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圓來到自己的家門前,透過屋前竹籬圍欄的縫隙,看見自己的妻子正在餵食雞鴨,自己的老母親則坐在院中縫補衣裳。
陳其圓的妻子王清來自安泰城一家大戶的閨女,當地有名的才女,半年前,二人喜結姻緣,婚後丈人一家對其非常的好,但陳其圓不願在王家吃軟飯,乃攜妻母在山中結廬為家,賣字畫算命為生,期間不少富商達官慕其才華,願高價聘用,皆被拒絕。
陳其圓推門進入園內,妻子王清見其歸來,快步迎來,欲幫其取下背簍,卻見背簍中只裝了幾個包裹,心中疑惑,笑道:
「夫君今日生意不錯嗎?」
「小清,今日來了個大富,不僅高價全購了我的字畫,還給我出了一道難題!」陳其圓笑看著妻子,將背簍從身上拿下。
「為何出了一道難題?此人是誰?」王清邊問邊輕拍陳其圓身上的塵土。
「因為其人身份特殊,而且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進屋我給你們詳說。」
三人進入草屋,王清端來自製的草藥茶,給陳其源和其母各斟上一杯熱茶。陳其圓將今日遭遇神秘大富買客的整個過程跟母親和妻子詳細講敘了一番,並拿出了其上凌敏寫給他的那首辛棄疾的《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詞遞給王清道:
「你看看紙上的詞,這是當時此人在在我字攤上書寫贈給我的一首詞。」
王清接過紙張,看了一眼,便被凌敏書寫詞所使用的瘦金體吸引,良久後,輕聲將詞頌讀一遍並讚嘆道:
「此書法乃妾身第一次所見,用筆暢快淋漓,鋒芒畢露,如山中劍竹;擁有骨之傲氣,如同澗崖青松一般,別有韻味。而這首詞更是寧人驚艷叫絕,如此氣勢恢宏,慷慨激昂,此乃英雄的壯歌。」
「夫人所言極是,讀罷此詞後,叫人血脈噴張,欲有提槍縱馬為國為民衝殺陣前的雄心,只有這樣才不負青春少華。」陳其圓點頭應和。
「圓兒,聞其詞可觀其人,此人必胸懷大志,非常人也。我兒多年苦學,胸懷抱負,苦憂無明主,無法著力,今或許是個機會。」陳母若有所思地對陳其圓道。
「夫君,母親所言極是,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君勿要享受隱世,貪歡兒女之情,應以為國安解民患為己任,實現胸中抱負為目標,這才是真正男子漢!我心中夫君的樣子!」
王清給陳母斟了一些茶水,也對陳其圓勸說道。
「誒,我何嘗不想展所學之才,實現報負理想,更能回饋夫人對我的綿綿之情,知遇之恩。但此人確實有點看不透,我心中猶豫躊躇不定。」陳其圓解釋道。
「此人是誰?」陳母、王清疑惑看著陳其圓。
「如果我猜的不錯,此人必為八皇子凌敏,現已被秦皇任命為北方省總督,授鎮北侯爵。」
「四公子之一碌碌公子!」王清驚訝道。
「不錯,今天八皇子寫字贈詞,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訴我,他跟民間傳言不一樣!知子莫若父,也許北方省的任命就能說明這一點,當時這個仼命看來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玩笑,但秦皇卻是一個睿智的明君,所以當時我就懷疑這個凌敏皇子不簡單,叫人看不透。
今天這個叫人看不透,帶著神秘感的人竟然來找我,邀我加入,你說我該怎麼辦?這不是給我出了一題難題嗎?我要斟酌一下,捋一捋!」
「圓兒,這也是考驗你的智慧!」陳母眼中泛著慈祥又鼓勵的光,注視著陳其圓道。
「請問屋裡有人嗎?」
一道清脆響亮的女聲從柵欄門外傳來。屋中三人相互對視一下,王清起身向大門走去。
「請問你們找誰?」王清打開大門。看著門外站立的三人疑惑問道。
門外來者三人,正是凌敏及其隨身丫鬟冬梅、寒雪。
今日凌敏在柳元平的指點下來到陳其圓的攤位,通過簡單接觸,發現陳其圓確實有才學,但卻有孤傲、偏執的一面,骨子還存在迂忠的思想,不過這種人一旦被收服,對工作認真負責,對主人必定忠誠。
凌敏對陳其圓很是滿意,心想自己也要我效仿劉備三顧茅廬心,故在柳元平的帶領下來到陳家,並命隨行人遠遠呆在馬車上,只帶了冬梅、寒雪二女來到陳家叩門訪問。
「請問陳兄回家否?敝人姓凌,今日雖然購買了陳兄許多字畫,但心慕其才希望能給我再算上一卦。」
凌敏看著王清俏麗的臉,微笑說道。
王清一聽凌敏之言,心中暗道,剛剛還在談論此君,正主馬上就找上門來,此人黑色頭髮似玉質般有著淡淡光澤,五官似匠人精心雕刻,俊美而分明,滿臉笑意象春風拂面,鵝白色群鯉嬉水錦衣著身,整個人標緻中透著文雅,彬彬有禮中散發著王者之氣。這個人不簡單,必是王侯貴族之人!
