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山確實是給楊嘯出了個難題。
從邏輯上說,既然魯山投誠了,接下來還將擔當他的臥底,去幫他挖袁衛東的牆角,那確實成為了他楊嘯的人,這麼一來,楊嘯確實應該免了他的這筆損失。
可問題是,已經咬到了嘴裡的肉,再讓楊嘯吐出一半來,楊嘯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
要是魯山真的是可用之人,楊嘯為其免掉這一萬五千大洋的賠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這筆錢是他敲詐來的,沒什麼成本。
可問題是魯山明明是唯利是圖的牆頭草,哪邊有利就往哪邊倒,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而且,這種人一旦胃口被養刁的話,是很容易得寸進尺的。
楊嘯不想這麼痛快地答應他。
他雖然年輕,但絕不是省油的燈,因此他立即就說道:「這就難辦了,這筆賠償可是菊田先生要求的,我不好擅自做主。」
楊嘯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在經過多次實踐之後,他的演技越來越出色了,出色得連在場這麼多老狐狸都聽不出來。
與之相比,魯山的演技明顯就差多了,他臉上立即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這也不是楊嘯想要的,他立即就說道:「這樣吧,這點錢不算什麼大事,只要你真心跟我,我包你分分鐘把這筆損失找回來。」
楊嘯直接採用了拖延戰術。
這是必須的。
對於魯山這樣的牆頭草,他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對方的胃口滿足,魯山要是想挽回這筆損失的話,還得看他接下來的表現。
魯山猶豫了一下,立即有畢恭畢敬地說道:「謝謝爺。」
對於這一結果,魯山其實是有點失望的,但他也知道,這畢竟是一萬五千大洋,可不是小數目,因此他也不能指望楊嘯一口就免了它。
那就只能徐徐圖之了。
魯山倒也不擔心楊嘯給空頭承諾,道理很簡單,楊嘯要想真心讓他辦事的話,那必須得給他點甜頭嘗嘗。
想要馬兒跑,得讓馬兒先吃草,這個道理魯山清楚得很。
他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於是他立即又問道:「爺,關於今晚赴約的事,我該怎麼跟袁衛東回復?」
「告訴他,我會準時到。」
楊嘯毫不猶豫地回道。
宴無好宴!
雖然說,從魯山的嘴裡,楊嘯已經得知,今晚的宴會沒那麼簡單,但他並不懼怕,因此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他也正想藉此機會去親自會會袁衛東這塊墊腳石。
就在此時,一直在旁聽的白武洲突然插嘴說:「這樣吧,你跟袁衛東說一聲,今晚我陪楊老弟過去,我也去蹭杯酒喝。」
他這也是擔心今晚是鴻門宴,想幫楊嘯去撐場子。
楊嘯笑了笑,沒有表示反對。
魯山是識趣之人,他立即就站了起來,請示道:「要不,我這就回去復命?」
「好,接下來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方經理聯繫。」
楊嘯痛快地答應了,並為他指定了接頭人。
不管魯山是不是真心投靠,他都得把此人的價值利用到極致,而他作為領導者,當然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因此制定方同文作為魯山的聯絡人,是最好的選擇。
他相信,既然魯山是方同文的仇家,那方同文一定不會輕易被他所蒙蔽。
魯山走後,辦公室內就剩下真正的自己人了,這樣一來,大家就可以暢所欲言了。
「爺,你真答應魯山,把他那一萬五千大洋的損失找回來?」
最先發言的是方同文。
很顯然,他也是明白人,從魯山的話語裡,他也看出來了,魯山的投靠不那麼單純。
「為什麼不可以呢?有投入才有回報,我在他身上投入一萬五千大洋的話,起碼得收回十五萬大洋的回報才行。」
楊嘯毫無保留地說道。
作為一個生意人之子,他的賬算得很清楚,當然不會做虧本生意。
想了想,他又接著說道:「你準備一下,咱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先把同文俱樂部給收回來,你好好利用一下魯山,看看這事怎麼操作。」
一個新的目標立即就被他拋了出來。
既然是蠶食計劃,那當然得步步為營,既然敲竹槓行動已到了尾聲,那下一目標也可以啟動了。
方同文大喜。
對他來說,等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了,在過去的十年裡,他做夢都希望同文俱樂部能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他立即就說道:「爺,同文俱樂部真要是弄回來了,那就是你的,不僅如此,我在日租界還有一棟老宅子,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也把他送給您。」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方同文又開始許重諾了。
對他來說,經歷過家庭的重大變故之後,錢不錢的他已經完全看淡了,重要的是復仇。
白武洲完全聽懵了。
在過去的幾天裡,因為他外出物色人馬,已經錯過了太多事情,所以今天他一直聽得雲裡霧裡的。
現在他終於忍不住了,好奇地問道:「聽你們的意思,是準備把袁衛東給玩死?」
作為菊田欽命的顧問,白武洲準備行使職權了,他當然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裡。
楊嘯點了點頭。
「沒錯,白兄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正好,楊嘯也想就很多事跟白武洲探討探討,這麼有經驗的一個顧問擺在他面前,他可不想浪費資源。
要是把小內閣閒置不用,那真的是嚴重的資源浪費。
楊嘯的這個問題算是給白武洲出了一點小小的難題。
白武洲沒想到,自己才出去幾天,楊嘯這邊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
對付袁衛東,把賭王踩在腳下。
這計劃夠瘋狂的!
更讓他吃驚的是,從昨天到今天,就出現了砸場子、敲竹槓、投誠等一幕幕精彩大戲,這節奏發展得不是一般的快。
因此,就算他是幕僚之神,也很難這麼快就理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那就問。
「這事菊田先生怎麼認為?」
白武洲問了一個他認為很關鍵的問題。
「他聽我的。」
楊嘯的回答也很簡單。
接下來,他靜靜等待白武洲的繼續發問。
誰知,白武洲接下來的一句話竟是:「此事可為。」
楊嘯立即就傻眼了。
哇靠,才問一個問題就能得出結論?
這到底是幕僚之神還是大忽悠?
他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