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電梯搶人事件之後,何悅的警惕心猛然提了起來。
人心險惡。
這句話,不論放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是真理。
她一回家,就托徐玉翠買來了硃砂黃紙,品相雖然不算好,但是勉強湊合,給小禾當即寫了一道好運符,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禾感動地說不出話來,「大人>
何悅摸摸他溫熱的小腦袋,「不要再叫大人了,以後都叫我姐姐吧。」
&小禾用力地點點頭。
兩人共同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一時間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彼此的親近,何悅對他也多了幾分縱容之意。
這日徐玉翠帶著何悅出門工作之時,小禾愣是硬生生地跟了上來。徐玉翠又氣又急,卻是無奈,只好匆匆帶著他一起去了。
自從何悅上一部電影《新月女俠》撲街之後,被金掃帚獎評為最令人失望女演員,而且她已經是連續三年當選。
這種獎項歷來是沒有任何明星或導演願意過來領獎,整個頒獎禮都是冷冷清清。
但是在廣大影迷心中,金掃帚獎卻是一場盛宴。因為,這個獎項是他們和電影行業的工作人員、專家親自評選出來的,專門用來譏諷批評那些本年度最爛的片子和演擊最拙劣的演員,所以簇擁者甚多。
據前期統計,當晚準備收看金掃帚獎直播的網絡人數,已超過千萬。
前兩年何悅得到這個獎項,也像其他人一樣,乾脆就沒有就出席。
但這一次,她不得不去。
因為《新月女俠》爆冷,口碑極差之後,她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沒有接到任何劇本和試鏡邀請。
電影的宣傳期一過,更是連所有的綜藝節目,也沒有聯繫過她。
霎時間,所有的演藝事業徹底停擺。
這種困境如果不衝破,恐怕將持續到很長一段時間。而長時間的消失在公眾的視野里,何悅的演藝生涯也就到頭了,就算有一天能夠東山再起,也會被喜新厭舊的影迷們遺忘到腦後。
徐玉翠在娛樂圈多年,深諳這個道理,她思前想後數日,最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何悅出席這次的金掃帚獎頒獎典禮。
不管好與壞,作為頒獎禮上唯一的一個明星,何悅必將得到數千萬全程收看直播觀眾的矚目。
只要有了人氣和話題度,總歸好過坐以待斃!
這個決定不可謂不大膽。
徐玉翠曾經擔心薄家會插手何悅的演藝事業,但這些年看下來,他們薄家上下根本就沒有把何悅放在眼裡。
任何薄家人接受採訪時,從來不提何悅的事兒,仿佛他們家就根本沒有這個人。
何悅的新片上映了,他們不關心。
她的電影撲街,被圈外內圈外罵得狗血淋頭,薄家人也從不出來站台。
何悅因何城的賭債,數次被賭場討債威脅,薄家人更是毫無動靜,冷眼旁觀,眼睜睜地看著何悅四處籌錢,掉進了泥潭。
現如今不過是去參加一個金掃帚獎,薄家人可怎麼可能關心這事?
當然,更不可能有閒心去管。
徐玉翠看得明白,冷嘲一聲,乾脆就放開了手腳,依著她的想法,將何悅拉到了造型室,準備務必將她打造出一鳴驚人、美輪美奐的驚艷紅毯造型。
看著化妝檯之前的何悅,徐玉翠也不住讚嘆一聲,暗道她的底子實在是太好了。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副好皮囊,不施粉黛,就仙氣十足。
單單只是坐在那兒,渾身就有一股不同於普通人的氣勢在。
徐玉翠一把拉過造型師,談了幾點意見之後,造型師阿美正準備給何悅做造型,卻沒想到就在此時,化妝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發出了「吱扭」一聲粗糙的響聲,十分刺耳。
何悅輕蹙著眉頭回望,只見一個明媚嬌艷的女人拖曳的長裙,大踏步走來,纖細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了重重地響聲。
&那個女人隨手將背包扔到旁邊的椅子上,自己拖開一把椅子,緊挨著何悅坐了下來,揚聲道:「阿美,過來給我化妝!」
聽了此話,站在徐玉翠身邊的阿美,不禁臉上有些尷尬。她歉疚地看了看並肩而坐的何悅,又看了安嬌嬌一眼,一時便感覺到頭都快炸了。
兩個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女明星,她該怎麼辦?
