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整理好心緒,端起面前的茶,輕啜了一口,才微啟薄唇道:「鄭侯王當真是好本事,布得好一盤大局。」
話落,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明媚面前的,淡然一笑道:「怎麼,本宮這裡的茶,不敢喝嗎?」
明媚的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抬手,拿起茶杯,手微微的搖晃著杯中的茶水,道:「鳳儀宮的茶水,還是不喝為妙。不管是不是有問題,本宮都沒有必要陪你玩這一局,不是嗎?」
清寧面上不變,依舊保持著淡然自若的樣子,又拿起了一旁茶爐上的小茶壺,一邊為自己斟茶,一邊道:「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況且事實也證明了,這一和二都不曾起到什麼作用。」
明媚沒有說話,只是極為不屑的冷哼了一下,但始終沒有用桌上的那杯茶。
經過這兩次的事情,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清寧並不是一個惜命的主,所以她心中不管有多想刺激清寧,都不得不先樹起十二分的警覺。
「怎麼,明小姐是怕了嗎?」清寧幽幽的開口刺激道。
聽著清寧的話,明媚不但沒有被刺激,反而越發肯定了心中所想,那杯茶就是有問題的。
明媚起身,眼中帶著一絲傲然道:「這鳳儀宮的茶恐怕是不合本宮口味的。寧夫人既然有傷在身,就該安心的在宮裡養傷,旁的心思就少動些吧。告辭了......」
「明小姐怕是走不了了。」清寧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站在明媚的身後幽幽的開口道。
明媚剛想回頭質問,不想腳下卻是一個趔趄,幸而扶了旁邊的桌子一下,才重新站穩了腳步。
「你對本宮做了什麼?」立穩之後,明媚立刻質問道。
「明小姐難道不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嗎?」清寧的目光轉向了不遠處香案上的一個小香爐道,「說起來,這還是明小姐你送給本宮的一份大禮呢!」
明媚的目光緊隨而至,雖然腦袋越來越沉重,但明媚還是快速的開口道:「胡說!本宮何時送過你這樣的東西!」
清寧走到香案前,將那正飄著屢屢細白煙的小香爐捧到了明媚身前的桌子上,一邊打開香爐,一邊道:「是啊,當初明小姐派人送來的明明是讓人心浮氣躁,胸悶難受,繼而產生幻覺的『凝神香』,怎麼就成了這令人腿腳無力,頭腦昏沉的『迷魂香』了呢?」
想當初自己剛剛失了孩子,整夜整夜都難以安睡,明旭便命御醫署的一個老御醫為自己制了凝神香。當發現兩種凝神香的氣味完全不同時,清寧立即意識到了這中間的問題。
她甚至命安安私下出了宮,去外面的藥房醫館確定那兩種凝神香中的藥物和藥效。
當得知自己之前所用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凝神香,而是一種能讓人煩躁,致幻,長期使用甚至會導致人精神崩潰的藥物時,她才驚覺,原來從自己胎氣不穩開始,一切陰謀就已經開始了。
「不對,不對,為什麼你會沒事?」明媚看著那盞香爐,依舊不敢相信。
清寧微微一笑,拿過剛才放下的茶杯,一口將杯中的水飲盡後,才笑著道:「本宮可一直都想讓明小姐品一品這茶呢,只可惜明小姐並不聽勸啊!」
明媚聞言,當即就想衝上去拿那杯茶,可清寧又如何能讓她如願。長袖一掃,桌上的茶杯,連同茶壺和茶爐都一併摔在了地上,水漬,茶葉渣,燒紅的炭火瞬間灑了一地。
「來人!來人!」明媚此刻哪裡還敢糾纏,看著清寧眼中愈加陰沉的目光,和漸漸顯露出來的恨意,當即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離開這裡,離眼前的這個瘋女人遠點。
可是明媚叫了許久,都不曾見到有人進來,那一刻她心中的恐懼瞬間加深了。
「現在你是不是很害怕,很想有人來救你?」清寧慢慢的站起來,一步一步的靠近明媚,眼神之中帶著一股黑暗的氣息,「可惜不會有人來的。你帶來的那些人,現在恐怕早已不省人事!」
「你是不是瘋了!」感覺到越來越無力的身體,明媚用盡了力氣,厲聲道,「若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是不是瘋了?哈哈......」清寧瘋狂的笑了起來,壓抑的滿腔怒火瞬間傾瀉而出,顧不得腿傷未愈,直接快步上前,狠狠的扇了明媚兩個耳光,「從你害死我孩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瘋了!」
「不,不......」明媚這一刻是真的怕了,她絲毫不懷疑清寧會動手殺了她。
儘管她自認聰明,可那也是面對正常人而言的,如今她面對的是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明媚深知清寧對自己恨之入骨,求饒顯然不會有任何的作用。想明白這一點後,她再也沒有遲疑,拼命的想要逃離,即便身體虛軟的沒有一絲力氣,但她依舊拼儘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即便是用爬的......
清寧手中握著一把精緻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正在爬向門口的明媚走去,她的腳步就像是魔鬼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出現了一陣喧囂聲。清寧安安靜靜,木然的坐在正殿的那張金燦燦的椅子上。
大門被猛地推開,明旭疾步走了進來,緊跟在後面進來的是安安。
「公主,是婢子無能,沒攔......」安安始終低垂著頭,沒有看任何一個地方。
清寧揮了揮手,僅是輕吐了三個字:「出去吧。」
明旭進來的那一剎那,看到倒在地上血泊之中,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已然沒有了呼吸的明媚時,整個人都僵立在了那裡。
清寧抬頭看了一眼明旭,目光之中毫無光彩,聲音更是讓人心顫。
「大王來晚了。」
「清寧......」明旭不知道現在心中是何滋味,看著眼前這個完全讓他陌生的女子,壓抑著問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可夫君是否也清楚自己到底該做什麼?」清寧話落的片刻,喉間一股腥甜,一道黑色的血跡順著嘴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