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如海,一眼望去,好像深藍汪洋的一片綠色的林海,高低起伏的錯落在天地間。即使相隔甚遠,也能聞到空氣里瀰漫的花草泥土的濃鬱氣息。
靜寂的山峰,只有風動而起的樹林中,能夠聽見偶爾傳來沙沙的作響聲。在天色昏黃的遠處,一隊遁光悄然的降落在十萬大山最外圍處,便毫無聲息的隱匿不見。
一對青年男女,緩慢的走在黃昏漸暗的天色下,迎著空氣里的泥土芳香,眼帘深處,倒映著一片綠意盎然的美景,卻在春風裡有著幾分蕭索之意。
抬腳跨過地上不知被何種野獸,啃食成一堆白骨的人身,身穿白色連裙的女子微有皺眉,而青年男子似乎感覺到了女子心緒里的幾許浮躁之意,不由得回頭一笑道:「再往前一些,這樣的屍體會更多,不過屍體再多,也沒有什麼味道,枯骨一具,有何在意。」
女子撇了撇嘴道:「既然知道,那咱們為何不高空飛行,那樣的話,豈不是眼不見心不煩?」
這對男女,男的俊俏瘦弱,臉色蒼白,卻穿了一身大紅袍,至於女的,貌美如仙,氣質脫塵,正是剛到此處的許麟和呂嬌容。
「你沒望見六宗的修士聚集此處的越來越多?」許麟似有深意的望向了天邊的另一處方向,又駐足等到女子走到並肩處的時候,才又是說道:「你倒是無所謂,六宗的天之驕女,而我呢?那可是人人喊殺的舉世大魔頭。」
呂嬌容故意的嬌嗔了一聲:「唬誰呢?僅憑你現如今的修為,就是六宗的掌教在周圍埋伏撲殺,恐怕也殺不掉你這絕世大魔頭的。」
許麟沒有否認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兒一瞥的望向呂嬌容的胸前。看著那起伏有致的形態,不由得嘿嘿一笑道:「什麼絕世大魔頭,昨晚兒不也在你的石榴裙下呻吟求饒?」
聞聽此言。呂嬌容面色一紅,但一想到昨晚的「連番大戰」心神不僅微微一盪。兩朵粉紅的桃花,嫣然的出現在其面如白玉的臉龐上,故作惱道:「那還不是你說失蹤就失蹤,害得本仙子大地乾涸,久不逢甘露春雨,能不饑渴嗎?」
許麟一怔,實在沒想到呂嬌容能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得心神再次一盪的拉起女子的纖細玉手道:「那本座今晚。就再賞賜你一些雨露?」
「奴家多謝大人賞賜,就卻之不恭了?」
許麟哈哈的大笑了幾聲道:「有賞!」
「隊長,那邊似乎有些不對勁。」一個面白如玉的青年道士,望向夕陽落下的方向,皺著眉頭的說道。
被喚作隊長的,乃是一位中年道士,臉色紅潤,氣息平穩,他望了望年輕道士所指出的方向,小心的用神識探查過去。卻是如若無物,但又好像是深陷泥沼一樣的,自己神識被淹沒其中。可又能將神識收之回來,不僅也是輕咦了一聲。
「是有些不對勁。」良久,中年道士這才有些凝重的說道。
「那是不是該過去探查一番?」年輕道士起了一些心思的說道。
中年道士深思了一陣,這才搖頭道:「不可妄動,咱們這次有重要任務在身,如是為此招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便得不償失了。」
年輕道士有些不以為意,依然看向那個讓之疑惑的地方,再瞅瞅面前的中年道士。心中不免有些不滿,自己的這位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做事情太小心翼翼了,完全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很不和自己的胃口。
「張師兄,我覺著咱們應該過去看看,畢竟那裡距離咱們太近了,如是那裡有位強者,咱們行動的時候,恐怕會有麻煩。」
說話的是一位面色較好的年輕女修,看起來也不過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卻已經有了還丹的修為,其修煉資質非同凡響,並且她所說的話,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被稱為張師兄的中年道士,皺了皺眉,看向身旁已經有些躍躍欲試的林姓師弟,深思熟慮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的點了點頭道:「那麼就由你二人過去看看,務必要謹慎小心一些,只是探查一番,如有強敵,不可力敵。」
林姓道士和那位年輕女修聞聽此言,頓時大喜起來,連忙稱是的時候,便已經身化遁光,小心翼翼的飛了過去。
至於那中年道士,則是對著身後的剩下之人,悄然的一揮手,這股人馬也不知道施展了什麼隱匿功法,便悄然的消失在了原地,沒有了一丁點的痕跡。
十萬大山的深處,樓閣殿宇內,一名頭戴金冠,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寂靜無聲的大殿之內,手托金盞,一口口飲著杯中的酒釀,也是默然無聲,可是其眼眸深處,卻是綠光大盛,猶如兩團烈焰一樣,熊熊燃燒著。
而在這大殿之外,一名身穿白色羅裙的年輕美婦,卻是在一陣白光蒙蒙中,悄然走出,抬頭凝望了一眼大殿正中的金色匾額,看著上面獸王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不由得幽幽一嘆,然後伸手一推,將門打開,踏步而入。
大殿之內,金碧輝煌,一根根恍若擎天之柱一樣的石柱上,雕龍刻鳳,栩栩如生,而在大殿的兩側,則是一排排玉石座椅,上面也是空空無人,女子信步而入,直到走近中年男子的所在,這才停下腳步,並深施一禮道:「見過妖皇陛下。」
「你回來啦。」妖皇淡淡的一笑,將手中的酒杯輕放到一旁的酒桌上,然後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這才又是說道:「當年本座果然沒看錯人,你比你姐姐強多了。」
面對妖皇的誇讚,女子的面部並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回道:「其實,我還是羨慕姐姐的。」
妖皇的眉頭一皺,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又將桌前的酒杯拿起,一飲而盡的同時,目光再次望了過來,卻是多了一分讓人不易覺察的柔色,然後似有疲累的說道:「你走吧。」
女子驀然一驚的抬起頭,卻又聽到妖皇自嘲般的嘿嘿一笑:「當年你的姐姐也是站在這裡,面對我,卻和你一般無二,雖然交談的話題不同,但是那股倔強的味道,卻是一樣的。」
「我族即將遭遇大難,陛下為何要讓我離開?」女子臉上似乎多了一絲掙扎。
「人魔之戰,無論勝負是哪一方,今日的局面,則早已是必然的,這一點本座看的比誰都明白。」
似乎是猜到了女子心中的疑惑,妖皇又是嘴角一動,好似自嘲一般的說道:「只是我卻猜錯了結局。」
目光似乎又再次飄向了遠方,妖皇緩緩的起身,將白玉酒壺也一同拿起道:「人族大敵,我以為是修魔者,這一點是正確的,也僅僅是這一點而已。」
泓浵似乎聽明白了什麼,不由得想起當日一戰,自己曾遠遠的看過一樣,那位高大男子的身影。
「天下人或許都錯了,也說不定。」
聞聽此言,妖皇嘿嘿一笑,並沒有否認,而是繼續道:「本座從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就跟著天下人一樣,而那些自以為勝利了的傢伙們,恐怕也僅僅只有那幾個人知曉其中的原因,就是不知道,每當他們想起這次正魔大戰時,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所以本座想你走,一同離開的,還有族中那些未來可以寄以厚望的年輕子侄,他們是我們妖族的希望,也是未來這個世界的希望。」
說到這裡,妖皇意味深長的笑容里,冰冷異常。
泓浵離開了,當她回頭凝望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笑容,很溫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