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峰眾人在客棧里品嘗美味佳肴,時不時的誇獎此地野味實在不錯,天雲四寶還揚言在森林抓些野獸帶回九劍慢慢享用。
談論正酣處突然一個厚重的聲音傳了過來:「看諸位面生呀,外地來的?」一位粗豪大漢走過來說道。
眾弟子轉過頭去見此大漢生的虎背熊腰,絡腮鬍,眼睛滾圓,面部黝黑還有道疤痕一臉兇相,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這一說開口便知沒有好事。
「這位壯士有何貴幹?」周雲芳不答反問道。
那粗豪大漢見到眾人望過來不盡有些得意,但又見其中一男一女對自己話語不理不睬充耳不聞有些怒氣,心想著:這湖口鎮誰不認識我黑虎,你們幾個外來人,初來此地卻不懂規矩,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初來餬口鎮,便要先交納一百兩白銀,方可在此地通行,不然遇到什麼危險之事我可不負責。」那壯漢見說話之人長得花容月貌聲音也好聽,頓時身子一麻,抓了抓鬍子,似乎剛才的氣以消大半。
這話分明是個找茬,湖口鎮哪有這般規矩。
周雲芳不愧是大師姐見多識廣,一看便是當地惡霸要錢來的,為了試探虛實,不打擾眾人的雅興,便破財消災,畢竟一般這等人收了錢便不會再做糾纏,如若繼續糾纏那可不是只要錢那麼簡單了。
周雲芳從錢袋掏出幾錠銀子遞了過去說道:「一百兩,拿去吧。」
那壯漢也是一驚,想不到這群人那般闊綽。本來想過來看看幾位美貌的姑娘,要是對方拿不出錢,便找個油頭搶一位姑娘做壓在夫人什麼的,想不到這一計失策,那壯漢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回答。
隨後他眼珠咕嚕一轉接過錢袋掂了掂,笑道:「姑娘好生豪爽,這一百兩隻能保證姑娘安然無恙,別人我可就保證不了嘍。」
周雲芳暗道:果然沒猜錯,這人並不是單單為了錢財,分明是過來挑事,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企圖,正思考如何應對時,一聲極其柔美的話語傳了過來。
「小女子初來乍到,並沒帶多少銀兩,如有得罪之處,望壯士海涵。」此話說的輕輕柔柔,似天外之音穿心入肺讓聽著一陣舒坦,在加上柳梅絕世容顏仿佛讓人如進夢中飄飄欲仙渾不知所以然。
那壯漢聽得呆了看的也痴了,想不到這世間竟有如此貌美如此姿色的女子,真是讓人無法自拔。
「砰」的一聲,壯漢手中錢袋掉落在地,發出一聲大響。
聲音似乎變成了警報,最裡面兩桌約莫二十來人突然站起,隨後「噌噌」拔刀出鞘,頃刻間客棧里劍拔弩張形勢緊張一觸即發。其他桌上的客人,聽到此聲急忙下樓,生怕沾染什麼禍端,但依然有桌客人把酒言歡似乎對這場面無動於衷。
大漢聽到拔刀聲,從剛才的沉醉中驚醒,往後瞥了一眼揮揮手示意沒事,腰一彎撿起了錢袋,但此時的他連一眼錢袋都沒看,眼神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柳梅,似乎連魂都被勾走了一般。
那黑臉大漢清了清嗓子,語氣似乎變得凝重起來淡淡道:「既然沒錢,誰都不准走,除非,除非……」大漢住口不說,眼神微眯依然看著師娘柳梅,說道最後竟然來回搓著鬍鬚滿臉淫笑似乎還有些戲謔之意。
十三坐在最外面,看著黑臉大漢來者不善又對師娘無理,欲將把手伸向腰後如若有事也好早作準備,卻被小師姐攔住。燕紅回了個眼色示意再等等,不可魯莽。
十三無奈只好臉色鐵青望著大漢,狠得牙根痒痒。他本來是個善良之人,但不知為何此時火冒三丈,或許他早已把柳梅當做自己的親娘了吧。
柳梅早知那大漢用意也不說破,一仰頭「吱」的一聲飲下杯中酒,微笑道:「這位大哥,除非什麼呀?」言語仍然溫柔,但笑意卻帶著別的味道。
坐在柳梅旁邊的齊步雲暗嘆道:黑大漢呀,黑大漢,你招惹誰不好,非瞎了眼的招惹小梅,待會變成了豬頭,恐怕你那些手下都認不出你來了。齊步雲最了解這位美若天仙的妻子,別看她平日溫柔嫻淑莊重文雅,一旦發怒,那便是地動山搖的下場。
