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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一笑,流光不小心瞥到他眼角抽了兩下,又聽得他將她寫的東西念出來,「我偷娃,你養雞,聚散不欠。」
隨即,見他微微抬高手來,似要將手上的鴛鴦紅帕砸到她臉上來,她瞪大了眼絲毫不畏懼地看著他,反正這帕子是用布做的輕得很,被砸了又不會痛,只是這帕子沒入預期的一樣砸在她臉上,而是聽見捶拍桌子的巨響,緊接著桌子轟然倒塌,桌上一席杯具也都掉在地上碎成一片,這桌子上輩子跟他有仇麼?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好的文采?」
有像他這麼誇人的麼,明明是帶著貶義的,明明她從小隻顧著練肌肉了,壓根沒讀什麼四書五經,連寫字都寫得難看醜陋。
我忍你,流光低頭,緊緊抿著唇不理睬他。
誰知,身子又忽然一空,被他抱向婚chuang。
只是,這人一掀開放下的帳幔,某七就傻眼了。
耳邊緊隨而至某七的暴喝,「這是什麼?」
流光也是微微眯了眯眼,從眼縫裡看向chuang上,只是一隻戴著大紅色喜結的大公雞和那個瘦喜娘罷了,外加那公雞在chuang被上拉了幾坨而已,這人可真愛大驚小怪的。
「爺,反正我被你逮回來,也是我一人睡這,你急什麼?」
她垂著腦袋,輕輕地說,這人可是做好讓她新婚夜獨守空房的打算的,只是剛剛說罷,就發覺發頂迎來兩道火熱的光要將她燒死,「你便如此拿成親當兒戲?」
這人怎麼在意這個?
流光微微抬起疑惑的眼去打量他,他臉著實冷得可怕,唇角輕輕抽.搐,而他的眼仿佛在告訴她,他有將她摔到地上的衝動。
她心裡有絲恐慌,下意識伸手便環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抱緊,生怕他真會把她摔到地上,而這人卻當她是已意識到自己錯誤,刻意討好,一下他竟不知再說她什麼好?
最後,他深深呼吸好幾口,才忍住心頭巨怒,將音量放緩放柔,「我讓人將這屋子收拾了,你再睡。」
說著,便將她又放到原先的椅子上,解了她穴道,帶著微厲的聲音警告,「流光,你要是再想著跑,以後就莫要再出這屋子。你這屋子周圍都是暗衛,我便不信你還能再跑出去?」
明明知道她生性最愛自由,居然還束縛她?
這現任與前夫都怎麼這麼可惡?
赫連鈺出去時,又背對著她說:「你怨我也沒用,是你自找的。」
她以為她能逃得出去麼?早在從宮裡出來那晚,他便收到密函,那日找她談話的不是老佛爺,而是他那個極力想挖牆腳的三哥。
直到,他走遠,她才狠狠扯了身上他的衣服丟到地上用力踩了幾腳,都怪這不給力的前夫,找了個蹩腳的胖喜娘來接她出去,沒能辦成事。她就不信,她還逃不出這靖王府了。
不消一會兒,就有婢子過來打掃屋子。
梳洗過後,將頭上滿滿的搖搖欲墜的髮飾摘下來,一頭青絲披散到腰後。
正準備上chuang就寢之時,突然聽得對面屋子傳來一聲尖銳的娘娘腔聲音,「啊——」
流光黛眉一蹙,這聲音……
緊接著,那聲音變得更是顫弱,「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是故意的……」
流光來不及披回赫連鈺那件火紅如錦的衣袍,連忙開門跑了出去,到對面那屋裡去看看情況。
小香子不是被管家叫去到大堂里去打下手的麼?怎麼到秦曼青這裡來了?
流光進門之時,正見到秦曼青從宮裡帶出來的丫鬟在扇小香子的臉,小香子臉上已是赫然刺目的紅通通兩個手掌印。
流光眉稍微微一緊,上前一把拽住那兇悍丫鬟的手,將她用力推甩而開,制止了她繼續掌摑。
她又扶起輕輕顫抖著身子的小香子,一瞥小香子臉上,淚痕交錯,便心疼得緊。小香子是她在這王府里唯一的朋友,那次被赫連鈺強了之後發病,便是他在她身旁沒日沒夜地照顧著。她怎能不心疼?
