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刀客無情劍 第八章絕處逢生

    沈璧君一聽是小鳳的屍體，立刻打了一個寒顫，拉緊蕭十一郎的手便往外走。

    蕭十一郎本想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但想到在這陰暗的詭異的地下，讓一個女孩子和屍體為伴，實在不忍心，決定還是先把沈璧君送出去，自己再下來一探究竟。

    「你們兩個，誰也走不了！」門口突然飄來冷冷的聲音，語氣堅定，猶如磐石。

    兩人一驚，當下停住了腳步。幽暗的燈光下，閃出一個人影，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臉上也蒙著塊黑布，只露出兩隻冰冷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劍。

    蒙面人走上堂來，蕭十一郎向前走了一步，擋在沈璧君前，輕輕一笑，「閣下何處此言？」

    「哼，你以為你能勝得過我？況且你現在身中劇毒，自身難保，還想帶她也出去？」蒙面人眼睛在冷笑。

    蕭十一郎摸了摸鼻子，不解地問道：「哦？願聞其詳？」

    「你可知道小鳳是怎麼死的？她是死在「五毒散」之下，這五毒散你可知道？乃是五毒神教的聖藥之一，只要一人感染，就像天花一樣傳播，昔日有多少武林幫派都因此而滅門。你可知道它是通過什麼方式傳播？」

    那蒙面人前兩次自問自答，這次卻要蕭十一郎給他答案。

    「願聞其詳。」蕭十一郎說道，面無表情地。

    「你絕對想不到——是通過空氣。小鳳中毒死後，我把她的屍身鎖進密不透風的柜子里，屍體受熱膨脹，身體裡毒液蒸發為氣體，而剛才，」那蒙面人自信地說道，「我剛巧看到你打開了柜子，是不是？」

    蒙面人沒等他回答繼續說道：「這時候五毒散恐怕已經流入你的四經八脈，稍加運氣或使用武功，就會侵入你的五臟六腑，你已經無藥可救!」

    沈璧君立刻覺得毛骨悚然，又打了一個寒顫，她本不想承認這就是從小愛她疼她的白叔，這時候卻無法忍受，大喊道：「沈無涯！你害死我爹娘，又來害十一郎，我給你拼了！」

    她說著就要直衝過去，但蕭十一郎拉著她，示意她不要衝動。

    蒙面人當下一驚，隨即鎮定下來，只聽他緩緩地說道：「他們要不死，我如何掌管沈家？」

    他停頓了一下，揭下了面紗，臉色比月色還要蒼白，又咬牙說道：「論武功，沈復不如我；論智謀，我更勝他千倍！你們知道了也好，反正今天你奶奶也是要死，你們陪她一起上西天吧！」

    「奶奶？你把奶奶怎麼樣了？黑叔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沈璧君咬著嘴唇，已經滲出鮮血。

    「沒怎麼樣，」他竟然拿著長劍端詳起來，「我只不過要她和你那無用的黑叔到正堂，一起商量一下你爹的後事，不過一會兒要火藥爆炸傷到他們，我也沒辦法嘍！」

    「你真卑鄙！十一郎，我們快走，去告訴奶奶。」沈璧君看著蕭十一郎。

    「走？你們開始調查小鳳房間的時候就註定要死，我提前來這裡布置好一切，哈，這計劃簡直天衣無縫了！」沈無涯滿意地笑了笑。

    「你確定你能勝得過我？」蕭十一郎突然笑了，很皎潔。但他的眼睛，卻如烈火。

    「你難道沒有中毒？」沈無涯問道，往後退了一步。

    「你可忘了我的本行？一個大盜遇上毒藥，豈非如同叫花子遇上蛇？你見過叫花子有怕蛇的嗎？」蕭十一郎看著他。

    沈璧君聽到這自信的話語，激動得快要蹦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哼，你以為這樣我就要不了你的命！」話音未落，人已出手。

    先是寒光一點，隨後劍如龍吟。

    蕭十一郎身後站著沈璧君，退無可退，避無可避，而這一劍，卻是劍道中的精華，絕無拖沓，絕無虛招，一招致命！

    蕭十一郎也被這無懈可擊的一招所震驚，一時間忘記了抵擋。這一劍已經刺向蕭十一郎的眉心，就要得手！

    沈無涯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不管是誰，這時候再出招，也已經晚了！但他的笑容卻慢慢僵硬下來，人不能動，劍也被對方兩個手指夾住了，兩個手指。

