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越的神情,蕭崢注意到了,他猜想,或許是因為司馬部長對自己沒有聽從他的建議,感到有點失望。蕭崢也想給司馬越留個好印象,他就想把自己和肖靜宇之間的感情,告訴司馬越。儘管,他這麼做沒有經過肖靜宇的同意,可是肖靜宇之前已經對他說過,等他縣長選好之後,會帶他去見她父親。縣長選舉,十有八九不會有什麼問題,蕭崢應該近期就能見肖父了。所以,這個事情,提前對司馬部長說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蕭崢就道:「司馬部長,這是真的,我現在正在交往的人,也是系統內的,要是司馬部長想知道,我現在就可以跟司馬部長說。」
然而,出乎蕭崢意料的是,司馬越卻伸出手來,做了一個阻擋的手勢道:「不用了。你們應該還沒有完全確定關係吧?或者說,你們兩家的家人都同意了嗎?」蕭崢怔了下,想了想,要說完全確定和同意,還真沒有。蕭崢只好搖頭說:「那還沒有。」
司馬越道:「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你和現在的新朋友,既然還沒完全確定關係,那麼最終結果會怎麼樣,這當中會不會出現什麼狀況,誰都不知道。所以我就不需要知道了。」司馬越這話確實也不錯。人生路上哪會少得了變化?人和人的關係,可以好,也可以爛掉,都是在一念之間的事情。
可是他卻可以肯定,自己和肖靜宇的關係,不會跟一般人那樣脆若遊絲,他和肖靜宇肯定會在一起。當然,現在司馬部長不想知道,他也不好強行告知他。畢竟他還沒去見肖靜宇的父親,能不說暫時就不說吧。大不了等他和肖靜宇步入婚禮殿堂之後,提前通知一下司馬部長,請他來做自己的主婚人?
司馬越見蕭崢有些分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又道:「我是真希望你和陳虹複合。你真的不考慮了?你們知根知底,有時候覆合比新建立一段感情要容易得多啊!」蕭崢想,司馬部長真是用心良苦,太為自己和陳虹的事情操心了。蕭崢是個講義氣的人,也是知恩圖報的人,要是換做其他的事情,恐怕十件百件他都已經答應下來了,可感情上的事情,他卻不能。
於是,蕭崢堅定地回道:「司馬部長,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答應,否則對我自己、對我現在的女友,甚至對陳虹都是不負責任,因為我對陳虹已經沒有那種感情了。」
司馬越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吧。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司馬越站起了身來。蕭崢也就站起來,朝司馬越伸出手:「司馬部長,不管怎麼樣,我都非常感謝您的關心。」司馬越勉強地一笑說:「好。回去之後,還是要好好工作。」蕭崢點頭,握手之後,離開。來到了外面,幹部二處的唐凡副處長走過來,問道:「蕭縣長,談好了?」蕭崢點點頭說:「談好了。」唐凡道:「那就好。時間不早了。蕭縣長要不留下來到我們食堂吃個晚飯?我去炒幾個菜?」
唐凡這話也是客氣話,蕭崢自然知道,便笑道:「謝謝唐處長,晚飯我就不吃了。你們也很忙,整天加班吧?」唐凡苦笑一下道:「組織部門嘛,加班是家常便飯。」蕭崢道:「有時候也給自己放個假,到安縣來走一走。你有空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讓車來接你都沒問題的。」唐凡已經將蕭崢送到樓下,與他握手道:「感謝、感謝,有空一定去安縣拜訪蕭縣長。」
對蕭崢來說,唐凡是省委組織部的人,多一個這樣的朋友,就多一條消息的渠道。對唐凡來說,蕭崢是司馬部長親自召見的人,說不定跟司馬部長有不同尋常的關係,他當然也樂於結交。
蕭崢坐入了車裡,與唐凡揮手告別,車子駛出了省委大院。
小鍾問道:「蕭縣長,我們是直接回安縣,還是在杭城吃了晚飯再回?」蕭崢往車窗外一望,夜幕已經在這座美麗的江南城市上降臨。馬路上車燈都已經亮起,車水馬龍,街邊上的小酒館、商店和酒吧等等也都已經亮燈了。
蕭崢道:「這個時候出城,恐怕堵車都要堵上一個小時吧?」小鍾道:「恐怕不止。」蕭崢道:「那就找個小飯店吃飯。」中午吃得早,下午又坐車又談話,這會兒蕭崢還真有點餓了。小鍾開始一邊開車,一邊觀察路旁的飯店。忽然,蕭崢的手機響起來。蕭崢一看,打電話來的人,還真是出乎意料,竟然是曾經一起去過寧甘的何雪。
