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寐壇城 第四十五章 小灰灰

    方靜柔靠在椅背上，靜靜的聽著他們的談話。心中不由得好笑，這戲演的的還真是一環套一環的，那個年輕鑑定師居然和這幫人有牽連，這什麼世道？每天經手大量不屬於自己的財富，利慾薰心了?職業操守這玩意兒原來都是給別人立的貞節牌坊。

    後面三個人演出依然很賣力，方靜柔閉上眼睛忽然感覺所有事情都開始索然無味起來。寶藏、美貌、自由什麼都有了，卻感覺自己似乎依然一無所有，比以前更孤單了，萬念俱灰的情緒縈繞心頭。

    「小姐，您好。」這個時候一個職業化的興奮聲音在方靜柔的右側傳了過來。

    方靜柔猛然一驚，醒過神來，自己剛剛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開始心神恍惚起來？之前的二十多年有那麼多不如意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順著聲音方靜柔慢慢轉過頭，入眼的是一排大白牙，來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小姐，這是我的名片，您看一下。您如果鑑定後的物品有意出售，請與我們聯繫，我們公司是非常正規的企業，誠信為本。」

    接過名片方靜柔掃了一眼，發現上面除了印刷的字體之外還有一行用圓珠筆寫上去的字：復檢的珠寶不代表懷疑是假的，而是有可能是珍品。

    看著名片，方靜柔愣了一會兒，這是什麼套路？局中局麼？抬頭又看了一眼大白牙，只見原來是個皮膚微黑的青年，個子不高，短袖白襯衫，下面黑西褲，沒有打領帶，但是胸前戴著一個標牌，上面有著：「無憂收藏」四個字。標準的業務人員形象。

    低頭又看了眼名片，上面的名字是：吳光輝。方靜柔心裡不由得樂了，姓吳的起名需謹慎啊，什麼寓意美好的詞語前面一冠上這個姓就成反義詞了。

    又抬起頭看了一下這個吳光輝，方靜柔並未感覺到他的心虛，反而讓她覺得這個人對她有很強討好的意味。便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了，將名片裝進了包包里。對方似乎鬆了口氣，將他的一口大白牙又放了出來，晃得方靜柔頭疼。

    「小灰灰，經理叫你。」後面一個和吳光輝穿著差不多服裝的男子小聲的喊他。大白牙隨即對方靜柔一點頭，轉身急忙走了。

    方靜柔目送「小灰灰」和另外的業務員出了鑑定中心，被玻璃旋轉門吞掉又吐出在門外。

    轉過身，看著後面表演已經告一段落的三人。兩位大媽正在中場休息喝水擦汗，瘦子見方靜柔轉過身，立即湊了過來。

    「小姐，您有要出售的珠寶嗎？高價收購。」

    方靜柔沒出聲，微微低頭讓墨鏡向下滑了一點，從上方露出眼睛直直的盯著瘦子看。她心中實在是惱了這幾個人，所以眼神也非常的不客氣帶了濃濃的怨意。

    瘦子和方靜柔的眼神一接觸，立即感覺對方的眸子內似乎有一個詭異的漩渦在轉動，他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進而向前湊了湊想仔細看清楚。可湊近後發現這漩渦越轉越快，讓他頭暈目眩頓時心神劇震，只幾秒鐘的功夫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後面的兩個大媽驚呼了一聲，也不顧著演戲了，連忙上前查看，見瘦子昏迷不醒頓時慌了神兒，一個邊拍臉邊喊道：「辣條兒，辣條兒，醒醒，醒醒。」

    另外一個哆哆嗦嗦的從包裡面掏出手機，給他們一夥的其他人在打電話。大廳的保安，循聲也跑了過來。

    方靜柔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非常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從和瘦子目光接觸到對方倒地，她感覺似乎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因為兩個人的目光一碰觸，她就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顱腦內有股力量通過眼睛一股一股的向外輸送，每向外輸送一股她便感覺自己脫力一分。瘦子倒地後，她才從這種境況中脫離。

    現在她覺得鼻腔內酸痛，眼中充滿淚水，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了大部分。深吸了一口氣，推上眼鏡，緩緩轉過身。方靜柔腦內一片空白，她已經無力思考任何事情。

    直到救護車停在鑑定中心門口，身邊的人鬧哄哄的擠來擠去。方靜柔才稍微緩過神，她站起來，拖著酸軟的身體離開休息區，在外面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喝了幾口，勉強的算是緩過來一些。

    再次回到鑑定中心大廳，瘦子已經被救護車拉去了醫院，大廳里的人也恢復了正常。等了一會兒，復檢的號叫到了方靜柔，她木然的進入了復檢室，將翡翠拿出來交給鑑定師。半個小時後，她拿到了翡翠鑑定書。

    鑑定書上並沒看出什麼特別，大多數項目都是英文和數字，只有後面鑑定結果一欄上寫著：天然A貨翡翠，後面還附了一個鐳射紅外線光譜掃描圖，鑑定師一欄龍飛鳳舞的簽著一個英文名字：Pitt.chen。並沒有寫人們通常知道的什麼玻璃種冰種之類的東西。顏色一欄裡面只是簡單的一個：Green。

    方靜柔有氣無力的將翡翠和鑑定書放進包里，禮貌性的向鑑定師道了謝走出了鑑定室。

    正要走出鑑定中心大廳的時候迎面碰到了「小灰灰」。「小灰灰」見了方靜柔立馬亮出了大白牙，神采奕奕的問道：「小姐，您鑑定完了？」

    方靜柔「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怎麼樣？東西沒問題吧？」

    「還好，剛剛多謝你了。」

    「呵呵，沒啥，這些人太過分了，把我們吃這碗飯的人形象都給搞壞了。那個啥，您的東西有意出售嗎？」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改天談吧。」方靜柔沒有拒絕他，因為她現在很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小灰灰」就是普通的業務員，沒有其他企圖。

    「哎呀，擇日不如撞日啊，我們公司就在馬路對面，看見沒，就那個藍色大樓。看，我們公司的大牌子「無憂收藏」，看見沒就樓上那個牌子。您都到這裡了，過去看看也就分分鐘的事情，對我們了解一下不是壞事。是吧，小姐？」

    方靜柔現在心裡亂亂的，心神不定。「小灰灰」的大白牙在眼前晃來晃去，他的公鴨嗓吵得她的頭嗡嗡作響。為了讓他儘快閉嘴，方靜柔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小灰灰」興奮極了，帶著方靜柔邊往對面走，邊嘰里呱啦的介紹他們公司，方靜柔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丟了智商，剛剛點頭完全是個錯誤。

    「能安靜一下嗎？我有些頭痛。」

    「小灰灰」關切的看了一眼方靜柔，非常有眼色的沒再說話。進入無憂收藏的大樓後，將她帶到一個小休息室，幫她倒了杯水。

    「小姐，您沒事吧？要不要送您去醫院？」「小灰灰」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方靜柔戴著墨鏡，但他還是看出來方靜柔臉色灰白，確實是不舒服的樣子。

    方靜柔搖了搖頭。「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一下我們經理。」

    在「小灰灰」開門出去的時候，風竹海正好路過這裡，他不經意的向門內瞥了一眼。走出幾步站住了，回身用游疑的眼光盯著休息室的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