    「啪！」一聲脆響，如碎玉。劍已斷，人落在地上，斷劍還在顫抖。

    沈無涯雙足一點，人又像燕子一樣飛了起來，仿佛不費任何氣力。腿帶風，風帶腿，頭朝下，腳朝上，奇怪的招式像是一個巨大的帶刺的陀螺，讓人不知道怎麼去接。

    蕭十一郎只好抓緊沈璧君，一個飛雲步躍至十米遠。沒想到沈無涯竟然能把這種招數練得運轉自如，蕭十一郎跳到哪裡，他就像鬼魅一樣跟到哪裡。

    本來蕭十一郎的輕功是獨一無二，即使帶上沈璧君，也是小菜一碟，但他剛跳了幾次就覺得全身氣血翻騰，如同江河。

    他的額頭已經冒汗，他的氣息開始變得沉重，他的身形已經慢了下來。沈璧君道：「十一郎，你莫要管我了，快出去告訴奶奶！」

    蕭十一郎正忙著對付沈無涯，無心跟她說話，要知道對戰最忌諱分心，況且對手是武界公認的十大高手之一，稍一分心，危在旦夕。

    他沒有做任何回答，但蕭十一郎的行動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他絕不會丟下她不管！她信他，他也信他。世間的愛情若非如此，怎會有那麼多至死不渝的痴男怨女？

    蕭十一郎汗如雨下，連握沈璧君的手，也已經開始顫抖。他疲倦地望了沈璧君一眼，兩人同時閉上了眼睛。

    而那旋轉的飛腿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它旋轉著，如同一個巨大的飛刀，要把兩個人割成肉條！

    「砰砰……」屋裡的桌椅已經被他絞碎，純銀做的茶壺、茶杯，也頃刻變為粉末。

    就在這時，蕭十一郎突然倒地，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同是一個飛腿，已經踢中沈無涯的頭顱。

    這一擊雖然平平常常，沒有多大力氣，卻已經化解了沈無涯犀利的攻勢，化解了兩人的危機。

    蕭十一郎如同受傷的猛獸一樣喘息著，汗水已經濕透了衣服，甚至連手也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哼，你竟然把我逼到這般境地，我只好出絕招了！」沈無涯說著，身影突然消失。

    聲音停止，宮殿裡出奇的安靜，沈璧君以為他走掉了，要扶蕭十一郎歇息。

    「小心身後！」蕭十一郎喊出來，用力把沈璧君身子一扭，右手推出了一掌。

    「砰！」沈無涯本想到這一招無懈可擊，幾乎沒有做任何防備，收勢不急，已經挨上了一掌。

    「哼，算你有本事！大爺我不配你們玩了，等著炸藥送你們去西天吧！」

    沈無涯身影剛消失不見，蕭十一郎身子突然向前一傾，沈璧君扶持不住，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噴出如柱。

    「你……你沒事吧？」沈璧君蹲在地上，害怕地拉住他的手。

    「沒事……」蕭十一郎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快去出口看看，要是出口沒封死的話，先逃出去吧……」

    沈璧君看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不！我要留下來陪你，即便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她抱緊蕭十一郎的身體，不讓他再說一句話。這時候，她突然就聞道了一股火藥味。

    「璧君，你快去看看，導火線在哪裡，快滅了……」蕭十一郎也已經聞到了代表著死亡的味道。

    話音突然停止，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導火線在牆角迅速地燃燒，發出黃色的火焰。

    「快去……滅了它！」蕭十一郎激動地拉著沈璧君的手半坐起來,「快呀！」

    沈璧君慌忙跑到牆角，用衣服去撲，用花瓶去砸。

    可火焰反而越燒越大，越燒越烈，而不遠處，在宮殿的另一角，是一個大箱子，裡面顯然就是火藥。沈璧君急得哭出聲來，無助地問道：「怎麼辦啊！我弄不滅它……」

    「快尿尿！」蕭十一郎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已經奄奄一息。

    沈璧君立刻羞得滿臉緋紅，但看著可憐的情人躺在地上，兩人要葬身於此地，再顧不上什麼，解了裙子，蹲下來。

    火滅了，沈璧君慌忙跑到這邊扶起蕭十一郎，喊道：「十一郎……」眼淚又啪嗒啪嗒滴到蕭十一郎身上。

    「沒事……你讓我躺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好。」蕭十一郎說著，掛著淺淺的微笑，「放心，我只是……調息一下。」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蕭十一郎終於睜開了雙眼，氣色好了許多。「讓你擔心了，」蕭十一郎撫摸著沈璧君的臉，緩緩坐起來，「我們快想辦法出去吧。」