那大漢聽後一震心想:莫非這姑娘被我的氣勢所震,不敢反抗了?隨後心中大喜感覺這群人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是些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沒什麼好怕的。
隨後更是大膽一指柳梅道:「除非你留下,做我的壓寨夫人,不然其他人可……」話還沒說完。那大漢便像塊石頭徑直撞碎了窗子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客棧外的地上。
「哎呦!誰打得我?是誰?快來救我!快來救我!」窗外轉來大漢連連慘嚎聲。
那兩桌人看著剛剛場景發呆著,或許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大怎麼就飛了出去,隨後一桌人跑了下去幫忙,一桌人拔刀精神緊張不敢動彈。
剛才發生了什麼?天雲峰這邊看得清楚,那黑大漢指著師娘柳梅說話時,十三便調動真氣灌入雙腿,一個飛腿直直踢向大漢腹部。只一腳那大漢都沒來得及吭聲便飛了出去。十三隨後抓起被大漢拋在空中的錢袋又坐回了位置。一起,一踢,一收,一接動作迅疾毫不拖泥帶水。
「小師弟,你這般對待人家可不好吧?」天雲四寶譏笑道。
十三撓撓頭傻笑道「師娘教導,對待粗魯的人,便要使用更加簡單粗魯的手段,這樣才最有效。」
師娘柳梅點頭微笑,似乎對十三的回答很是滿意。而旁邊燕紅也是臉上帶笑,似乎感覺眼前的這個小師弟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柔弱,至少在今日表現的比較強硬。在者便是燕紅感覺雖然小師弟修行只到了中天境第四層,可以靈活調用體內真氣,但從其表現來看修行早已遠遠超越了第四層,但為何遲遲達不到第五層呢?燕紅疑惑。
其實也不難想像,十三在天雲峰上苦練五年有餘,雖九天劍訣修煉極其緩慢,連仙劍也不會用,但其每日按照師娘交代修煉體魄,已是初窺門徑。再加上其不斷修煉霸道真氣,如今單從真氣運用來說早已突破中天境的水平,達到羨天境。在加上其不知疲倦的刻苦修行,速度,力量已遠超同是中天境的同門弟子。所以今日才可以一腳踢飛黑大漢,大顯神威。
「踢得好,這條黑狗在這裡亂叫,掃了大家的雅興,這一出去耳根子到也清淨。」坐在那邊靜靜吃飯的客人輕聲道,語言淡漠,看來對剛才之事很是贊同。
那黑大漢的手下,一聽此人竟然公然辱罵自己的老大為大黑狗,憤怒之下一起衝上舉刀便砍,那人也不驚慌靜靜坐著,等人沖得近了,「唰」的一聲拔起仙劍,寒光一閃急收。而那些人揮來的鋼刀齊齊斷為兩截倒插於地。
眾大漢愣在當場不敢動作,只是瞪大眼睛看著被斬斷的刀面,難以置信。
這情景被急忙趕上來的方掌柜見到,他客氣道:「幾位爺,別打了,今天的飯菜就算在方某身上,好不好?」
那些人見掌柜說話,正好有了台階下,便憤憤離去,只是外面依然傳來幾聲黑大漢的呼痛聲,看來傷的不輕。
方掌柜走到那人面前半供著身子道:「吳少俠,這些人可不是善茬,以後可要小心。」
那人點頭示意知道了,又靜靜吃飯。
「多謝這位公子相助。」十三郎一抱拳謝道。
那人擺了擺手回道:「小事一樁,何足掛齒。」說完結賬便走了。
「方掌柜,那人是誰呀,劍法如此高超?」周雲芳問道。
「吳少俠,具體什麼名字就不知道了。我門前兩妖獸巨頭便是他砍掉賣給在下的。吳少俠此人修為很高,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裡人都認得。」方掌柜一邊說一邊讚揚道。
「那個黑臉大漢是什麼人?」
「那個叫黑虎,餬口鎮的惡霸,經常做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勾當,今天他到你這邊找茬,多半是因為諸位姑娘貌美所致,以後可要多多提防此人。」方掌柜小聲說。
眾人謝過方掌柜提點,便繼續用飯。
掌柜走到樓梯口剛要下樓轉身道:「幸虧你們中間有修真之人,不然今天可就慘了。」
「官府不管嗎?」十三忙道。
「哎,天高皇帝遠,官匪勾結,早已不是當年的天池盛世了,幾位客官看樣子斯斯文文,出門在外一定小心。待會店小二會引著諸位到廂房休息,今日來小店驚擾的眾位,還請多多包涵。」說完告辭離去。
