黑貓自是巴斯特無疑。
方邃早在扔出鏡子前,就將它藏在鏡子內的空間裡,伺機而為。
此刻方邃已經達到事先預定的目標,不但先後引出兩個蟄伏的對手,知道了是誰躲在暗處埋伏自己,且還成功使月采青和列嚴發生廝殺,自己則從容脫身。
巴斯特得了機會,便再沒有隱藏的必要,挾了鏡子回到先前離開後,潛藏在一側觀戰的方邃身畔。
這時候方邃遠遠站在一座建築頂端,居高臨下地看向月采青和面色鐵青的列嚴,又抬頭看了一眼繁星閃爍的天空,嘲弄般嘆道:「好好的夜色,都讓你們這些人給鬧壞了。」
接道:「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方邃不是君子,今夜的小人卻著實不少!」說話時瞥了另一個方向一眼,倏地躍下建築,長笑聲中騰空遠去。
這次是真的走了,再無停留,轉眼無蹤。
他選擇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回歸磐石宇宙的方向,而是與其相反,這顯然再次出人意料。
下一刻,方邃選擇繞道而行的原因便顯現出來,在通往磐石宇宙的方向,方邃離開前瞥了一眼的位置,於一處建築下的暗影里,緩緩走出一個身著白衣,面色陰寒的身影。
是雲天稷。
原來今夜阻擊方邃的人,除了明處的眾神殿,暗處的月采青和列嚴,悄然之中,還有如同毒蛇樣潛藏著的雲天稷。
連方邃一開始也沒發現雲天稷也在附近窺伺,直到離開前的一刻,才心中忽生警兆,念頭通達起來,感應到了雲天稷的存在。
由於方邃離開的位置,距離月采青和列嚴廝殺的地方頗遠,雲天稷則更是在數百丈開外,因此他這次離去,或明或暗的人都只能眼巴巴看著。知道追了也是白搭。
片刻後,雲天稷站立的地方,列嚴一閃而出,面色陰鬱。顯是對親自出手,仍被方邃輕易走脫,充滿了不忿。
雲天稷倒是面色平常,只是對方邃在最後時刻發現他的存在,感覺有些意外。
他沉吟道:「月采青呢?」
列嚴道:「她感應到你出現。怕我們聯合對付她,和方邃一樣,溜了。哼!今夜若不是眾神殿那幫蠢貨壞事,提前引起方邃警覺,我們兩個親自出手,必可取他性命。」
雲天稷沉聲道:「距離上次相見,沒過多久,這方邃就突破到了一階後期,修行進度快還罷了,關鍵是他的戰力增長的非常驚人!竟可以和你。以及月采青這樣的二階人物動手,僅是處於下風,卻無敗象。這已經隱隱有些越階而戰的趨勢了,若是任他成長,禍患不小......」
列嚴也皺了皺眉,但並不太在意,面上隱現獰笑,道:「越階而戰?你太高看他了。若讓我和他生死搏殺,我有把握必可將他斬了。」
隨後話鋒一轉,面上泛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低低的道:「那月采青真是精彩,這麼嫵媚的女人,實在少見。她的姿容只在紀瑤那一級數不世出的女子之下,已是人間少見的絕色。我以觀女之術看她,更可確定此女大妙,嘿嘿......你知不知道月采青的具體出身,若把她弄上手,才是人間美事!」
雲天稷俊逸的面上,微不可察的掠過一絲譏諷之色。列嚴的好色惡名,人所共知。
只從他當年前去騎士殿尋隙生事時,左右都要伴同著兩個漂亮女子,就可知道,列嚴此人無女不歡,他最沾沾自喜的特長,正是自己的御女之能。
他初見紀瑤時,心心切切的想要結識,也是因為性格使然,只不過紀瑤自有一股超脫凡俗的氣質,穩穩將他心中的邪念壓制著,讓他不敢稍有異動而已。
此際列嚴故態復萌,和月采青動手廝殺一番,居然就惦記上了。
雲天稷面無表情的看了列嚴一眼,提醒道:「你還是安生些的好,月采青的出身我不知道,但總不會是普通人物就是了。」
列嚴目芒流轉,抿了抿嘴唇,看來並未將雲天稷的話放在心上。
方邃離開後,不過多久就融入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隨後放慢了腳步,悠悠閒閒的往磐石宇宙方向走去。
這裡是寰宇神城,和紫環城不同,此地諸多大勢力交織,月采青,列嚴之輩雖然膽大妄為,但絕不會追到鬧市上來繼續廝殺。
方邃料定各路追兵這時必然已經鳥獸作散,便沿著人蹤繁密的所在前行,不過多久就回到磐石宇宙,果然沿路平安,再無事情發生。
他今夜雖然機變層出,毫髮無損的甩脫了各路追兵,心中卻無半點欣喜之意,始終沉甸甸的,有些擔心去了混沌迷亂時空的紀瑤。
挑戰眾母勢力的當代掌權者......這事情實在讓人難以安心......
