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坡是一個小山村的名字。
它位於吳國西北邊的晉州。
準確的說是在晉州蒙縣野渡郡的一處山野間。
距離吳國京都東旭城有些遠。
足足八百里地!「走!」李辰安沒有絲毫遲疑,「我們去城外與玄甲營匯合!」「有勞二先生告訴東方前輩和陸前輩,我需要他們的幫助!」「另……告訴暗衣衛的諜子,不可驚動了若水,遠遠看著就好!」塗二先生拱手一禮:「老奴遵命!」他轉身離開,李辰安和蕭包子剛剛出門,便見盧小雨帶著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走了過來。
「娘已知道了。
」「你現在沒有武功,阿木他們恐怕還沒得到若水的消息,你雖有蕭姑娘在身邊……再多一個高手也更安全一些。
」盧小雨轉身,指了指那一臉冷酷的背著一把劍的青年,「暗夜會四大金牌殺手之一的冷血!」「從現在起,冷血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李辰安吃了一驚。
他現在掌管著暗夜會,自然知道暗夜會有四大金牌殺手,只是他至今還一個都沒見著。
一個名叫追命,這一個名叫冷血,若不是另外兩個的名字不一樣,他差點以為四大名捕齊聚暗夜會。
冷血這時候也看向了李辰安!對於這位少主,他是第一次看見。
對於這位少主的故事,他倒是聽塗二先生說起過一些。
這位看上去和自己年歲相仿的少主,他原本可以成為寧國的皇帝,卻因為那份痴情而放棄……這在冷血看來,一個雄才大略的少主,根本就不應該被女人給拖累!在他的觀點中,女人這種生物,只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影響自己拔劍的速度!所以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喜歡一個女人是怎樣的一種感受!他而今二十有二,也從來沒有上過某個女人的床。
就連青樓都沒有去過。
其心若鐵,其血冰冷,故名冷血!此刻,他就這麼冷冰冰的看著李辰安。
僅僅是出於暗夜會的規矩,他極為勉強的向李辰安拱手一禮,卻沒有說一個字。
李辰安也僅僅是看了冷血一眼,也沒有對他說一個字。
他看向了盧小雨,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讓娘費心了!」「你可得小心著點,畢竟若水已是大宗師,還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大宗師。
」「娘已派了人去告知小武阿木他們,他們收到消息之後也會儘快向十八里坡趕去……」「娘原本是想要勸你不去的,可想了想,你恐怕不會聽勸,那便去親眼看看陌生的鐘離若水也挺好。
」「你記住,如果無法挽回……那不如放棄!」李辰安點了點頭,「娘放心吧,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嗯,多加小心,若水身邊可還有一個毒婆子!」「我這有小武配製的解藥,倒是無妨。
」「……早些回來!」「好!」李辰安帶著蕭包子下樓。
冷血背著他的劍也跟著下了樓。
盧小雨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臉上是一抹不舍的神色。
「哎……」一聲嘆息之後,她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她看向了塗二先生:「請東方紅和陸初七殺了鍾離若水!」塗二先生一驚,連忙躬身回道:「這……老奴以為不妥!」盧小雨眉間微蹙:「為了我兒安全,有何不妥」「夫人,少爺可已經長大了!」「夫人可還記得在離開忘情台的時候少爺對樊老夫人說的那些話麼」「少爺可是寧國未來的皇帝!」「他有著自己的主張!」「如果夫人真派人殺了鍾離若水……老奴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恐怕、恐怕夫人從此以後就真的會失去少爺了!」盧小雨一怔,「那如何是好」「有兩個大宗師,少爺身邊還有個蕭姑娘,冷血也是一境下階的身手,少爺還有五百玄甲營……夫人擔心什麼」「老奴倒是覺得少爺的安排已萬全,夫人這是關心則亂!」盧小雨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去告訴夏花姑娘,就說他去了十八里坡!」「老奴遵命!」塗二先生剛剛下到第三層樓,透過窗戶,他便看見了塔下的夏花。
夏花就在李辰安和蕭包子的身邊。
他們似乎簡單的說了幾句。
而後……李辰安和蕭包子同騎那一頭小黑驢,夏花騎上了那匹黑馬,三人一驢一馬狂奔而去。
冷血在陽光下凌亂。
他撒腿就追了出去。
此行八百里,至少需要四天的時間。
李辰安很擔心又出現了什麼意外,所以離開東旭城,與玄甲營匯合之後,他們馬不停蹄的直奔十八里坡而去。
…………月當空。
月光灑落在了兩山之間的這個名叫十八里坡的小山村里。
就在村子最東頭的一顆老槐樹下有一間很是破舊的茅屋。
茅屋的屋檐下坐著一個穿著一身灰白長裙的漂亮姑娘。
這姑娘正雙手托著腮望著那月牙兒,那雙原本應該極為明亮的眼裡此刻卻仿佛生起了一抹薄霧。
她的眉間緊鎖,那霧在她眼裡縹緲。
便是茫然的模樣。
時已五月,已夜深,小山村的十餘戶人家早已熄滅了燈火,便是一副萬籟俱寂的景象。
偶有幾聲蛙鳴。
偶有幾聲村西頭的那頭黃狗的犬吠。
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
這本就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
鍾離若水保持這個姿勢已很久,她總覺得自己的腦子裡有一些念頭想要冒出來。
但偏偏又被什麼東西給擋住,怎樣也冒不出來。
她的腦子又有些疼,於是,她收回了視線,看向了遠方如黛的山巒。
樊梨花這時候走了出來,她看著鍾離若水的背影,那張嘴張開了。
她在無聲的笑!「荷花,」鍾離若水扭頭,「……奶奶,你還沒睡麼」「奶奶等你睡,快去睡吧,明日我們又要啟程了。
」「我不困,奶奶,我怎麼總是會想起那個人來」「哪個人」「就是洞穴中的那個叫李辰安的少年。
」樊梨花摸了摸鐘離若水的腦袋,言語變得極為冰冷:「因為你被他褻瀆了!」「……那我應該恨他才對,可我怎麼無論如何也對他生不起恨意」「那是因為他花言巧語將你騙了!」「荷花啊,咱們女人什麼最珍貴當然是貞操!」「這天下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巧舌如簧,甚至一擲千金,所為,不就是為了得到女人的貞操麼!」「你是隱門的聖女,你如此美麗,那個李辰安……禽獸不如的狗東西!」「你瞧瞧,他得到你之後是不是沒有來找你」「這就是始亂終棄!」「虛偽的男人!」「骯髒的男人!」「荷花,記住奶奶的話,如果見到他……一劍宰了他!」鍾離若水愣了許久,她又看向了那月牙兒。
忽然,就在樊梨花極為震驚的視線中,她開口唱起了一首歌來——「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有忘掉你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寧願用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