小香子只低著頭,顫巍巍地小聲說,「沒事,主子,我不疼……咱們不跟她們鬧了,回屋去吧。」
而那潑悍丫鬟向後倒退了幾步,吃了虧,自知敵不過流光,躲到秦曼青身後,雙眼狠狠瞪著流光,「小姐,你看她敢推我?」
她話音剛落,臉上突然迎來一道掌風,臉上吃痛,便捂著自己一邊臉,剛剛一開口,一顆和著血的牙滾出了嘴裡。她看著地上血淋淋的牙齒,疼得痛哭尖叫,「啊……小姐,我的牙,我的牙……」
小香子為人激靈,卻也是個膽小的,看見那帶血的牙齒,不禁微微張了張口,他又含著淚光看向流光,他知道流光這回真是生氣了,這一巴掌也是用足了力道的,否則這凶丫頭也不會教流光打落了一顆牙。他與流光一塊在宮中長大,很少見到流光真的動怒,這次竟然為了自己……
可是,流光雖也是靖王王妃,可是地位身份如今是無法與這位秦妃相提並論的。這事鬧開了,只怕對流光更是不利了。他不由地心緊緊揪著。
一直靜默的秦曼青面色也是微微一變,瞥了那婢子一眼,聲音雖輕卻厲,「住口!主子們都沒說話,你插什麼嘴,活該挨打。」
那婢子咬住牙關,不敢再說話,只敢憤憤地瞪著流光。
連一個婢子,尚且敢對她這樣。流光也是自知自己在這個王府只是一個空殼王妃,確實是沒什麼地位可言。她剛剛也想不動手,只是如今小香子已是她的人了,這次放過了這些人,這次在她們頭上撒尿,下次指不定就會在她們頭上拉屎了。
目前,她還沒本事逃出這裡,她若不懂自保,誰來保她?
流光清清冷冷的目光看向秦曼青,「秦小姐,我的奴才做錯何事?你要讓你丫頭動手打他?」這丫鬟再過兇悍,沒有主子在後撐腰,也斷然不敢打人的。
不待流光開口,那婢子就急著兇惡地開口說,「是小香子故意用參湯燙了我家小姐的手。」
流光微微一怔,看向秦曼青的右手,手背上果然暗紅一片,起了泡子,燙得似乎還有些厲害。
而身邊的小香子使勁地搖頭,「主子,奴才沒有……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把參湯端給秦妃娘娘,以為秦妃娘娘已經拿穩了,誰知道……主子,你相信奴才,奴才真不是故意的。」
流光輕輕拍了拍小香子的肩背,她雖沒說話,但卻是信小香子的,小香子雖有些貪財也是個小滑頭,但與他相處下來,知道他秉性善良,做事向來小心仔細,怎麼可能連第一碗參湯都遞不好呢。若這府里,她連小香子都信不過,她還能信得過誰?
顯而易見,是這秦曼青自己打翻了參湯,燙了自己,好藉故打她的奴才來立威。看看這深宮中出來的大家閨秀,心機卻是比那深宮來得更深。
流光朝秦曼青微微欠了欠身,「秦小姐,小奴做事不利索,流光這廂代小奴向你賠不是了。秦小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便饒了小奴吧。」
不等秦曼青說話,流光便帶著小香子轉身離開。
還沒待主僕二人踏出門檻,就聽得身後那婢子破喉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秦妃讓人給打了……」
流光又是一怔,讓人給打了?她不是只是燙了手而已麼?何來的挨了打一說呢?
流光回頭去看時,只見秦曼青身邊那婢子,伸手一推向秦曼青,眼見秦曼青要被推倒在地上,她飛快上前去拉住,免得這人哪裡給磕了碰了,到時候賴在她身上,她可不想當冤大頭。
一個要跌倒,一個要穩住,你拉我扯之下,秦曼青的惡婢也加入進來,小香子在一旁看著這三個女人幾乎扭打在一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流光身子已大不如前,剛剛給這惡婢一巴掌已是使出全力,現下還真不是這兩潑婦對手。
流光急呼,「小香子,你快去請王過來。」
小香子忙應聲,急忙出去。
秦曼青低笑,「你以為他來了,就會幫你麼?你可真是抬舉自己!」
猛的,那惡婢從流光背後一踢在流光腿肚上,流光吃痛,腳一崴,彎下腰去,秦曼青看到門外不遠處匆忙走來的熟悉男子身影,順勢被推到地上,額角撞上椅腳,磕出血跡。
在明亮的燭火里,流光眸子微微一眯,瞥見那個美麗女子眼裡划過的狠意。
一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美麗的女人,更是個殘狠的女人,連傷害自己都能做出來,有誰比得過她的狠辣?
