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良人歸 第三百八十七章 踏步

    第三百八十七章踏步

    ……

    那一天之後，林藏鋒就換了病房，但池尚河依舊每天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檢查一次林藏鋒的身體情況，比在重症監護室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問賢等人也經常來看他。

    鄭父鄭母，jessica和林父商量著說要輪流照顧林藏鋒，但krystal卻堅持一定要自己親自照顧，一家人都拗不過她，只能應了她，但也僅僅只是答應，每天該來的時候還是依舊來，畢竟如果真的全部交給krystal去做，她一定會累垮的，照顧一個人本身就很難，如果再加上這個人還是一個植物人，那就更難了。

    同時泰妍也每天都來，對於林藏鋒，她是想靠近卻又慢慢退開，krystal看在眼裡，卻並不多說，相反還在泰妍來的第二天輕輕拉住她。

    「歐尼想看他就看吧，池醫生說，喚醒植物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他最親近和熟悉的人，歐尼，就當幫幫藏鋒吧。」

    泰妍一時愣神，卻在林藏鋒沉睡的面容里輕輕點了點頭。

    第三天的時候，泰妍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金母帶著些許的猶豫開口了，「我們知道藏鋒的事了，所以我和你阿爸打算帶著志勇，夏妍來一趟……你願意哦媽來嗎……」

    「哦媽，不用了。」

    母親的詢問讓泰妍輕輕閉上了眼睛，半晌之後她才開口。

    「還是，怪哦媽，對嗎。」

    電話那頭母親神傷的聲音也傳過來。

    泰妍神色間有一抹黯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看似無關卻有關的問題，「哦媽，如果時光倒流二十年，你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金母瞬間沉默，許久之後，她的聲音才傳過來，是帶著堅定的，「我依然不會阻攔他救你，但我再也不會逃避。」

    泰妍終於輕輕的笑了笑，雖然是有些破碎的辛酸笑容，「那女兒也不想逃避自己的內心了，就算再也走不到一起，那就在愛上下一個人之前，繼續愛他。」

    說完，她輕輕放下電話，兩行淚水卻輕輕划過她尖俏的臉龐。

    ……

    那一天過後，泰妍和krystal配合很默契，在照顧林藏鋒之餘，總是會留給對方一些時間，去單獨喚醒他。

    而之後的日子也就一天一天這麼過去，兩個從沒有幹過粗活的女孩在這一天天的推移中，學會了去照顧一個植物人，學會了去把那些髒活累活做到得心應手。

    同時林藏鋒的狀態也在池尚河的檢查反饋的情況中一天天的呈現越發好的趨勢，這讓兩個女孩不禁相視一笑，眉目間有了最為輕鬆的姿態，只是笑過之後，各自又沉默下去，一人看著林藏鋒一邊的側臉發呆。

    因為她們很清楚，林藏鋒醒來的那一天，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只是，我不說同情，你也不說後悔，這是我們自己的決定，對，這只是兩個女孩心照不宣的決定。

    ……

    不過，兩個女孩的視角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女孩的，她也每天都來，只是被所有人下意識的忽略。

    但她並不在意被人忽略，這或許也是她想要的，每天來照看一下妹妹和原隊長，然後再默默看看林藏鋒，看他是不是會突然醒來，然後再和她吵吵鬧鬧起來，當然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想吵吵鬧鬧，僅此而已。

    可是，有時候，她也會突然想到那一天他被血洗了的場景，看他被推進搶救室，而她待在搶救室外，整個人都緊繃住了，像是在為一個最後的結果而撐著。

    她事後回想起自己的這種模樣，仿佛一下子就想到了某年某月某日的自己的妹妹為林藏鋒而不住顫抖的模樣，那時候自己還不懂，為什么妹妹可以緊張一個人到那種程度，直到到她身上，還是同一個人，她才明白，那種無法形容的，在內心中快要讓人窒息的恐懼和無助是什麼滋味。

    後來，池醫生出來說他沒事了，說他還會醒來，她整個人突然就軟了，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那時候，癱軟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的她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

    而那一步，是踏上新旅程的第一步。

    ……

    忘川河之畔。

    林藏鋒再一次見到了孟婆。

    孟婆看著沉默的他，「你怎麼又開煞氣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林藏鋒聲音有些沉默，「嗯，我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

    孟婆嘆口氣，「先別那麼悲觀，回去其實還是可以回去的。」

    林藏鋒眼睛睜大，語氣中帶著急切，「真的嗎？」

    孟婆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自然是真的，不過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說明……」

    林藏鋒一愣，隨即點點頭，「好，孟婆你說，我聽著。」

    孟婆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快開口，「你的魂魄現在已經是初步破碎狀態，如果你一直待在地府幽冥之地倒也無礙，因為你的魂魄會在這裡保持現有狀態，可一旦你再次醒來，離開幽冥，那你的魂魄將會在原有的破碎狀態下立刻開始繼續破碎，而隨著魂魄的破碎和時間的推移，你會逐漸喪失記憶，不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承接的，你都將會逐漸全部遺忘，屆時你將無名無姓，甚至連自己本身都將遺忘，這就是我曾經對你說過的，你如果再次開了煞氣，那些身體承受不住的，都會由魂魄去承受。」

    「而且，丟失記憶只是一個附帶，最重要的是，魂魄一旦破碎到某種程度，為了自我存在的意義，你依舊會再次沉睡，而之後很可能一直到你現在的這具肉身的身體機能全部衰老死亡，你也不會再次醒來了。」

    林藏鋒的眼中閃過嘆息，「那我會有多少時間。」

    孟婆仔細解釋，「如果你選擇回去，那麼最多你可能只會堅持到人間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

    「所以僅僅只有半年的時間，這樣你還要回去嗎？」

    話語落下，氣氛本該沉默一下的，但林藏鋒卻很快的給出了答案，語氣堅定。

    「對，我要回去。」

    這個肯定的回答讓孟婆的神情凝滯了一下，但隨即她悠悠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