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綠水村的村民好幾百號人,每天都在吃著灰塵,但蕭榮榮和費青妹畢竟是自己的父母,蕭崢還是很擔心他們的身體。
蕭崢忍不住就給陳虹打了電話,把父母的情況對她說了。陳虹聽了心裡一喜,可她還是說:「叔叔阿姨只要沒事就好。看你,之前還擔心他們出什麼事了呢,現在他們平安回到綠水村了,你就別擔心太多了。他們年紀大了,恐怕是真的不習慣在縣城的生活,俗話不是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嗎?」
蕭榮榮和費青妹的確也是這麼說的。蕭崢知道若是強行將父母弄到縣城,目前來說已經不太現實了。蕭崢對陳虹說:「我要趕緊說服領導,在鎮上推進『綠色鄉村建設』,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改變綠水村的狀況,改變鳳棲村的狀況。」綠水村是鳳棲村的自然村。
蕭崢第一次感覺到,推進「綠色鄉村建設」跟家人的健康息息相關,他不能退縮,這個事也不能拖了。
「能推進這個事情也不錯啊。」陳虹對此並不特別感興趣,她叮囑說:「但你也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再去得罪領導了。沒有必要的。」陳虹最擔心的,還是蕭崢會輕易得罪人。陳虹的家風告訴她,一個幹部只有左右逢源,才能不斷進步,蕭崢時常得罪領導,而且還是單位的主要領導,這讓陳虹很不放心。
蕭崢卻道:「我只是做我職責範圍該做的事情。」
陳虹也不跟他爭吵,慢慢地陳虹已經摸透了蕭崢的性子,也知道跟蕭崢相處時,不該正面跟他爭論,而是應該在背後下功夫。她覺得對蕭崢的影響應該潤物細無聲,就比如這次在處理蕭崢父母的問題上,不正面跟蕭崢較真,由母親孫文敏出面跟蕭榮榮、費青妹談談,就成功把倆老的給勸回去了。
以後,凡是蕭崢的事情都可以這麼處理,所以陳虹也不急於一時。陳虹道:「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多管了。對了,最近我們把房子好好整一整吧,一些家具換新一下,比如床、沙發等等肯定要換,廚房和浴室里有些水龍頭等等老化了,也該換一換,我再去買一些花草,你就可以搬進去住了。這樣你在鎮上的宿舍也可以退了,以後下班後就直接到縣城。你們班子成員里的人,只有你一個人還在鎮上住宿舍吧?其他人都住縣城的吧?」
蕭崢想了想道:「是啊。」陳虹就道:「所以,你也該儘快到縣城來了,這樣才像一個領導嘛。」蕭崢不以為然地想,難道住在鎮上就不像領導了?正因為鎮領導都到縣城了,所以鎮上才發展不起來。可用這種問題跟陳虹爭論也沒意思。
蕭崢忽然想到陳虹曾經答應他,等他們的房子買好了,她就可以給他。蕭崢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他忍不住就道:「等我們搬進去之後,你也可以跟我住一起了吧?」陳虹道:「這個,我還要徵得我爸媽的同意呢!我怕我們沒登記之前,我爸媽不同意。」蕭崢道:「這還不簡單嗎?咱們明天就去登記。」陳虹卻道:「你想登記就登記啊?對你的考驗還沒結束呢。」
蕭崢道:「還要考驗多久啊?你都已經二十八了,再考驗下去,難道你就不怕自己變成黃臉婆?到時候,我恐怕看不上你了吆。」
蕭崢純粹是開個玩笑,嚇唬一下陳虹,其實他心裡已經將陳虹當成了自己的老婆。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崢的這句話,忽然讓陳虹多了一絲緊迫感,她腦海里不由浮現出李海燕的臉,李海燕可比她年輕了許多,而且目前又是縣委書記的秘書,儘管出身平民,但是年輕和地位,可以彌補一個女人許多的缺陷。
陳虹之所以本能地不喜歡李海燕,恐怕也是因為李海燕讓她有一種危機感。陳虹就對蕭崢說:「你敢看不上我,我就跟你拼了!」蕭崢笑道:「你看,我看你好矛盾,我想讓你趕緊嫁給我唄,你還不肯;我說要看不上你了唄,你又說要跟我拼了。但不管怎麼樣,有一個事情你必須先兌現。你說過,等我有了房子,住進新房子,你就給我。」
蕭崢一本正經地說著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懂的私語。陳虹道:「那你得先把房子弄乾淨。」蕭崢道:「我明天就讓家政去打掃,後天就換家具,大後天,我們就可以呵呵。」儘管是在打電話,陳虹也不由面紅耳赤起來:「在電話里,你能不能別說了啊?」蕭崢笑笑說:「好吧好吧,先不說了,等到房子裡,在你耳邊說。」
陳虹嬌斥道:「不跟你說了,我掛電話了。」
陳虹還真就直接掛了蕭崢的電話。蕭崢朝手機看看,擱在了床頭,抓起了組織上最新發的《科學發展觀讀本》來看,這書反正是要讀完的,而且催眠效果好,就讀了起來。
陳虹剛放下電話,老媽孫文敏馬上問道:「陳虹,情況怎麼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臉紅自然是蕭崢之前在電話中對她說的話,讓陳虹也不由浮想聯翩,畢竟也是二十八九的年紀了,對男女之事毫無渴望不太現實。但這話,陳虹自然不會對孫文敏說,就將第二個問題自然忽略,道:「媽,蕭崢的父母已經自己回去了。」
