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起,引起眾人看去,這個老嫗在長老中排行第三,修為已是結丹大圓滿。
此時說了一聲之後,用布滿皺紋的手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然後拄起放在自己身旁的拐杖,緩緩起身,看著血靈宗宗主說道:「靈逸長老所言雖然沒錯,但是卻不盡對,一來靈逸長老終究是客卿,與我等有所分別,當日既然已經拒絕加入我血靈宗,那我血靈宗之事,便不可如此草率處理,我血靈宗的弟子,也不可如此草率殺死。
二來,李山並沒有對牧水霧下殺手,而且李飛霖怎麼說也是我血靈宗六子之一,若是這個身份讓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保不住,那麼,我等比其它弟子尊貴的身份,又要來何用呢?」
秋靈逸說道:「若是擁有尊貴的身份,便是隨意踐踏他人的生命而無需受到處罰,那這身份,也就便不尊貴了。」
老嫗轉過身來,那被深深的皺紋遮得已經幾乎看不見的眼睛望著秋靈逸,輕輕說道:「我適才已經說過,牧水霧並沒有死。」
「有時候,悲慘的生比爽快的死更加淒涼。」
「至少牧水霧並不是如此,否則的話,又怎麼會有一個如此正義凜然的客卿長老為了救他不惜得罪血靈宗六子,還一怒之下殺了血靈宗六子之一的弟弟。」老嫗的話語似乎沒有帶著絲毫情緒的波瀾,卻每一句都點到要點,當她最後一句話落下,眾人心裡也升起了一個被忽略的疑問。
李飛霖仇恨的眼睛盯著秋靈逸:「你跟牧水霧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把老嫗闡述的話中之話概括了出來,此時眾人的焦點又是落在秋靈逸身上。
秋靈逸說道:「當初我落難之時,牧水煙曾經救過我一命,前些日子聽聞他意外身喪,只留一個弟弟在血靈宗內,我便借著為宗主融合血氣之機,順便照料一下故人之弟,有何不可?」
老嫗的話語再次響起:「照料故人之弟,自然沒有不可,只是這殺人之事卻是不可取,當日牧水霧本已是被你安然帶回洞府,你也已經用殘忍的方法殺了趙雪,也重傷李山,而後在李飛霖等人趕到之後,卻依然對李山下殺手,借著宗規而為故人的弟出氣,此等事,難道不是隨意踐踏我血靈宗弟子的性命?」
秋靈逸臉色一冷,這老嫗語氣聽起來平淡,說起來也甚是隨意,但卻暗暗把自己當日的一切細節調查得清楚,今日這般說出,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置於不利之地。
李飛霖身旁的一位女子站了出來,說道:「不錯,二長老所說,我等也是略有耳聞,牧水霧沒有死,而作為客卿長老,卻是包括外宗弟子在內,連殺五人,這怎麼看,靈逸長老都是濫用職權,所說的理由都顯然有些站不住腳。」
紅衣手中的血紅羽扇輕輕扇動,也是開口說道:「當日靈逸長老所做一切,我也在場,確實此事靈逸長老難以占得半點理。」
那位灰衣男子也站了出來,聲音沙啞,說道:「即使是長老,卻終究是客卿,又怎麼能如此隨意地殺害我血靈宗的弟子?此事無理。」
幾人開口,一時間,長老座上,除了一座閉目坐著的大長老,低頭沉默的二長老,還有看著秋靈逸卻沒有表態的蘇清少,其餘幾位都是附和著把矛頭指向秋靈逸,而血靈宗六子,卻是除了站在血靈宗宗主身旁的天行,其餘人也是對秋靈逸怒目圓睜,嚴加指責。
秋靈逸觀察這在座的人,知道血靈宗與江夏世家之間的關係的他,自然知道今日知道會成為眾矢之的,但他依然沒有在意,只要抓住宗規這一條,他便不會有什麼危險。
反而是,他發現,似乎在場的三個元嬰,並沒有偏向江夏世家。
以宗主和大長老、二長老的地位,在這裡,只要一句話,便可以讓自己所面臨的局勢再惡劣一分,但他們卻都很安靜,相信知道江夏世家對血靈宗弟子影響的他們,是不會直接挑明江夏世家這一層,只要他們沒有偏向,便是不受江夏世家的影響。
一條分割線,在元嬰與結丹之間,江夏世家,果然有問題。
看著底下眾人義憤填膺地指責著秋靈逸,而秋靈逸卻依然一副淡然的樣子,血靈宗宗主眼中不禁又是流露幾分讚賞,隨後輕輕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隨著秋靈逸說:
「靈逸長老,不知你對眾人的話有什麼異議?」
