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仙塵 第三百七十八章 移花接木

    「妖怪？」聽雲鴻提及此事，許老伯連連嘆息。

    見他神色暗淡，似有心事，雲鴻忙問道：「老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許老伯搖了搖頭，口中一直說著「罪孽、造孽」之類的詞語。這時候，燒完水的許三也走了過來，先對眾人施了一禮，這才扶起他父親，單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好像是示以安慰。

    虹顏直覺敏銳，發現些許異常，上前道：「許公子，你身上似有妖氣。」

    聽聞這話，雲鴻一驚，急忙注目去看。

    果然發現，許三表面上看似精神抖擻，氣宇軒昂，但實際上雙目無神，呼吸不調，眼睛附近還有一圈細微的黑眼圈。若用元神感知，的確能發現，他體內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許三，你竟還與那妖精有染？」雲鴻有些慍怒。

    許三臉上映出一抹紅霞，跪下道：「恩公息怒，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幽若在後冷笑：「男人，就是色性難改。」

    雲鴻瞥了她一眼，不予理會。這許三身上的妖氣，與上次的一模一樣。像是淡淡的女人體香，又像是一種特殊植物的香氣，雖然有點兒青澀，卻又好聞，令人有恍惚陶醉之感。

    「那你身上何來妖氣？」雲鴻嚴肅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還請恩公救我……」

    許三哭著鼻子道：「不滿恩公，自從那天醒來後，我就發誓，這輩子不近女色，好好跟著爹後面砍柴種田，安度一生。但不知怎麼回事，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想起那夜，和那妖精纏/綿的場景。」說道這裡，臉色微紅，痛哭道：「世人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能是小的一時昏了頭，心生魔障，又被那妖精有機可乘。就在前幾天晚上，趁我入睡，那妖精又在三更半夜偷偷潛入我家。當時，我睡的迷迷糊糊，以為是在做夢，所以就……」

    「哼！」聽他所言，幽若冷哼一聲。

    雲鴻嘆了口氣，說道：「這的確是心魔叢生的跡象，世間本無魔，一切妖魔的源頭，都是源自人類的心靈。」見他已有悔意，將其扶起，問道：「那之後，你又是如何脫身的？」

    許三嘆息道：「幸虧上次服下恩公賜下的仙丹，這些日子，丹田中不知不覺就生出了一種氣息，溫熱如泉，令人全身有力。那天晚上，在快要被她迷惑的時候，陡覺得丹田發熱，這才從夢中驚醒。那妖精見我清醒，也不知為什麼，主動就離開了，期間也沒有爭鬥。」

    「原來如此。」雲鴻若有所思。

    上次激活金丹，雲鴻用的正是浩然正氣，想必許三體內滋生的氣息，定是浩然正氣無疑了。但云鴻又覺得奇怪，能化形的妖怪，少說也有武師大成的實力。許三雖然身懷幾分浩然正氣，但面對妖物，依然是不堪一擊。他不明白，那女妖為何不殺了他，反而給他生路。

    「虹顏兄，你看此事有何端倪？」

    虹顏雙手背負，神色肅穆，思索道：「在貧道看來，此事不合常理。像許公子這種，服過仙丹，身懷一絲正氣的人，乃是妖物的絕佳補品，若是吸了他的精元，至少可增加二十年的修為。尋常妖物見到這類人，即便拼死一戰，也絕不會放過。如此，只有一種可能了。」

    玄月一怔，似乎想起什麼，插話道：「師叔指的莫非是……」

    「沒錯，靈鬼。」虹顏淡淡說著。

    雲鴻愣住，似乎沒聽過這個概念。

    玄月在旁解釋道：「所謂靈鬼，其實和人類的元神差不多，都是『靈』的狀態之一。人類激發了魂魄潛能，產生的叫：元神，山精妖魅之流激發了魂魄潛能，產生的便叫：靈鬼。只是在修行之初，大多山精妖魅靈智未開，一味的追求力量，只以本能渡過天劫。直到他們化身成人，才漸漸激發魂魄潛能。因為化身為人，所以，他們也學著人類，稱之為元神。」

    虹顏接道：「正因如此，所謂靈鬼，我們通常理解為『妖身未成，魂魄先成』的妖怪。這類妖物脫離常理，若非極具天賦，必是有極高的仙緣。百年前，貧道曾在九嶷山收服了一隻參妖。此妖依附一塊冰魄玉髓而生，藉助玉髓靈能，未成妖身，先化靈鬼，把整個九嶷山鬧得血雨腥風。最終，也是找到了其本體所在，將之與玉髓一同毀去，這才平息了災難。」

    說道這裡，雲鴻苦笑一陣，他陡然發現，其實自己和那參妖差不多。

    按照虹顏所說，只要脫離常理，若非具有天賦，就是仙緣極高。一般人按照常理走，也要先修武道至養氣境，而後經過漫長無比的存氣步驟，才能逐漸滋潤魂魄，激發元神。但云鴻自從生以來，憑藉《君子浩然行氣錄》，配合浩然正氣，在重生的第一天就激發了元神！