紀瑤雖然走了,但她在磐石宇宙的小樓,卻還保留著,方邃不覺間便走向了小樓的方向。
穹幕上繁星如棋,交織閃爍,先前隱跡於雲層之後的明月,重新露出了仙顏,月華似水,千古不變的照映著蒼茫大地。
縱然是在星光月照下的深夜,磐石宇宙內仍是偶爾可見人蹤。方邃往後方紀瑤的小樓走去,沿途倒是逐漸冷清寂靜起來。
他有些百無聊賴,就和巴斯特傳念說話。
前行中,忽然隱隱聽見道路兩旁的樹叢深處,有低低的說話聲傳來。
方邃起初並未多加注意,但是當其中一道聲音入耳,卻讓他生出熟悉之感,不免心頭微動,多注意了幾分,那聲音立時清晰起來。
「......夜荷,你怎麼就不聽我的,你最應該做的,不是努力修行,而是注重結交朋友,你模樣不賴,這磐石宇宙內家世顯貴的男子著實不少.......」
這聲音居然是那個姚天照。
當初姚天照在考核的時候,向畢負等人出賣方邃的位置,換取一張生命捲軸的事情。發生在方邃以嘯聲對畢負宣戰之前,因此方邃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當時殺機正盛。早就順手將姚天照斬了。
但既然不知道,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依方邃的性子,這種人是不會被他看在眼裡的,無關出身。而是這人性格卑劣的幾近扭曲,實在不值得的人多看一眼,平白自降身份。
此時聽見姚天照的聲音響起,方邃暗暗哂道:「這姚天照就差直接說出讓他妹妹去色誘哪位貴公子,他好跟著平步青雲,身價百倍了。嗯!這種人也是少見......」
那姚天照的妹妹姚夜荷的聲音初次傳來,反駁道:「先別說我的事情,哥哥你這麼晚出去,別以為我不知你在幹什麼,你是向眾神殿的人出賣消息。換取能量晶?你這麼努力鑽營,還不如把心思用在修行上。」
姚天照哼了一聲道:「我向眾神殿的人出賣些消息怎麼了?我若不努力些,咱們貧民出身,得不到重視,什麼時候能出頭?」
又道:「像那方邃,除了天賦比咱們好些,你說他有什麼本事?殺了個畢負,就被譽為咱們磐石宇宙一階中的最強高手之一,重點培養,獲得的修行資源比我們好的多了。我就不信他不鑽營。否則能有現在的成就?我若有他的資質,現在恐怕已經是二階高手了......」
略頓再道:「我也不瞞你,我出去就是因為眾神殿的人付給我能量晶,讓我盯著那方邃的行蹤。我今天遠遠看見他出去了,就去告訴眾神殿的人,嘿嘿,現在那方邃說不定已經死了。」
方邃啞然失笑,自己不但成了這姚天照教育妹妹的反面教材,原來眾神殿的阻擊者知道自己外出。也是這傢伙說出去的。
方邃在這一瞬是有些動了殺機的,緩緩停下腳步,轉念又想到,這貨向眾神殿的人售賣自己的行蹤......留著說不定有些用處啊,想了想,方邃眸子闔動,重新邁步往前走。
巴斯特趴在他肩頭卻不幹了,道:「這人真是討厭,就這麼放過他?」
方邃悠然道:「這樣的人.....以後總有機會的。」
巴斯特貓眼兒閃閃,冷幽幽的道:「那你回去吧!本神貓去找他尋些樂子.......」
「呃......巴斯特你別吃人頭啊!也別讓他知道是你,說了留著可能有些用處.....」方邃提醒道。
「才不吃這種人頭,我也不是什麼頭都吃的好吧。」巴斯特驕傲的道,說著話身形在方邃肩頭消失。
不久後,就聽遠處的樹叢中,傳出姚天照驚恐的呼喝聲,「什麼東西神出鬼沒的......」
「啊......」慘叫聲忽然悽厲起來。
方邃撇撇嘴,巴斯特玩的挺開心。
翌日的磐石宇宙內部,流傳著一則古怪的消息,有個一階修者叫姚天照,半夜被莫名的異物襲擊,經歷奇慘,臉上傷痕累累,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那滿臉傷痕,看起來實在有些像是某種動物以爪子撓的......
日子過得飛快。
一轉眼,紀瑤走了已有旬月時間,方邃在這段時間裡,專心修行,拋開一切雜念,一階後期的境界迅速穩固下來,體內的力量日漸雄渾。
......
在五方域南域之外,有一片無邊無際,像是可以充斥整個宇宙的白色霧海。
在這霧海里,無法見物,空間秩序紛亂,有許多位置,還散布著死亡風暴,自古以來,這裡就是五方域公認的宇宙中最危險的奇地之一。
這裡是混沌迷亂時空。
此時的混沌迷亂時空邊緣處,出現一個手執古劍的女子,清麗絕世的面龐上無喜無悲,坦然從容的走入了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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