她正猶豫拖沓著,安嬌嬌的面上卻是忽而起了薄怒之色,厲聲斥責,「怎麼?我還使喚不動你,是不是?」
阿美生怕鬧出了是非,急忙上前走到她身邊,低下身子小聲解釋道:「安小姐,今天是何小姐先過來的,她今晚要出席一項頒獎典禮。你看,是不是先讓我為她服務?我這就出去,幫您找另外一位化妝師造型師。」
但她說得合情合理,但是安嬌嬌卻沒急著搭話,眉眼如絲地輕飄飄瞥向了身邊的何悅。臉上忽然露出了驚訝之情,仿佛像是剛剛看到她一樣。
&呀,就不適何姐姐嗎?都怪我,剛才著急沒有看到你。你要出席什麼頒獎典禮,不會是金掃帚獎吧?姐姐,你這是何苦呢!我今晚可是要和張一元導演商談新戲的事,張導那裡正等著我,可是拖延不得。姐姐,就麻煩您讓一讓吧!」
她說得嬌笑連連,淺笑歉然,眉眼間卻分明是不屑之詞,充滿了得意。
說完也不等何悅回答,便舉著自己一張白皙的手,斜眸看著上面出桃緋色的指甲,輕輕抬到了一邊。「阿美,順便把我的指甲給做了。我雖然沒有嫁進豪門,可也是當紅大熱的女演員。這指甲要是不好看啊,我那些粉絲們可是都不依。」
這話說得句句帶刺,縱使沒有直接針對何悅,但語氣中的指桑罵槐之意,卻是在場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一時間,徐玉翠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瞧瞧,不過是暫時鳳凰飛下枝頭,竟然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上來踩一腳!
若何悅還是渾渾噩噩地,不努力一點,可真是讓所有人都踩在了腳下!
化妝室內氣氛冷凝,霎時間誰也沒有敢出來說話。只聽安嬌嬌哼著小曲,從包里掏出了手機,舉高對準自己,喬好角度,拍了幾張美美的自拍,仿佛壓根就沒有把何悅放在眼裡。
何悅倒也不惱,心下只覺得這人甚是好笑。如此明目張胆地刁難她,難道真的不怕有朝一日她犯到自己手裡,被磋磨得更淒?
她淡笑著心思微動,卻根本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性子。
當即就開口對徐玉翠說道:「這個妹妹怎麼稱呼,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句話,就徹底地讓安嬌嬌陰沉下來了臉,差點兒將自己的指甲掐斷。
&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出道的時間雖短,但是架不住年紀小,走紅快。你不知道我是誰,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嘛?你吶,有時間不妨看電視,十個頻道裡面可是有一半都在播我的電視劇,這又不知道您的片子在哪呢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忽然自己「啊」了一聲,似是不小心觸揭開了何悅心底的傷疤,頗為懊悔地掩住了口。「你瞧瞧我這張嘴!怎麼就忘了,何姐姐您的片子可是在金掃帚獎上,又怎麼會出現在電視上?」
若是何悅是先前的何悅,這一句話非得錐心入骨。任誰聽到自己的失敗,都不免心裡失態。
但她現在已經換了芯子,又怎麼會在意這件事?
何悅淡然地看了安嬌嬌一眼,從鏡子中回眸望向徐玉翠,問向她道:「電視劇?這跟電影差別大嗎?」
立時,這話就像是一個狠狠的耳光,抽在安嬌嬌的臉上。
安姣姣赤紅了眼睛,急聲怒道:「何悅,你有電影拍又怎麼樣?十部爛片,都趕不上我的一個電視劇,哪有一個粉絲買賬!」
對著她的勃然大怒,何悅淡定極了。
&部電影是不佳。但是徐姐,」她笑盈盈地問向徐玉翠,「那天你說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得過影后?」
&歲。蔣方圓導演的作品,女一號。」
徐玉翠揚聲回答,同她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何悅愉悅地輕輕點了下頭,重新看向安嬌嬌,「妹妹,你今年多大來著?」
頓時,安嬌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砰」地一聲,把手機扔在了桌上,震得滿桌的化妝品亂響。
何悅淡笑著看了她一眼,緩緩起身,竟是轉身就向門口走去,連妝都不化了。
化妝師阿美忍不住叫了她一聲,「何小姐,我再幫你安排一個化妝室吧?」
卻不成想,何悅回頭驀然笑道:「有些人,不畫皮就會妖形畢露!」
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安嬌嬌身上打了一圈轉,「我又不是妖,著急偽裝什麼皮囊?」
說完轉身便走,留下安嬌嬌在化妝室氣怒地大發脾氣。
這通話,徐玉翠亦是解氣痛快極了,一直走到車上時,臉上暢快的表情才收了起來。
她急匆匆地翻手機,將自己隨身包裡帶的幾件化妝品扔給了何悅,連聲道:「你這一通發火倒是痛快,可晚上的頒獎典禮怎麼辦?現在再聯繫一個化妝師,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見她心急如焚的樣子,何悅沉靜地笑道,「不急,我就打算素顏出鏡。」
&麼?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