這位杭城姑娘,還是給蕭崢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也不知道她今天給自己打電話,是有什麼事?蕭崢接了起來,問道:「何處長,好呀?」何雪甜糯的聲音傳過來:「好是肯定好,可是沒有蕭縣長好呢。」蕭崢道:「這是什麼意思啊?你是省城的處長,我是一個基層幹部,有啥好的?」何雪卻道:「聽說呢,蕭縣長去了寧甘一趟回來,就從常務副縣長變成縣長了呢!」
蕭崢道:「我還是代縣長,不是縣長。」何雪道:「這是一樣的。對了,我們上次說好的,你到杭城來,要找我的。你什麼時候來?」
蕭崢一看外頭的街景,這不正是在杭城嘛?蕭崢就道:「何處長,真是好巧不巧呢!我現在正在杭城,還餓著肚子呢!」何雪一聽,語氣中帶著點嬌氣地道:「你看,你不找我,就得餓肚子了吧?我把晚上的飯局推了,請你吃飯。你到南山路來,到了淺草灣停車場,就給我打電話。」蕭崢道:「這怎麼好意思呀?你有應酬,你就去忙你的。」
何雪卻道:「我這裡的應酬沒關係,今天不吃明天吃,要是不請你,以後你可要說我小氣了。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見。」蕭崢還真沒想到,何雪這杭城姑娘對自己這麼熱情。盛情難卻,蕭崢只好對小鍾道:「到南山路淺草灣停車場。」
小鍾也很高興地問道:「蕭縣長,有人請你吃飯了?」蕭崢道:「是啊,也真是巧。我肚子餓的時候,有人請我吃飯。」小鍾笑著道:「這說明心有靈犀啊。」蕭崢一想到何雪,這個白淨漂亮,又帶著濃郁杭城特點的姑娘,要說跟自己心有靈犀,恐怕還算不上吧?蕭崢道:「純粹湊巧而已。」
小鍾也是一笑,不再開玩笑。但想到自己的「老闆」,這麼有魅力,杭城姑娘還主動請他吃飯,他自然也替「老闆」高興。
在杭城夜幕降臨的時候,鏡州市的夜色也漸濃起來。市農業局長岳海濤正和副局長一同坐在同一輛轎車上,向著鏡州飯店行駛過去。今天晚上,長縣政府和農業局的領導過來,請他們吃飯。
讓岳海濤倍有面子的是,現任鏡州市副市長茹志剛也一同參加。茹志剛以前是長縣的縣委書記,現在當了副市長,可長縣是他的老大本營,為此長縣的工作和事業他也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和支持。
岳海濤非常清楚,這次長縣領導讓茹志剛也出馬,是瞄準了年底農業考核,希望能在各縣區農業考核中拔得頭籌。關於考核,工作是一塊,和市裡的關係是更重要的一塊,長縣清楚得很。而年終考核,是市農業局副局長陳光明分管,所以岳海濤讓陳光明也一塊去。
車子經過中興大橋的時候,岳海濤接到了省城的一個電話。這是岳海濤的頂頭上司、省農業廳長於長年打來的,於廳長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來,還是頭一次。岳海濤馬上接起了電話:「於廳長,您好啊!」於長年的聲音顯得頗為嚴肅,拋過來就是一句:「岳局長,明天我過來。」
岳海濤愣了下,於廳長怎麼會打電話來直接通知這樣的事情呢?一般情況下,廳長下來調研,都是先下通知,定好時間,然後再過來,這次為什麼忽然這麼著急?還是親自通知?完全不合常理。岳海濤忙道:「好啊,於廳長,這次調研主要是哪塊內容?」於廳長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嘛?你們那邊的茶樹出問題了,省茶葉技術工程服務中心主任李志平昨天來過,沒有幫助解決,今天就被停職了!省領導責令我明天來解決問題!」
岳海濤嚇了一大跳:「有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於長年在那頭憤怒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該表揚你?!」岳海濤嚇了一跳,他猛然有種頭上的帽子不太穩的感覺,趕緊道歉:「於廳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志平主任來,沒有通過我。」於長年道:「是通過你們的陳光明副局長的!你問他吧!」
說完這一句,於廳長便直接掛了電話。岳海濤頓感坐立不安,正好身旁便是副局長陳光明,便直接問道:「省茶葉技術服務中心的李志平,來過?你沒有跟我說?」陳光明愣了下,回答道:「李主任是來過,可就是來去匆匆,所以就沒有打擾岳局長。」岳海濤道:「他已經不是李主任了,已經被停職了。你不想打擾我,所以於長年廳長直接打電話給我了!」
從岳海濤責備的語氣中,陳光明清晰地感覺到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