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悵然。
那目光仿佛穿過了歲月的長河,承載著無盡的哀愁。
她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靜和公主明明都已經遠嫁他國為人婦了,她明明已經離我的生活很遠很遠了……」
「可為什麼到現在,我還要活在她的陰影中。」
「外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趙氏,張狂勁有幾分相似的夏氏……現在又來了一個眼睛相似的羅姨娘。」
「每次看到那一張張相似的面孔時,我的心會滴血,卻還要每天強顏歡笑地面對她們。」
王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慨,她一字一頓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精準無誤地捅在她的心窩上。
李嬤嬤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沉重與無奈。
她望著王氏,眼神中滿是關切,問道:「夫人可對自己當時所做的決定後悔,那時候,您明明知道將軍他……可您還是求了老太爺出面幫你促成了這段姻緣。」
「後悔嗎?」王氏喃喃出聲,像是在詢問自己,又像是在向這寂靜的空氣尋求答案。
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院裡的花草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如同她此刻搖擺不定的心。
到底後不後悔?
王氏的眼神變得悠遠而迷離,思緒飄回到了那個決定命運的時刻。
那時候的她,年輕而倔強,心中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愛情的渴望。
她明知道嚴殊的心根本就不在她這裡,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路。
王氏的思緒飄得更遠,回到了那個初見的瞬間。
那一日,晴,微風,空氣中飄著馥郁的桂花香氣。
她在後院中采了滿滿一籃子桂花,正要轉身回去,卻在不經意間抬眸,看到牆角處立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
落英繽紛中,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腰間斜挎長劍,一襲黑色勁裝盡顯沉穩內斂。
少年眼神銳利,神情冷漠,身姿挺拔如松,渾身散發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陽光透過樹冠絲絲縷縷地灑下,落在他冷峻的側臉上,金色的線條如同刀削斧鑿般分明,散發著一種男性的魅力。
只一眼,她心裡便再也裝不下別人。
王氏開始默默關注他,收集關於他的每一個消息。
很快,她就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御前帶刀侍衛,護國將軍唯一存世的兒子。
再後來和那個少年的每一次見面,卻是因靜和公主而起。
作為靜和公主的伴讀,王氏每日都陪伴在公主的身側,陪她學習,陪她吃喝玩樂,幾乎和她形影不離。
王氏自然也發現了公主的變化——公主似乎也關注起了那個少年。
公主每每有空閒都會去找那個少年。
明明公主身邊侍奉的宮人很多,可公主偏偏纏著少年,叫他給她抓魚,抓蟈蟈,抓蝴蝶抓螢火蟲……
在沒有其他人時,公主還會偷偷喊他殊哥哥。
每當提及嚴殊之名,公主的眼神便會變得格外溫柔,嘴角也會不自覺地上揚。
靜和公主的心事全都寫在臉上,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喜歡。
只是那個少年……是一個非常高傲的世家子弟,他經常用不耐煩的神情對待公主。
少年的眼神中永遠透著冷漠與疏離,完全對公主的熱情不屑一顧。
只要公主靠近他時,他便會微微皺眉,身體也會不自覺地向後退去,明顯是十分反感公主這種幼稚的蓄意接近。
可公主是何許人也!
她可是皇上疼愛的嫡長公主,只要端出公主的身份,這皇宮裡,誰敢違抗得了她。
公主將任性與執著在那段日子展現得淋漓盡致,她不顧少年的反感,一次次地接近、威逼他。
少年雖然一萬個不情願,卻只能被動地服從。
或許正因如此,他幾乎從來沒有給過公主一個好臉色。
那冷峻的面容仿佛是由堅冰雕刻而成,沒有一絲溫度。
無論公主如何努力,她的熱情似火在少年那裡卻如遇到了萬年寒冰,瞬間被熄滅。
他永遠都是那樣一副無動於衷、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世上好像沒人能夠靠近他。
哪怕是尊貴美麗的靜和公主。
後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的呢?
王氏記得很清楚,那晚宮中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宮宴。
燈火輝煌,權貴雲集,公主身著一襲鮮艷的紅衣,如同盛開的牡丹,嬌艷欲滴。
她輕盈地舞動著,身姿優美,如仙子下凡。
那一刻,整個宮殿都仿佛被她的美麗所照亮。
也是從那一刻起,少年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淡然、疏離、不耐煩,而是漸漸染上了笑意。
那一幕,深深銘刻在王氏的腦子裡。
少年站在台下看公主跳舞,而她則站在後台偷偷地看著少年。
靜和公主是皇帝的嫡長女,自小被眾人捧在手心中寵溺。
那華麗的宮殿,精美的服飾,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無不是她尊貴身份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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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靜和公主的關愛程度也遠超其他子女,別說公主想要嫁給一個男人,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皇帝也得想盡辦法為她摘下。
公主高高在上,如同天上的明月。
而她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伴讀,沒有公主的高貴出身,沒有公主的傾世容顏,也沒有公主的萬千寵愛。
在公主的光輝之下,她顯得如此渺小和卑微,就如同一隻暗夜裡的螢火蟲。
螢火之光如何與日月爭輝?
王氏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她將這份感情深埋於心,從未宣之於口。
她以為,自己此生永遠都只能是一個旁觀者。
她與那個少年,註定沒有交集。
然而,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總會帶給人們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少年才對公主有了笑臉,就傳來了靜和公主將要去和親的消息。
王氏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後來,再三確認,得知此事確鑿無疑。
這怎麼能不叫她驚喜,不叫她意外呢?
王氏那時候就想著,只要能嫁給少年,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不管以後怎樣,不管他心中有沒有她。
只要能與他相伴,哪怕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後,遠遠地看著他,於她而言,也是上天的一種格外恩賜。
可人的欲望總是永遠無法滿足,如願嫁給嚴殊之後,她又奢望完全占有他的身心。
可惜……嚴殊的眼睛中就從來沒有過她的影子。
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付出,如何孝順,如何操勞,如何打扮都無法在他的眼眸中尋得一絲屬於親情以外的東西。
她就像一個邊緣人,默默地存在於他的感情世界之外。
靜和公主離開已經將近十年了,她卻從未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也從未得到過他的愛。
午夜夢回時,沉睡的男人依然還會喊出公主的小名——阿瑤。
那兩個字,如同尖銳的刺,深深地扎在王氏的心上。
每一次聽到自己的心上人在夢中呼喚別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就會被撕裂一次。
她知道,嚴殊的心中始終只有公主,那個高貴美麗的女子,那個他永遠無法忘懷的人。
喜歡外室只想原地躺平,你們惹她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