    沈璧君一句話也沒說，扶著他站起身來，不敢再去看蕭十一郎。

    「你……我一定娶你。」蕭十一郎道。

    沈璧君臉又一紅，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那件衣服我得拿上。」

    她說著，已經跑去找出那件白色的袍子，說道：「還好沒有被毀壞。」

    兩人走出宮殿，又按原路返回，見洞口已經被一塊巨石封死。不知道沈無涯是怎麼把千斤重的巨石放到這樓梯之上的。

    沈璧君抬起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希望他出個主意。

    「這地下肯定不止這一個出口，」蕭十一郎握緊她的手，「兩人約會總不可能先跑到小鳳房裡吧？想必至少還有別的出口。」

    沈璧君點點頭，問道：「可另一個出口在哪呢？這裡除了一間宮殿，什麼也沒有。」

    「也許就在那個宮殿內。你可記得沈無涯走的時候是向宮殿後面去了麼？當時我就想到宮殿後可能還有一個出口。」

    「那我們快去找吧，趕緊出去告訴奶奶。」沈璧君兩人又拉著手返回大殿之中。

    「剛才都怪我，只顧拉你去看些別的東西，牆角那麼大一個箱子，也沒注意到。」沈璧君低下頭，說道，「也沒注意到導火索。」

    「這不能怪咱們，那是他計劃好的。別再埋怨自己，好嗎？」蕭十一郎說道，「咱們要找到出口儘快出去，防止他害你的奶奶。」

    兩人走到大殿的最後面，看見那裡擺著一張巨大的龍鳳床，上面一張嬉水鴛鴦被，凌亂地鋪在床上。而別的地方，並無他物。

    「出口一定就藏在這床里，」沈璧君說道，學著蕭十一郎的樣子走到床邊，上下觀察了一遍，掀開了那床被子，再掀起床板，然後她失望地回來了。

    「路被封死了吧？」蕭十一郎問道，「我早料到如此。」

    「你既然知道，還要我去找？」沈璧君瞪著杏眼問道。

    蕭十一郎無奈地聳聳肩，「我是看你模仿我的樣子比我更像我，不忍心去打擾你。」

    「都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咱們再去找找吧。」沈璧君拉住蕭十一郎的手，但他沒有動，微笑著看著她。

    「你知道哪裡有出路了？」沈璧君睜大雙眼問道。

    「剛才不知道——現在也許知道了。」蕭十一郎說道，「你可聽到滴水聲？」

    沈璧君焦急地說道：「好像聽到了——你別賣管子了，快說吧。」

    「滴水聲，當然是滴水聲。既然有水，當然是有水道流經這裡來，咱們找到滴水的地方，不就等於找到了出路？」

    「你是我見過天底下聰明的人！」沈璧君在他的左臉頰上留了一個香吻，「快帶我去吧！」

    兩人循著水聲來到宮殿外邊，在門的右邊五米處的角落裡，地上有一灘積水。水是從牆外滲透而來的。

    「找到了！」沈璧君大喜道，「這牆外邊一定就是外邊是不是？」

    蕭十一郎捏了捏鼻子，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

    他吸了一口氣，臉上有點痛苦，但手掌里，已經出現了一股如碗大小的能量氣體。

    「啵——啵——」四面傳來回音，但這牆壁，卻紋絲不動。

    「這臭牆壁，爛牆壁，要害死你我了！」沈璧君說著，對著牆踢了兩腳。

    蕭十一郎看著她，笑道：「你忘了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當然是火摺子。你問這麼簡單的問題做什麼？」沈璧君疑惑地問道。

    「你忘了宮殿牆角那個箱子裡有什麼？」

    「火藥——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你真聰明！」沈璧君說道，聲音甜如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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