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眼前閃過一片刺目的猩紅。
且遇渾身是血,倒在寒汐與司徒璽之間。他素白的衣裳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為了掙脫司徒璽強加在他身上的束縛,且遇情急之下,激發了血脈之中深藏的靈力。然而他自己的筋脈也遭到重創,全身遍布細小的傷口!在衝破束縛的一瞬間,他如離弦之箭,衝到寒汐身邊,再一次讓她遠離危險。而且遇自己,整個後背被司徒璽那枚帶著鋒利刀片的戒指割開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且遇虛弱地伏在地上,因打破束縛反噬太強,自身受創嚴重,不停地咳嗽。
司徒璽愣在原地,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文弱的兒子,能在一瞬間爆發出如此巨大的殺傷力。原來,且遇體內的靈力也是不弱的,只是很難被激發出來。這就難怪,難怪他跟南宮寒瀟的孩子,尚在娘胎,就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寒汐俯下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且遇摟入懷中。此時他實在太虛弱了,他身上布滿了傷痕,如同被摔碎裂痕滿布的瓷器。而背後的傷口更是深可見骨,血肉外翻,十分駭人。
「容哥哥……」寒汐聽到自己的聲音都顫抖地變了音調,她試圖伸手捂住且遇背上的傷口,為他止血。可是那傷口實在太長,她捂都捂不住!
且遇費力地沖她扯出一個微笑:「汐兒,我沒事,無需,無需擔心……」
此時所有的靈力結界全部消失,唐不驚終於能近得寒汐身邊了。他迅速在且遇身上點了幾處穴道,使他暫且不再流血。唐不驚探了探且遇的脈搏,稍稍鬆了口氣,對寒汐道:「還好。雖然容公子脈搏很弱,但尚且平穩,應該是失血過多所致。不至於傷及性命。」
寒汐聽了,常常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司徒璽深深地凝視了且遇一眼,終於下定決心。打算趁著這個間隙逃脫。他悄悄地向後退了一步,轉身便要離開!
「休想逃走!」一旁的皇甫憑欄始終觀察著司徒璽的動向。見這奸詐的老賊竟不顧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只顧自己逃命,他立時抽刀朝司徒璽砍過去。
「哐!」
一尾銀鞭如水蛇般騰空而出,靈敏準確地擊中了憑欄的出雲刀。又迅速將其纏住。憑欄難以置信地順著鞭子望去,只見寒瀟不知何時站在了司徒璽身邊,右手握著銀鞭,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冷若冰霜。
「師、師妹……」素來冷酷穩重的憑欄,此時竟也有些亂了手腳,只能怔在原地。
其餘人也都像被石化了一樣,望著寒瀟,無法動彈。司徒璽身邊的那個女子,用明顯站在他那一處的姿態,站在他身側。她素日裡慣有的溫柔和怯懦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人壓抑的冰冷和冷漠。
寒汐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姐姐,卻陌生地讓她覺得不認識。她努力找尋著可以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姐、姐姐,你怎麼了……可是司徒璽給你施了什麼法,控制了你的心智嗎?」
寒瀟冷冰冰地看著她,又看了看伏在她懷中傷痕累累的且遇,撤回了纏著出雲刀的銀鞭,轉而用鞭子指著寒汐:「離開且遇,把他還給我。」
扶疏見一向疼愛妹妹的寒瀟,竟然對寒汐擺出了攻擊的姿態。訝然:「寒瀟師姐,她是汐兒啊!」
「司徒璽!」寒汐始終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發自寒瀟內心的,她大吼一聲,舉劍指向司徒璽。怒道,「你究竟對我姐姐做了什麼?」
司徒璽聳聳肩:「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被心魔所控,而你們始終沒有察覺罷了。她的執念太深,積鬱也非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你們此時站出來,不相信她變成這個樣子,怎麼不反省一下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呢?」
寒瀟聞言,冷笑:「他們的眼中,早就沒有我的存在了,又如何能察覺出我的不妥?唯有大師兄,發現我有走火入魔之兆,不惜耗費自己的功力替我治療。只是……」提及杜詠,她的眼神終於柔和幾分,夾帶著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只是,唯一關心我、保護我的大師兄,也不在了。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在意我了。」
寒汐輕輕地托起且遇的頭,讓他依靠在唐不驚身上。自己則站起身,朝著寒瀟又近了幾步:「姐姐,對不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沒能及時發現。可是姐姐,我真的很在意你!在這世上,除了師父,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姐姐,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不能失去?說得好聽!」寒瀟不屑地重複寒汐的話,「是了,你說不能失去,我便要永遠陪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是不是?寒汐,你是過慣了眾星捧月的生活,受不了任何一個人不再追隨你吧?」
寒汐只覺得被寒瀟傷害得體無完膚,心如刀割。她努力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寒瀟卻以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要害,無話反駁,於是繼續說道:「師父打小就最偏疼你,師兄弟們也都喜歡你。唐不驚自始至終在你身邊,任由你呼來喝去。到了這裡,連命定的神宮之主都是你。這一切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讓著你。甚至我自己,也可以無條件呵護你一輩子!可是偏偏我唯一想要的,我唯一摯愛的,他也選擇了你!我愛他愛得命都不要,名節也不要,什麼都不要。可他明知道你愛的不是他,還要拼命護著你。哪怕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會愛我。我們母子加起來,還不如你一根手指頭來得金貴。寒汐,你讓我如何不恨你?」
且遇見狀,掙扎著要唐不驚扶他起身。他的嘴唇蒼白乾涸,每說一句話,都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寒瀟姑娘,你剛剛所說,都是我的錯……寒汐常常勸我放下她,去接受你,是我自己做不到。你們姐妹情深,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何苦因為我這個不值得的人,弄得姐妹反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