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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薄薄的冰層,瘋狂擴散,凍住了梅卿塵的手臂,再朝身體四周蔓延而去。
不僅如此,梅卿塵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子寒冷,深入肺腑,若不快速阻止,他的心臟,怕是都要停止跳動。
這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力量!
東陵鱈如何做到的?
梅卿塵瞳眸驟然緊縮。
整個冰谷,大雪紛飛,也就在這一刻,神奇之事發生,所有的雪,都凝滯在半空,這座以浮生境為名的宮殿,徹底成了冰雕,厚厚的冰層,將宮殿包裹,冰層逐漸覆蓋的過程,尤為震撼,仿佛是盛世之景。
梅卿塵的手,不受控制,慢慢鬆開。
東陵鱈穩穩地落在地面,脖頸處有道深紅的痕跡,他面色清寒,雙眸匯聚水霧,尤其是眼尾的淚痣,讓那眼睛,猶如寶石般,攝人心魄。
男子優雅矜貴,削薄的唇卻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當那笑容浮現時,便見被冰層封住的好幾座宮殿,隨著排山倒海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裂開了無數縫隙,而後,這些裂縫聚集,炸裂,一座座宮殿,便化為齏粉,冰光閃閃,天女山花般落下。
這座小型城堡,一瞬間,便被夷為平地。
所有的人,無數視線,全都匯聚在東陵鱈身上。
東陵國,四大帝國之一,卻從不起眼,尤其是東陵鱈,世人只知他有一雙憂鬱眸子,知他情深似海,卻不知,他也如此強大。
他是精神師,站在那裡,只需一個眼神,便能翻山倒海。
反觀梅卿塵,頗為狼狽,他的身體,完全被冰封住,動彈不得,猶如雕塑般的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東陵鱈。
顯然,東陵鱈實力的深不可測,超出了他的想像。
捫心自問,梅卿塵認為如今的自己,非常強大,可他不曾想到,在東陵鱈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毫無招架之力。
緊貼著他身體的冰層,看似很薄,實則銅牆鐵壁,刀槍不入,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寒氣,從四面八方,侵蝕他的骨骸血肉。「梅境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過於自大。」東陵鱈道。
東陵鱈微眯起眼,梅卿塵身上的冰層,出現一條裂縫,甚至是梅卿塵的身體皮膚,也裂開了痕跡,有血液滲透而出,在冰層里瀰漫。
「阿塵!」
一道驚呼聲響起,身材纖細無比消瘦的藍蕪沖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抱住梅卿塵的身子,梅卿塵身上的寒冷,傳到了藍蕪身上,藍蕪打了個寒顫,卻沒有放開梅卿塵的意思。
藍蕪的手,恰好碰到梅卿塵傷口的那一塊地方,鮮血染紅了她的掌心。
藍蕪驚訝,張開嘴,喘著氣兒,她無力癱倒在地,而後挪動雙膝,挪至東陵鱈跟前,仰起頭,抓住東陵鱈袍擺,哀聲道:「東陵公子,求求你,放過阿塵吧。」
梅卿塵被冰封住,身體僵硬,只能眼睜睜看著藍蕪跪地乞求東陵鱈。
梅卿塵雙眼通紅,充血,目光透露出一股狠勁兒,格外可怕。
不遠處,蘭無心與極北女王焦急趕來,看見這一幕,蘭無心的靈魂仿佛都要與身體分離,她怒不可遏,睚眥欲裂,咬牙切齒,狠狠的念著:「夜輕歌!你竟敢這麼對她!」
藍蕪似是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一切變化,只關心梅卿塵的安危,見東陵鱈不為所動,藍蕪便匍匐在地,朝著輕歌瘋狂磕頭,不停的哀求:「夜姑娘,阿塵待你這麼好,請你放過他,留他一條命。」
輕歌居高臨下睥睨著藍蕪。
輕歌游目四顧,漠然掃視著四周賓客,所有的人,都起了惻隱之心,同情的望著藍蕪,似乎,藍蕪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似乎,是她夜輕歌心如蛇蠍,拆散了這天生一對的才子佳人。
輕歌閉上眼,無人知曉,她此刻承受的痛,萬蟻噬身,千針入心,就連呼吸,都痛不欲生,鑽心刺骨。
輕歌嗤笑一聲,臉色蒼白,嫁衣猩紅,她小幅度地傾下身子,長指擒住藍蕪下頜,強迫藍蕪直視她。
「藍姑娘,請管好你的夫君,雖為男子,也要懂得自重才好,既然有藍姑娘求情,那他這條命,我就先留著。」輕歌鬆開藍蕪的下巴,脊背挺直如青松,面色清寒無邊,端的是雍容華貴。
她從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就算心狠手辣又如何?
藍蕪跪在地上,寒風吹來,她冷的發抖。
藍蕪仰起頭,看向輕歌,兩人近在咫尺,可藍蕪卻覺得,夜輕歌那麼遠,是她窮盡一生也到不了的巔峰。
而這,便是她與夜輕歌的區別。
就像此刻,她宛如囚徒,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頃刻間,翻雲覆雨,掌握蒼生之命。
藍蕪失落的低下頭。
輕歌拽著東陵鱈衣袖,側過藍蕪,往前走去,與變成冰雕的梅卿塵擦肩而過時,輕歌停下腳步,道:「梅公子,你是不是想知道那日晚上發生的事呢?」
梅卿塵開不了口,心裡千迴百轉,想著夜輕歌所說的那日,是哪一日。
「那晚,我的夫君來了,就只好讓梅公子在冰冷的地上睡一晚。」輕歌妖冶一笑,步步生蓮,離開此地。
梅卿塵雙瞳瞪大。
他想,他知道了。
那日晚上,他給夜輕歌下了芙蓉散,本以為與美人共度良宵的是自己,可他的記憶仿佛被人偷走了,他以為,生米煮成熟飯,直到輕歌此番言語,梅卿塵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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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卿塵怒。
東陵鱈聽得輕歌的話,腳步忽的頓住,眼神閃爍,心臟之處,好似被人用尖銳的針,狠狠扎了一下,一陣陣刺痛。
東陵鱈心裡頭,產生微妙的變化。
他低著頭,望著被輕歌緊緊拽住的衣袖,起碼,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輕歌發現東陵鱈停下來,便也頓住,回頭看向東陵鱈,「怎麼了?」
「沒事。」東陵鱈微微一笑。
兩人,朝外走。
殺戮血狼和絳雷蛇,如守護神般,緊隨其後。
「夜輕歌,給我站住!」蘭無心掠起,踩著賓客的腦袋,幾起幾落間,便停在了輕歌面前,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