秋靈逸微微拱手,語氣依然不卑不亢,說道:「他們眾口一詞,我也沒有什麼新意,依然是之前的話,從蘇長老那裡已經確認殘害同門者,按宗規當死,至於我在照料故人之弟的同時順便執行宗規,這也算濫用職權的話,那便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還有,李山等人所犯之事當死,無論多少人,也是同樣,再有,我還是想說:
即使是客卿,但終究是長老,若是這客卿長老形同虛設,讓弟子可以隨意指責,那當初又何必授予這血靈宗的客卿長老令牌。」
伴隨著秋靈逸的話,一塊血紅的令牌在他的手中出現,血靈宗六子聽了這話,一時竟是想不出有什麼反駁之詞,這客卿長老在眾弟子的眼裡本就是一個沒有什麼威望的職位,甚至在血靈宗六子的眼裡覺得有些不屑,但宗規卻無說明,依然是長老的職位。
既然是長老,則壓他們一頭,而秋靈逸此時便是利用這一點。
「強詞奪理!」
老嫗淡淡說了一句,再咳嗽了兩聲,拄著拐杖重新回到椅子上。
血靈宗宗主微微皺眉,今日之事,他不可能處罰秋靈逸,畢竟此事追根究底,問題是在江夏世家上,他也是知道,但看眾口一詞對著秋靈逸,卻又不好力排眾議,直接放過秋靈逸,今日被李飛霖等人一鬧,不得已喚來秋靈逸,但此時如何處置,卻是讓他為難。
頓時大殿之上陷入一陣沉默,七位長老之四,血靈宗六子之五,皆是在這沉默中,怒眼看著秋靈逸,似是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但正如秋靈逸所說,既然要拼身份,就要有理由。
所以此時,他們也只能在心中干生怒氣。
待得殿中沉默了一會兒,見時機成熟,紅衣的嘴邊微微浮出一點笑意,看著秋靈逸的雙眼也隱隱有些玩味,他緩緩從血靈宗六子中走了出來,來到血靈宗宗主的座前,微微拱手說道:「宗主,今日之事,雙方各占一詞,恐怕難以擇決,弟子倒是有一個方法,對雙方都可公平。」
血靈宗宗主正是頭疼之時,這紅衣之話頓時引起他興趣,「有什麼辦法,說出來聽來。」
「是。」紅衣緩緩說道:「李飛霖師弟因喪弟之仇,心中憤氣自然難消,而各位看在自己同門被殺,也難抑心中的氣憤,靈逸長老卻是行長老之職,也挑不出什麼過錯,雙方皆有自己心中的一把秤,因此,若是雙方繼續爭吵下去,也難有結論,不如,我想請宗主開啟血靈宗秘岩,讓李飛霖師弟和靈逸長老進入,到時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不知宗主認為如何?」
聽到此話,血靈宗宗主微微皺眉,見到血靈宗宗主皺眉,秋靈逸也是微微皺眉,因為他不知道這所謂的秘岩到底是什麼,竟讓血靈宗宗主現出凝重之色。
少頃,血靈宗宗主揮手說道:「這個方法,還等再議。」
李飛霖說道:「若是要分出高低,打上一架,生死便是由命,又何必開啟秘岩。」
紅衣輕輕一笑,說道:「師弟,若是只打上一架,從修為上來看,你占了便宜,靈逸長老恐會不服,況且你不能殺了靈逸長老,而進入秘岩,你們也有碰面的機會,裡面縱是兇險,但對於我等修煉了浴血決之人來說,也可能有奇遇,這才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聽了紅衣之話,秋靈逸隱隱覺得這秘岩應該不簡單,當下也沒有作任何表態。
只是李飛霖聽了此話,便是直接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對著血靈宗宗主拱手說道:「宗主,我接受紅衣師兄的提議。」
血靈宗宗主抬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李飛霖,眉頭皺得更緊,卻依然沒有說話。
見宗主猶豫不決,李飛霖說道:「宗主,殺弟之仇,我跟秋靈逸已不可能共同戴天,因此,還請宗主答應,若是我跟秋靈逸一同死在裡面,或者一同出來,我也再沒有任何遺憾。」
聽了李飛霖此話,紅衣率領各位其餘三位血靈宗六子也是跪在地上,齊聲說道:「還請宗主答應。」
座上四位針對秋靈逸的長老,也是齊聲說道:「還請宗主答應。」
血靈宗宗主無奈,只能向秋靈逸問道:「不知靈逸長老意下如何?」
李飛霖冷冷地看向秋靈逸:「難道靈逸長老沒有這個膽量?」
秋靈逸沒有理會他,只是抬頭問道:「不知這秘岩,到底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