這難道就是夫君的貴人皇子凌敏嗎?夫君的前途和報復全繫於此人。
思慮至此,忙道:
「夫君剛剛回來,還念道公子豪爽照顧我家生意,心中感激,如果公子不嫌棄小屋陋簡,請裡面喝一杯藥茶。」
「打擾了!」
凌敏三人邁步進入小院,陳其圓母子出迎,並將三人讓入屋內,王清為凌敏砌好藥茶。
凌敏坐定,叫冬梅拿出兩個禮盒放在陳母、王清面前道:
「今日來得匆忙,為表誠意備了二件小禮,這件是一株百年老參,給伯母補補身體;這一件是翡翠如意長命鎖贈與陳兄未出生的公子,希望小傢伙身體健康平安!」
陳其圓一家仔細一看禮物皆吃驚不少,這哪是百年老參,其形粗長,參腿叉多,橫紋細密結實,珍珠點密布,皮色黃褐發光,質地細密堅實,這分明就是干年以上的王參。翡翠如意鎖則是冰清玉潤,翠綠欲滴,渾體通透,不對,玉體鎖內好似有一個被封存碧綠蜜蜂,這是翡翠琥珀鎖!由於產生條件苛刻,幾乎難以尋找,這可是無價之寶!
「凌公子,這禮物太過貴重,我們一家何德何能,怎能收取?」陳母望著禮盒,又看了看兒子、兒媳,對凌敏道。
凌敏微微一笑道:
「我北方省歷三年戰亂,民飢軍疲,天龍城一敗,更是雪上加霜,我今總督北方,欲救民於飢困,整軍拒敵於關外,雖有雄心但缺肱股睿智之臣助之,今特代北方軍民請先生助之!」
凌敏又手指禮物道:
「這些乃身外之物,怎可同陳兄同列相比,只為表達凌某的誠意!」
陳其圓聽完凌敏之言,心中一陣感動,詢問道:
「凌公子的身份?」
「我就是八皇子鎮北侯凌敏。今日我來便是請陳兄出山,拯救北方軍民於水火。」
陳其圓心道果然是他,忙躬身行禮,其母媳二人也站起行禮。
「三位免禮,我雖聲名狼籍,也有為民為國之心,希陳兄不棄,不為凌敏為蒼生助我!」
凌敏一面正色說道,並深深一躬。
「其圓一介草民,卻讓殿下降階相邀,況且相關大義,老生替兒應允了。」陳母一臉嚴肅,再次躬身對凌敏道。
「殿下,我母親已應允,我自當盡心盡力為之。但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殿下認準我?相信我?」陳其圓好奇問道。
「民,國之根本者也,君以民為本,國之興也,民富則國強。」凌敏口中念叨著,從身上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陳其圓。
陳其圓一看小冊子,原來是自己的《戰國論》。
深夜的安泰城格外安靜,但繡花樓仍然琴瑟聲聲,人聲喧鬧,看來安泰城的夜生活真是豐富多彩。
「湯仙師,喝,喝,我嚴叢就是真元宗的一條狗,你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突然嚴叢說著醉話在隨從的攙扶下出了繡花樓,蹬上一輛馬車,一聲鞭鳴,馬車消失在黑夜之中。突然二匹馬從巷子中衝出,其上二人皆黑衣裹身,緊催戰馬,沿馬車方向追去,很快也消失在黑夜中。
祇園一間書房內,凌敏正在看書,陳其圓同柳元平走入書房,凌敏招呼二人坐下。
「事情辦得怎麼樣?」凌敏笑道。
「家人都已安排妥當,感謝殿下厚愛。」陳其圓恭敬道。
凌敏笑著擺擺手,並將桌上的幾頁供詞遞給陳其圓道:
「不必太客氣,都是自家人,你們看看這份嚴叢的招供。」
「什麼?嚴叢已被殿下擒拿!太好了!」
柳元平忍不住高興地舉了舉拳頭,然後同陳其圓共同閱看招供詞。
待二人看完供詞,凌敏道:
「確實如柳兄所言,嚴松與真元宗相互勾結,狼狽為奸,利用北方現在的權力真空而爭權奪位,牟取私利。」
「想不到北方省形勢已糜爛如此!」陳其圓不禁感嘆道。
「我早已派郭德、郭綱和侯文副將前往北方省了解情況和聯繫大哥的舊部,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現在北方省面臨太多問題,太子一倒台,柳帥一死,朝堂各勢力紛紛下場,特別以二皇子為靠山的夏雲天和老牌地方勢力的嚴松,真元宗等外部勢力趁機侵入,而北熊族人也虎視眈眈,現在冬季將近,北方省又經歷了三年戰火,盜匪猖獗,百姓缺衣少食,糧食和取暖物質嚴重匱乏。」陳其圓將供狀放下,對凌敏嚴肅道。
「對於各方勢力的下場和爭奪,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看誰的拳頭大,實力決定一切,這一點我有信心,陳兄無須擔心,現在最主要是要解決百姓的安定和同冰國的和談的對策,希望陳兄多為我費心謀畫謀畫。」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