    而那時，雲鴻還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武者。

    念及此處，雲鴻暗自慶幸自己「仙緣極高」，又在不經意間意識到，對付眼下的這隻妖物並非易事。但縱觀他的隊伍，虹顏是堂堂劍仙，玄月、幽若的修為都在宗師以上，蘇靈兒雖弱一些，但也有養氣境大成的實力。而其自身修煉的浩然正氣，更是妖物的天生克星！

    如此配置，對付區區一隻靈鬼，還不是手到擒來？

    虹顏見他略有浮躁，說道：「切莫大意。這靈鬼對於我等而言，雖然構不成威脅，但要將其消滅，必須找到其本體，否則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之前在九嶷山，我為了尋那參妖的本體，花費了近半個月時間。其間，還被妖怪拐騙，險些闖入舜帝之墓，至今令人警醒。」

    五帝之一的舜，死後葬於九嶷山，傳言其墓室受神明護佑，入內者，九死一生。

    聽到虹顏之言，雲鴻急忙正色：「多謝虹顏兄提醒。」

    見氣氛嚴肅起來，蘇靈兒眨了眨眼，問道：「那我們下面該怎麼做？」

    玄月說道：「如今我們尚不知這妖怪行蹤，也不知其是何物成精，有何手段，有無同夥。只能先引蛇出洞。」說著望了望許三，問道：「許公子，你可有辦法將這妖怪給引出來？」

    許三道：「這個……對了，那妖精曾給我一個香囊，說如果我想她，就在半夜把香囊捂在胸口處，她自然就會來找我。」說著，頓了頓，退縮道：「只是我害怕，她會不會……」

    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渾身都在打顫。

    見他一副膽小的樣子，幽若提議道：「引蛇出洞，不如移花接木。」

    蘇靈兒一臉天真，問道：「什麼意思？」

    幽若瞥了一眼三個男人，悠悠道：「這許三就是一介凡人，如今受到驚嚇，心生恐懼，那妖怪再來必然得手，你們忍心讓他涉險？倒是你們三個，為何不挺身而出扛下擔子？」

    說到這裡，三人心中一跳。

    幽若的意思是，讓他們其中一人代替許三，使用香囊，接受那女妖精的誘/惑，令其失去防備。如此，趁機摸清她的底細，說不定運氣好，可以一舉抄進她的老巢，將其消滅。

    此話一出，雲鴻、虹顏、玄月三人皆尷尬起來。

    倒不是不願意，而是明知此乃風月情場，卻要厚著臉皮往裡面跳。

    虹顏咳嗽一聲，笑道：「這個……貧道修行數百年，早已斷情絕欲，風月情長，最不適合貧道了，讓我代替許三，難免破綻百出。雲鴻、玄月，你二人年紀輕輕，何不試一試？」

    「額……」

    玄月呆頭呆腦道：「師叔，可我也是自幼修道，這種事我沒經驗啊！」

    這一刻，四人的目光皆如狼般，集中到雲鴻身上。

    「你們看我作甚？」雲鴻又驚又恐。

    幽若詭異笑道：「我突然想起，雲公子的大名，早在幽京雲裳閣那條大街上傳遍了。什麼情場高手、青/樓才子、雲裳俊傑。本宮雖久居宮中，卻也有所耳聞。今日這事，雲公子可是合適不過了。」頓了頓，譏笑道：「憑雲公子的才情美俊，區區山中鬼靈自當不在話下。」

    蘇靈兒似乎覺得好玩，跟著起鬨道：「鴻哥這麼帥氣，最適合這種事了！」

    虹顏、玄月雖不說話，但也跟著點頭同意。

    見幾人一致對外，雲鴻滿臉無奈。沒錯，在他重生前，他的確是個紈絝子弟，整日沉迷青/樓。但他重生之後，立即改頭換面，遙想這大半年時間，他可是青/樓的門檻都沒碰過。

    「你們……這……」雲鴻無言以對。

    幽若嘲諷道：「怎麼？是怕自己克制不住情慾，失去理智嗎？」

    「幽若！」雲鴻氣不打一處來。

    「好了，大家不要鬧了。」虹顏站出來主持公道，說道：「此事不容玩笑，雲鴻，你年紀輕輕便得仙器傳承，任重而道遠。我和你的老師司空浩然都對你充滿希望。年輕人，容易被情感沖昏頭腦，此事交給你去辦，你也不要有太多心理壓力，只當成是一次歷練便好。」

    見話題回到正軌，雲鴻嘆了口氣，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其實，正如虹顏所說，他接下這次任務，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歷練自己。他的確發現，在有些時候，他會因為自身的感情而做出許多昏頭的事情，眼下是時候歷練道心了。

    此後，眾人將事情合理策劃，並將許老伯和許三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不覺間，夜幕降臨，遠方的高山透出一絲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