「這是個好消息。」陳光明道,「看來,你媽媽那趟沒有白跑,還是卓有成效的。」陳虹也笑著道:「那是,我媽是什麼人啊,我媽出馬,肯定馬到成功。」孫文敏也笑著道:「看來,蕭崢的父母還是好說話的,我曉之以理,他們也就聽進去了。」陳虹當即就道:「爸媽,蕭崢說了,這幾天他就把房子的家具換新一下,把房子打掃一遍,然後就可以搬進去了。爸媽,我和蕭崢,什麼時候是不是可以領證了?」
孫文敏看著陳虹,笑著道:「女大不中留了吧?咱們陳虹是急著要嫁人了吧?」陳虹臉又紅了,說:「老媽,我都已經二十八了,我的有些高中同學,孩子都上小學了。像你們倆這樣淡定的,也算是少見。」
孫文敏道:「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嗎?如果你嫁的人不好,要房沒房,要車沒車,生活沒質量,還不如不結婚。」陳光明也道:「是啊,陳虹,你老媽說得沒錯。女人嫁人,一要嫁個好人家,二要嫁個好男人,我們才放心。現在要嫁個『好人家』,恐怕已經實現不了了,那麼至少要嫁個好男人。從目前來看,蕭崢基本達到了標準。」
孫文敏又道:「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蕭崢的父母已經回老家了,那邊空氣不好,萬一蕭崢父親的病復發了,怎麼辦?到那時候恐怕會更加嚴重啊!你們的經濟就會吃緊了。」
這一點,陳光明和孫文敏都沒想到的,當時他們只想到,不能讓蕭崢的父母跟女兒一起住。但真把蕭榮榮和費青妹趕回綠水村之後,又冒出了一個新的問題,蕭榮榮要是病發怎麼辦?問題好像一個接著一個,這個問題剛解決,另外一個問題就又冒出來了。
陳光明一聽,也擔憂道:「你媽說的對啊,這個問題也不得不考慮。」陳虹卻說:「爸媽,一個家庭,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可能十全十美的。這次買房,蕭崢沒有貸款,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和福利加起來,一年也快有八九萬了,支撐這個家庭,沒什麼問題的。
還有,蕭崢說,他們村即將推進『綠色鄉村建設』,可能綠水村的生態環境也會得到改善,以後他爸爸的病說不定會好起來。」
陳光明搖搖頭道:「『綠色鄉村建設』,這個想法很好,但真要實行起來可是困難重重。別說天荒鎮了,現在整個安縣的財政,主要都靠礦山開採支撐著,不開礦了,財政怎麼來?政府養的那麼多工作人員吃飯問題如何解決?這都是大問題,至今都沒找到出路。所以,『綠色鄉村建設』喊喊可以,真要推進,千難萬難。所以,關於蕭崢父親的身體問題,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孫文敏也憂慮地點點頭:「陳虹,你爸說得有道理啊。」陳虹一片喜悅,被這個突然而來的問題潑了一盆冷水,也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之後,抬頭道:「爸媽,你們的意思,是不是不同意我和蕭崢登記啊?」
孫文敏回答:「女兒,不是不同意,是怕又突然出現什麼意外,影響你的生活。」
陳光明看到女兒有情緒,就安撫道:「陳虹,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再看半年,如果蕭崢家裡沒別的事情,蕭崢說的那個『綠色鄉村建設』或許也有了推進,到時候你們就去登記,你看如何?」
孫文敏也道:「女兒,我們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就再等半年吧。到時候真要是都一切平安,你們就領證結婚。」陳虹嘴角抿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聽你們的吧,再等半年吧。」
第二天上午,蕭崢去找了鎮長管文偉,把前天晚飯上差點中了宋國明圈套的事情說了。
管文偉聽了,喝了一大口茶,道:「宋書記,是想拉攏你,讓你成為他們的利益共同體,既然你拒絕了,接下去他恐怕對你不會有好臉色。說不定還會採取什麼措施打壓你,你要沉得住氣啊,蕭委員。」
蕭崢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那個『綠色鄉村建設』的事情,宋書記如果不同意,難道我們只能擱淺嗎?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管文偉道:「很難。書記具有否決權,就算我提上會議,只要宋書記不同意,是很難推進的,這是我們的議事規則決定的。」蕭崢想了想道:「我再去找肖書記,一定要把這個事情爭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