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顏秋隱約猜到了一個故事,即:一個美麗的王后殺了英俊的國王,以及王城裡許多男人。通過邪惡的獻魂詛咒,國王復活了,王后化作了一堆青銅。可問題是:自己在這故事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按何青宇的說法自己是他的勁敵,可是就憑現在自己的德行,再看看人家何青宇,放下他轉世後的能力不說,單是他的家庭背景,在學校的威望來論,自己如果跟他斗,那簡直是蚍蜉撼大樹,乞丐斗皇帝,想都不用想會是什麼後果。他有心想睡上一覺,在夢境中找到答案,可他知道,別的事行,比如他遇到一道數學題不會做,睡一覺便能夢到答案。唯獨這件事不行,這夢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而是不知哪個混蛋強加給他的,所以不受他的控制。
眼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顏秋還坐自己的小黑屋裡發著呆,怎麼辦呢?昨夜死裡逃生,如果再回學校,萬一遇到何青宇,那可就完蛋了。報警嗎,「我們學校有個叫何青宇的男生上輩子和我有仇,今世里要一伸手把自己化成灰燼?」切,估計自己話沒說完,就會被送到重光精神病院了。可是如果不去,自己逃課,一直逃避下去,那麼這惡夢怕會繼續纏著自己。這倒是小事,萬一學校通知家長,自己如何對得起省吃簡用供自己上大學的父母呢?想到母親一個婦女獨自在家種十幾畝地,父親在外累死累活的打工,顏秋心裡一陣痛苦。站起身恨道:「好,就算為了父母對自己殷切的希望,我也不能逃避,我得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況且就算這世界真的有鬼怪魔咒,也總得有前因後果,何青宇既然說我的前世是他的勁敵,那麼我就不會輕易死去。」
雖這樣想,顏秋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畢竟昨夜他親眼見到了何青宇腐化的能力,看看自己手臂,現在還有些後怕呢。但他必須去學校見那銅像,既然他的夢境因這銅像而生,那麼他相信這銅像還能告訴他一些答案。還有龍教授,他即是銅像的發現者,又研究了大半年,總該有一些收穫吧。不如先去向他打聽打聽,顏秋打定主意,離開了小黑屋,跑步半小時,到達破城大學。
「嘿——你就是顏秋啊,你牛逼啊兄弟,玩起行為藝術來了。」顏秋剛到校門口,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只見門衛室門口,一堆學生圍著一保安哈哈大笑,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惹得幾個女生捂著嘴,一臉噁心地看著顏秋嗤嗤地笑。
顏秋一愣,隨即醒悟,昨晚那三個保安把自己沒穿衣服的事傳了出去,看這些人的表情,不定是怎麼傳的呢。顏秋咬牙恨著,臉紅得發燙。然而他還是忍住了憤怒,一來自己這事沒法解釋,二來他有正事要辦,沒時間和這幫人爭辯。算了,他們愛怎麼笑怎麼笑吧,反正自己問心無愧。閉著眼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他默默地轉身離去,耳邊傳來眾人的一陣大笑。
「這屌絲,估計泡不著女朋友,心理變態。」「那裡正對著女生公寓,真他媽的噁心。」「竹林明白光,疑是地上霜,脫褲望明白,低頭打飛機。」「哈哈……」
顏秋黑著臉任憑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一聲也不吭。儘管一路上揀人少的路走,但遇到之人,莫不對他「刮目相看」。仿佛一夜之間,本來默默無聞的他,成了全校的名人,不過這名聲,實在不怎麼好聽。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顏秋現在才真的理解了這句話的含意,心裡難免有些想哭,沒想到自己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聞名於世,真是悲哉!哀哉!