「步雲,你看那位吳少俠,是哪門哪派的?修行如何?」師娘柳梅望著丈夫淡淡道。
「哎,此人修為確實不低,出招時雖隱去鋒芒,但看得出,此人是清風嶺的弟子。看來近些年的太平日子,四大正派之一的清風嶺也是人才輩出呀。」齊步雲似乎有些嘆息平靜道。
說道清風嶺自然要談起當世的四大正派,北方的九天劍派俗稱的九劍門,天下第一修真劍宗這個自不用說。南方隱月宗,是一個極其隱蔽極其神秘的門派,沒有人知其宗門所在,門中全都是女子,雖然如此其實力也是極高不然不會排在四大正派之中,主要修真法寶為暗器,出手狠辣頃刻間奪人性命。西方雲煙谷與天雲峰的功法有幾分相似,以內力催動雲煙的功法,實力也是強大。而最後說的便是東邊的清風嶺,此宗門多修煉風刃,靈敏迅疾是其所長,由此便是天池國四大正派的格局。
「今日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進山,十日後在此客棧匯合,試煉結束。記住嘍,每組至少五顆以上五級妖獸晶魄,誰要是在試煉之時偷懶,回來時兩手空空看我怎麼收拾。」師父齊步雲認真道。
眾弟子領命,飯後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去了廂房。雖說齊步雲銀兩充足,也讓門下弟子兩人住一間,至於剩下一個十三和李自林和趙書傑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入夜眾人都睡去了,前方酒樓隱約傳來絲絲喧譁,卻不影響客棧後院的清淨優雅。十三翻來覆去睡不著便穿衣起身去了後院。
月光皎潔,照亮大地,十三在後院假山上蹲坐著,他雙手緊抱膝蓋,全身蜷著似在發呆,而其肩膀上小鳥紅玉在他肩膀上跳來跳去似乎也沒了睡意,就這般一人一鳥的坐在月色下假山上靜靜地靜靜地一動不動,似乎石化了一般。
如今的天雲峰已是寒冷無比,而數千里之外的湖口鎮卻沒有多少寒意,無風無雨格外好格外美的夜色。
也不知為何十三陷入了沉思,想起了當年孤苦伶仃四處漂泊的日子,想起當年寒風大雪天,自己蜷縮在破廟中的日子,想起父母離去的情景,想起想起……也不知為何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色里十三變得更加孤獨更加哀傷。他低下頭埋在了膝蓋里,似乎這樣埋沒自己,這般封存自己,那股悲傷才得以控制,默默的藏在心裡藏在自己世界裡。不讓別人發現,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哀傷自己的痛苦,只想自己承擔著,自己孤獨著。
也不知何時,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張溫暖的手撫在十三的後頸上,那手很是精巧也很是溫暖,觸碰在十三冰涼的脖頸上很是舒服。
「小師弟怎麼還不去睡。」聲音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甜美,讓十三郎從回憶中驚醒。
十三抬頭望著小師姐甜美又帶有幾絲關切的臉蛋說道:「睡不著,出來坐坐。」
燕紅也不問十三想什麼,因為什麼睡不著,或許她早已懂得十三的心,或許她對於十三這個「睡不著」已經見過太多次太多次,沒必要問的太過詳細。隨後燕紅靠在十三旁邊也靜靜的坐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動作也不做,就這般靜靜的像個石頭般的坐著,遠遠望去感覺就像兩塊立在假山上的石頭,十年,百年不動不變。
就這般兩人久久的沉默著,只有十三肩頭上的小鳥一會跳到燕紅身上一會又調皮的跳到十三身上閒不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累了,兩人靜靜看了對方一眼,回房休息去了。
夜依然那般寧靜,那般淡漠,月依然那般明亮,那般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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