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岩林中,經幾番交談。得知錢家將婚事退了後,趙東升莫名的一陣欣喜,心中萎蔫的火苗再次重燃。籠罩著的雲雨,此時看起來也並非是那麼的愁不堪言。
「小師弟,你在傻笑些什麼……」見他笑的出神,施月娥不由得詢問道。
「沒……沒什麼……」趙東升慌忙地擺著手,接連道:「師姐,沈良師兄可曾回來了?」在這裡沒日沒夜的修煉,他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算起來也有不少時日了。若是沈良回了嘯風山,也好將那地卷道書尋來略作參考。
被他如此一問,施月娥好似想起了什麼。隨即從腰間拿出一個紅色小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沈良師兄前不久便已回來了,今日一早還同我去了合一宮。瞧!我將你的紅包都已提前拿來了。」
「紅包?」趙東升滿臉的疑惑,隨之接過了紅色小袋子。
名門大派當然與凡世不同,紅包內並非是金銀珠寶錢財之物,而是一顆拇指大小滾圓的丹藥。只覺陣陣異香撲鼻而來,看這光滑細膩的成色定然不是凡品。紅包的習俗各地都有,或是除夕之夜,或是開年初一。趙東升猛地一拍腦袋,醒悟道:「難道要過年了?」
施月娥撲哧一笑,看他這樣子倒像是練傻了,不由嬉笑道:「什麼叫要過年了……今日就是除夕,明日便是初一。這紅包內的丹藥名叫延生丸,是掌門師伯給朝天門內未曾服用過的弟子準備的,服了它可壽增三十,像我這種服過的便沒有了奇效。」
對修行之人而言,每一寸光陰都極其寶貴。一時之差都有可能導致修為的上下突破,關鍵時期可能是天壤之別。能夠壽增三十,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趙東升小心地將其收好,隨即問道:「百日之期可曾到了?」
「到了,到了。如今便是你百日期滿,恰好又趕上過年,我這才與吳岳師兄前來接你。」一邊說著,施月娥心中愕然,到了這個時候他竟還未忘了修煉,實乃是一個道痴。
趙東升緩緩點了點頭,略有安穩之色,開口道:「待吳岳師兄回來後,咱們即刻離開。」
「趙東升,今日你休想離開!」
一道厲喝傳來,紅蕊幾個騰躍來到身前。只見她驚愕地望著眼前,臉色陰晴不定,幾分疼惜幾分懊惱。
施月娥臉色難看,心道:「這下壞了……」
「趙東升,我好心好意留你修煉。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反倒是毀我穿岩林,弄得如此髒亂不堪。今日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朝天門規矩何在!我顏面何存!」紅蕊怒火中燒,倘若門中知曉穿岩林被他弄的這般狼藉,豈不讓人恥笑。
穿雲劍熠熠生輝,幾道晶芒來回閃動。紅蕊飛踏一步,璀璨的晶芒猛地刺出。
施月娥一陣心驚,奈何紅蕊並非他門之人,而且又是自己的師叔,自己進退兩難不好插手,也只能在一旁靜靜觀望。
晶芒越來越近,趙東升圓瞪著兩眼,提起殺豬刀橫擋在胸前。「鐺」的一聲,只覺一股巨力傳來,頓時被震出兩丈之遠。
紅蕊欲再次揮劍而出,突的被一聲呼喊叫住,放眼望去,只見吳岳氣喘吁吁的急忙跑了過來。
「師叔,手下留情……」
上氣不接下氣的飛奔而來,吳岳一臉的焦急之色,喘聲道:「師叔,何事惹得您如此氣憤……今日乃是除夕,萬萬不可動手啊。弟子知您寬宏大量,定不會與我們這些小輩計較。東升師弟餐風飲露苦修百日,身體狀況等等各處都還未調養過來,可經不起師叔兩下呀……若是師弟哪裡惹得您生氣了,我願代師弟受罰,您要打便打我罷。」
說著,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漂泊的雨水浸濕了鬢髮。
「師兄……」望著吳岳跪倒在雨中,趙東升鼻頭一酸,心中百感交集。
紅蕊當真揮起了穿雲劍,向著他後背斬去。吳岳兩眼緊閉,挺直了腰板,任雨中長劍襲來。
「師兄……」
「吳岳師兄……」
驚恐地望著眼前,趙東升、施月娥兩人扯著嗓子急呼道。
劍鋒割破了衣袍便止住不前,紅蕊緊盯著眼下,沉聲道:「好一個雷脈山,個個都是這般伶牙俐齒。振威師兄不教你等修行,反倒練起了嘴皮子不成?」
心中雖然氣憤,但總不能真的傷了這些弟子。紅蕊收起穿雲劍,走出幾步後,頭也不回的冷聲道:「你們三人將此地收拾好了再做離開,如今就算了,若有下次,門規處置。」
望著紅蕊漸漸遠去,吳岳站起身來,緊忙將趙東升攙扶住,關切道:「東升師弟,沒什麼大礙罷……」
兄弟相摯,風雨難途。趙東升一陣感激,隨即深深行了一禮,真切道:「多謝師兄捨身相求……」
天色漸黑,三人火急火燎的收拾起來。無非是些散落碎石和折斷斜倒的石柱,對他們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片刻後,三人便趕向了通天道。
眺目遠望,白雪皚皚,除疊淚山外,天地間一片寒冬之色。通天道下,寰海早已結冰。凜冽的寒風吹來,幾塊積雪突突落下。
「師姐,魔教可有什麼動靜?」百日來,未曾離開過穿岩林半步,對於門外的事他是不知的。
「前些時日,經四門商議後共達一致。若發現魔教蹤跡,先行相鬥拖延,待到其餘三門趕到共同殲滅。可這段時間,魔教之人卻沒了蹤影,大概也是回去過年了罷。」施月娥望著他細細說道。
趙東升點了點頭,向著桐木山的方向望去。「過了今日便是初一,也該回去看看了。」此刻,他如同一個歸家心切的孩子。時日雖近在咫尺,卻反倒更加的思念了。
「小師弟,將你送至嘯風山後,我與吳岳師兄便要回雷脈山了。趁著天色還未黑透,咱們快快走罷。」說著,施月娥祭出紫金釵懸浮在身前。
一旁,紫芒微閃絲絲電光流過,吳岳也隨之祭起一柄紫色長劍,衝著招呼道:「東升師弟,不如我送你回嘯風山罷。讓月娥師妹先行回山,免得天色太晚又要被師父責罰。」
望著二人關切的神色,趙東升心中叫苦。自己已能御物而飛了,但清揚一再叮囑,這控氣之法乃是地卷道書的本事,在未得之前萬萬不可顯露,更不可將他對自己教導的事傳了出去。不論如何,他已不再是朝天門人。曾經,都已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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