大堂里的人群震驚,大家已紛紛進來後院裡。
流光自知,這一場恐怕難以收拾了。
流光朝門外淡淡望去,走在人群最前頭的,是那個換了一身平日裡衣袍卻仍舊清俊奪目的男子。
他大步而來,眸色微微斂著,奪門進了屋裡,衣衫擦過她身旁之時,眼冒寒氣地重重凝了她一眼,不曾有絲毫逗留,直奔那個她身後那個「挨了打」摔在地上的女子。
流光沒有轉過頭,因為不想看到他殷勤關切那個女人的舉止,然而他無比擔心的聲音仍在她耳邊迴響起來,「阿曼,可是誰欺負你了?」
秦曼青只是輕說,「沒有的事,都是櫻桃瞎嚷嚷,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爺,你讓大家退了吧,今日喜事,鬧出笑話來不好。」
櫻桃卻站出來說,「怎麼沒人欺負小姐?小姐只是不想說罷了。王爺,你仔細看看小姐額上就知道了,還有……還有小姐的手上……不僅小姐,連櫻桃的臉上也是,還生生被打掉了一顆牙……」
櫻桃說著說著,便嚶嚶啼哭起來,忽然一跪而下,「櫻桃求王爺替我家小姐做主,小姐宮裡一直有老佛爺照拂著,又曾是四品醫官,從來沒受過一丁半點委屈,到這王府里來,第一天便要受氣挨打,別人不心疼,可櫻桃卻是心疼得緊哪……」
秦曼青狠狠白了櫻桃一眼,厲聲一喝,「你這賤.婢子,亂嚼什麼?小心我把你舌頭根子拔下來,給我滾出去——」
「小姐……」櫻桃哭聲越發大了。
聽著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傾情肺腑之言,流光差點沒笑出眼淚來。
這王府里絕不缺乏比她更高明的演戲高手,流光自認為自己演戲伎倆算是到家了,可在有些人面前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赫連鈺輕輕一捏秦曼青下巴,使得一直低著頭的秦曼青抬起臉來,一見她額上被她用劉海刻意蓋去的血跡,眉頭一緊,又去將秦曼青背在身後的手拉過來,一掀紅色錦袖,看見她一隻玉手的手背被燙破了皮,手微微一抖,不敢去碰。
眉梢一掠過門口的流光,「懷玉,是你做的?」
流光不想理睬這男人,今日沒有跑成,本來心中已是不爽到極點,又被這該死的秦曼青擺了一道,她只覺倒霉透頂,握了握手,她便大步走出這令人窒悶的屋子。
而此時,一眾賓客都過來了。
流光瞧了這些人一眼,其中明黃耀眼,連皇帝也來了,自然還有老佛爺。
讓她驚訝的是,那個蕭瑟孤清的男子竟也拄著拐杖出現在人群中,是什麼時候折回來的,她以為之前鬧洞房之時他就難受地走了。
這男子穿的永遠是質料最高貴、剪裁最捨身的衣服,身上佩戴的每樣東西都經過仔細的挑選,每樣都很配合他的身份,而他的臉明明俊美,怎會在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中無端端多出一絲滄桑感來?
這男子便是八王爺赫連緣,而他身邊多了一個女子,這女子最愛白色,她永遠是一身勝雪的白衣,聖潔如蓮,她正微微蹙著眉擔憂地望著自己。
如赫連鈺說的,他們果真在一起了,流光心中不覺微喜,她想,他們在一起是最合適不過的,只有這女子的潔白無瑕才能洗去那人曾經的多情。
身後,冷厲之聲又被提高了些,「謝、懷、玉,是不是你做的?」
再次被點到名的流光,將放在赫連緣的身上的目光收回來。
然而,她卻沒有回身,仍舊佇立不動,單薄的素衣隨風而擺,單單從背影看去,只覺她纖弱地風一吹便要倒下。
大家皆微微一楞,沒想到流光既沒辯解,也沒承認,在蕭瑟冷風吹動下,只見她素衣如銀水輕晃,黑髮似潑墨飛灑,唇角輕慢地扯起,眼角眉梢儘是笑意,藏著一種靈動的孤傲,音色在這沉寂清朗的月色里也是越發的清越,「爺心裡不是已經有數了麼?何必再多次一問?」
她不知道他剛才是否看到她們拉扯的一幕,但他既會再三嚴厲地問她,便說明了一切,不是麼?他只會信秦曼青,絕絕不會信她。
頓時,身後的目光便更冷銳了幾分。
小香子生怕靖王會責難流光,便顫巍巍說道:「爺,不是這樣的,剛才秦妃娘娘要故意摔倒,主子只是想去拉她一把而已,誰知——」
「住嘴!這裡也有你這奴才說話的份?謝懷玉,你來說!」
赫連鈺猛地打斷小香子的話,讓小香子又打了個冷顫。
阿曼的婢子便可隨意說話,她的奴才便沒得說話的份?
