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龍拳頭未到,拳風已經猶如雷霆一般轟響。
因為九轉玄功踏入第二輪天罡地煞淬鍊的緣故,他的功力極為深厚,遠勝尋常先天巔峰。不出手則已,一旦全力出手,天地元氣被他引動,頓時便有狂風驚雷相隨。
這其實並非好事,意味著他的功力嚴重超標,早已越過尋常高手走火入魔的極限。要換成別人,只怕一運力就要真氣暴走,就算不把自己炸成一團血花,也必定經脈寸斷,五臟受損,全身骨頭都要斷掉大半,一條命最多也就剩下半條。
但潘龍的身體實在太過強橫,別人是「堪比鋼鐵」,他直接比鋼鐵更加強硬。如此狂暴的天地元氣,不僅絲毫傷不到他的身體,反而被他加倍淬鍊,猶如一團陽光,凝聚在他的手上、
出手之際,那團陽光呼嘯著飛出去,又像是一道閃電。
一道飛得不快,卻讓人覺得無可抵禦的閃電。
中年人眼看潘龍出手,也不再去想怕不怕的問題,大吼一聲,揮起魔刀,當頭砍下。
血光大盛,猶如一道洶湧的血河,迎向了那道閃電。
然後,猛地爆炸。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自然不用說,金光血光相撞之處,恰恰就在正廳大門附近,厚重的大門和堅固的牆壁在這爆炸面前就像紙糊的一樣,直接被炸了個粉碎,無數的碎木頭斷磚頭小石子夾雜在狂風裡面到處亂飛,打在遠處的樹木、石頭、牆壁上,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庭院裡面的賓客們被狂風激盪,難以坐穩。又被無數的細碎木石迎面打來,倉促間只來得及護住頭臉,身上噼里啪啦地挨打,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痛呼出聲。更有倒霉的被打中了穴位,慘叫一聲仰天就倒,也不知道傷得厲害不厲害。
至於庭院裡面那些花草樹木,更是不知道倒了幾輩子的血霉,被夾雜著木石的狂風肆虐之後,樹還好一點,多少能剩下一些枝葉和傷痕遍布的樹幹。花草直接全完蛋,剩下個根都是運氣好的,大多數的花草很乾脆地被連根拔起,也不知道飛到了哪裡。
正廳裡面的情況倒是好一些,這裡坐的大多是先天高手,眼看潘龍這一拳威勢驚人,眾人立刻出手抵擋。他們自然是接不住這一拳的,可僅僅抵擋化解餘波,倒也不難。
狂風肆虐,除了將正廳裡面擺放的花草盆景什麼的吹落打碎,將牆上掛的那些個書畫都撕成碎片之外,倒也沒傷到人。
只是當狂風平息,偌大一座正廳,大門周圍一圈已經全成了廢墟,也不知道修繕起來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直到這時,庭院裡面的一眾賓客們才驚魂初定,心裡卻依舊有些戰戰兢兢。
雙方一擊之力,竟然威猛到如此地步!
老道杜松子忍不住嘆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強。貧道真的是老了啊!」
白蘭地立刻嘲笑地說:「出家人不可胡吹大氣,你這道士年輕的時候,難道就能和這位北地少俠相提並論不成?」
老道乾笑兩聲:「卻是比不了。」
「算你還要臉!」
「那白居士你呢?」
「我?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遇到他,跟他動手,只要一招。」
「哦?當年你如此厲害?」
「……那我就可以直接下葬了,運氣差點的話,下葬都免了,直接連骨灰都給揚了。」
正廳裡面的諸位賓客聽到白蘭地這綠林大豪語出詼諧,拿他自己取樂子尋開心,不由得紛紛大笑。原本嚴肅沉重的氣氛,也隨之蕩然一空。
潘龍聽到笑聲,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不由得暗暗讚嘆。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這兩位高手一個逗哏一個捧哏,看起來像是為老不尊在說相聲,其實是在化解緊張的氣氛,讓大家多少鬆一口氣。
剛才那一擊,雖然賓客們被震得東倒西歪,正廳大門附近也都塌了,但潘龍和那姓馬的中年人卻都毫髮無損。
毫無疑問,他們接下來還要繼續打。
或許他們的每一擊,都會有不亞於剛才那樣的威勢。若是大家不緩口氣的話,這麼轟隆隆打下去,怕是他們還沒打出勝負,賓客們卻已經先被震死一大片了。
雖然高手交鋒,對旁邊的觀眾們來說的確是很危險,但好歹金盆洗手大典是喜事,總不能到最後喜事真的辦成喪事啊!
現在,有他們這樣笑一下,賓客們就算是緩過氣來了。接下來撐不住的自然可以走,留下的都是撐得住的——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想來也沒誰敢拿自家性命開玩笑。
果然,片刻之間,庭院裡面的賓客呼啦啦走了大半,只剩下零零落落十幾個人,還退到了角落裡面,看樣子雖然覺得看高手交鋒的熱鬧很重要,但情況不對還是要隨時逃命。
倒是正廳裡面的賓客們一個也沒跑,庭院外面,不少賓客甚至悄悄靠近,或者高處,想要看個究竟。
交手的兩人都是先天境界裡面最巔峰的人物,殺尋常先天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如此大戰,豈能錯過!
潘龍等了一會兒,等庭院裡面想走的賓客都走了,才再次吸了口氣,又一次攥緊了拳頭。
太陽一般的金色光芒,再次凝聚在了他的拳頭上。
中年人心中大驚,他剛才和潘龍交手一招,看上去似乎平分秋色,其實他早已被震得五臟六腑都翻騰,全身經脈骨骼也隱隱作痛,一時間只覺得全身疲軟,半點力量也提不起來。
他本擬潘龍的情況和自己差不多,卻沒料到潘龍的體魄比他強大了不知多少。如此一擊,對他來說是內外震傷,但對潘龍來說,不過是身體微微一震,喘口氣就能恢復過來。
此刻,潘龍要再次出手,他卻依然手軟腳軟,根本難以發力揮刀。竟然眼看著就是死局了!
他心中頓時狂怒,先是怒罵老天不公,然後怒罵潘龍多事,最後怒罵魔刀無用……就是沒罵他自己。
老天似乎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潘龍也聽不到他心中的怒罵,唯有魔刀既能聽到他心中的聲音,又兇狠殘忍睚眥必報。他才罵了兩句,就聽到魔刀刀靈一聲狂嘯,雙眼頓時化為一片猩紅,再也看不到半分人色。
刀靈被他激怒,頓時就失去了控制,反過來以刀御人,占據了他的心神。
用一句另外一個世界曾經流行過的說法,這把魔刀——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