終於到了考古學院,找到了龍教授的辦公室,顏秋長長和出了口氣,敲敲門進去,見到他正煩惱地查看一沓資料。這是一位銀髮雪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標準的知識淵博的教授形象。
聽了顏秋打聽銅像的來歷,龍教授透過眼鏡邊盯著顏秋好久,不冷不熱地問:「怎麼,你是對這銅像感興趣,還是對昨天的電擊事件感興趣?」
顏秋有些鬧不清狀況,這老頭怎麼說話一股火藥味,他還沒回答,龍教授「啪」的一聲,把手中的資料摔到了桌子上,一臉氣憤地對顏秋吼道:「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分明就是一件意外,為什麼你們非要把這麼好的一件美術品毀掉?」
「毀掉?誰說要毀掉她?」顏秋吃了一驚,才明白龍教授為何生氣。
「何青宇啊,怎麼?你不是他一夥的?」龍教授臉色緩和了一些,顏秋搖搖頭,表示這事他根本不知道,龍教授才收回怒容,長嘆一聲說,「就因為昨天的意外,何青宇竟然要毀掉那銅像,你大約也知道他家的背景,有錢有勢的,學校董事會竟然相信他說的,以為這銅像是不祥之物,要把它融化掉。天吶,這都21世紀了,還有人相信這些鬼故事,而且還是我們這個一流的大學的領導,傳出去成何體統。」龍教授一臉的憤憤不平。
「你不會聽他們的吧?」顏秋一聽急了,雖然他知道這鬼故事是真的,昨天的事件並不是一件意外,但這銅像是這故事的關鍵,如果被融化了,他到哪裡找答案去。
「還好王校長沒聽他們的,只是把銅像移到了藝術館裡。」龍教授這樣一說,顏秋才放下心來,這事他知道,是昨天劉明忠帶人移的。
龍教授忽然咦了一聲說:「聽你這口氣,似乎很是關心這銅像,我剛才還以為你和何青宇是一夥的呢。」龍教授直到此時才對顏秋放下敵意,一臉和氣的問,「怎麼,你也喜歡雕塑嗎?」
「是啊,沒事的時候也做一些雕塑,不過都不成樣子,自娛自樂而已。」
「年經人不要妄自菲薄,要大膽創新,別怕別人說閒話。」龍教授對顏秋的態度大為不滿,接著便是一大堆鼓勵的話,顏秋只得唯唯稱喏,好不容易等這老頭兒教育完了,顏秋忙問:「教授,這銅像是什麼時候的藝術,你是從哪裡發現的?」
一聽這話龍教授又變得小心起來,看了看顏秋,仿佛在考慮顏秋會不會相信一樣,最後卻簡單地答道:「西周中晚期,古戎山脈里發掘的。」
「誰鑄造的她,發掘起來的時候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不知道,沒有。」
顏秋看這老頭兒的表情,分明是知道不說,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忽然看到龍教授桌子上放的資料,問:「這是什麼,是關於那銅像的資料嗎?」
顏秋並沒有伸手去搶,哪料這老頭兒竟一把把這資料抱在懷裡,瞪著小眼道:「這你不能看,讓你看了只怕那銅像真成怪物了?」
這下顏秋更確信這老頭兒真知道一些什麼古怪的事情,要不然怎麼說銅像是怪物呢。顏秋看龍教授抱著那堆資料像抱著個大閨女,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樣子,知道如果不能說動他,他是不會開口的,只得換了副憂鬱的表情,也不管龍教授請沒請他坐,便自顧自地拉了把椅子坐在龍教授對面。在龍教授奇怪的眼光中,沉思片刻,幽幽地道:「半年前,也就是我踏進破城大學的第一天開始,或者說是你把這女神銅像弄到學校的那天開始,一個惡夢便纏繞著我,夢裡是一個女子,很美,就像春日裡的朝陽,花圃里的百何一樣讓人愛憐。可是她死了,死在了熊熊大火之中。我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夢,但她的臉龐是那麼的清晰,還有那精緻的五官,翹起的嘴角,淺淺的酒窩,飄逸的長髮和一身的白紗,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清楚,而且日復一日,夜夜從不間斷的出現。半年來我被她攪得痛苦難當,直到昨天,我見到了那銅像,這惡夢才開始有了變化,就像一個悽美的故事,拉開了序幕……」
「你不會說你夢裡的女子是那銅像吧?」龍教授聽完,瞪著眼問,見顏秋點點頭,又是一陣愕然,像看怪物一般地看著顏秋問,「你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