這世間的理與法都是他靖王爺一人說了算!
此時,皇帝攜著宸妃、玲妃慢慢走過來,走到流光身邊時,輕瞥了流光一眼,隨後沉聲問,「阿鈺,秦丫頭怎麼回事?」
赫連鈺攙扶著秦曼青從屋裡走出來,不消赫連鈺說,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秦曼青那張天生麗質的臉上的紅腫血跡是怎麼回事了。
老佛爺走過去,銳長的精美金指套小心翼翼地摸過她受傷的小臉,看著額頭上的一大塊腫脹血痕,嘆了一聲,「嘖嘖……小秦,你這小臉,哀家看了都心疼哪……」
皇帝也是微微一眯眼,臉上雖是帶著慈和的笑,聲音中隱隱聽出幾分嚴厲,「玉丫頭,你來說說看,小秦的臉是怎麼了?」
一下子便把所有的矛頭指向她,他不讓秦曼青說,卻讓她說,她該怎麼說?
這種場合,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反正她註定遭殃了,不是麼?
顧念老佛爺,即便赫連鈺不辦她,皇帝恐怕也不會饒了她。
流光握著小香子的手稍稍一用力,小香子便知流光只怕要一力承當了。
小香子迅速跪下來,頭重重砸在地上,「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不小心將參湯打翻在了秦妃娘娘手上,還有秦妃娘娘的額頭……」小香子又是頓了一頓,吞吞咽咽地說,「都是……都是奴婢做的,不關我家主子的事,主子只是見奴才被櫻桃姐姐打了耳刮子,才氣不過打了櫻桃。主子沒動手推打過秦妃娘娘,真的沒有……都是奴才一人做的,陛下,王爺……要罰……便罰奴才吧。」
小香子在宮裡當差這麼久,怎麼可能連這點眼色都沒練出來?靖王壓根不信流光,偏袒秦妃,若是再逞強下去,對流光沒有任何好處,不如他一人承下,大不了吃些皮肉之苦罷了。他是流光的人,就算他再膽小,再害怕,他又豈能流光白白受了這冤苦?
大家一瞧小香子臉上,聽得小香子說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大概明了這事的頭緒。
只是,大家又在想,這怯弱的小太監,真敢去推打秦小姐麼?
「倒是個衷心護主的狗.奴才。」身後又響起那個男人冷傲輕蔑的笑聲,猛的,又讓流光心裡澀了一澀。
打狗也得看主人,拿小香子以狗作喻,那麼他是如何看待她這個主人呢?
流光微微地側過身子,慘白色的衣角盪起清清悠悠的弧度,她定定地凝住赫連鈺,他眸子如初的沉黑,而此刻他正心疼地將秦曼青緊緊摟在懷裡,生怕她再受一點傷害。
流光眸角一揚,「是以,奴才犯錯是我這當主子的沒教好,才讓小香子不小心燙了秦妃的手,又傷了秦妃。即便是罰,也當罰懷玉。」流光又看向皇帝,「陛下,懷玉說的可有理?」
在流光將目光瞟向皇帝之時,流光沒看見赫連鈺的眸光募得沉了一沉。
皇帝瞥了一眼赫連鈺,又轉眼看了看老佛爺。
要知道這秦曼青可算是老佛爺一手栽培大的,可是老佛爺的人。
老佛爺淡淡瞥過流光,看向赫連鈺,緩緩道,「皇上,依哀家看,這次不能如此輕易就饒了這刁奴,否則依著小秦不爭心善的性子,恐怕今後在這王府里沒好日子過。」
宸妃娘娘一向都討好著老佛爺,為的是老佛爺能幫襯她兒子凌王一把,便也附和說道:「母后說的是。陛下,這次可千萬不能心慈手軟,縱容了那些惡人。這小秦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醫德高,心眼也好,她如今吃虧受了傷,我也是心疼得緊。今個兒,我想單憑靖王在這兒,也定能替咱們小秦做主。」
哦,流光可是將老佛爺與宸妃娘娘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呢,她就是心腸歹毒,而秦曼青卻是不爭心善。
原來長了一張俏柔的小臉,再加上絕頂的演技,就算黑的,也能讓她弄成白的。
大家都幫著秦曼青,卻沒有來幫她。
流光想,倘若她還是那個將軍府走出來的三小姐,有爹娘在,有大哥在,有強大的將軍府在,倘若她還是身懷以一敵百的絕頂武藝,他們還敢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