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傳說 第八章 影帝之心

    「我沒瘋，瘋的是你！」蕭然冷笑望著距離自己不到一尺遠的梁佳輝，他現在感覺到梁佳輝的力量，不禁把心臟給提到了喉嚨處。不過，戲還是得照樣演下去：「因為一次挫折就一蹶不振，自甘墮落，瘋的是你才對！」

    「什麼狗屁自甘墮落！我就是不想再演戲了，只想做個普通人，這樣都不行！」或許是因為蕭然的話，梁佳輝顯然沒剛才那麼怒了，卻還是怒瞪蕭然，似乎想把他給吞了。

    「你以為不想就能瞞得過自己？」蕭然的冷冷語氣就好象一盆冰水狠狠淋在梁佳輝頭上，他見有效，連忙加強攻勢：「你以為自己不喜歡演戲？有些東西你騙得了別人，可是永遠騙不了自己！」

    梁佳輝漸漸沉默下來，就連揪住蕭然的手都漸漸鬆開了。蕭然掃視一周，發現了大批觀眾，心中一動，再次以某種教訓的語氣叫道：「因為一次封殺就沒了信心？你問問他們是希望你做地攤老闆還是做演員！」

    「做演員！」梁佳輝擺地攤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裡的其他地攤老闆誰不認識他。這些人見到這位昔日影帝潦倒得擺地攤，本就心有同情了，更有喜歡其表演的人替他抱不平。現在有人鼓動梁佳輝演戲，他們自然是不落人後。

    蕭然觀察到梁佳輝眼裡閃爍不定的眼神，心知成與不成在此一舉了，狠下心腸說了最後一句狠話：「自己的優點不懂得利用的人是愚蠢的，我從來都不喜歡愚蠢的人。究竟是聰明，還是愚蠢，你自己選！」

    話音未落，蕭然便轉過身撥開圍觀人群離開了。只剩下樑佳輝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漸漸抬起頭來，遠遠見到蕭然的身影，猛然間做出了決定，立刻便追了上去。

    「好！」圍觀者顯然非常樂意見到這位地攤影帝重回銀幕，都是轟然叫好不已。

    蕭然自然不知後面發生的事，他只是恨不得讓步伐再慢一點，以便梁佳輝追上來。現在這事，他能做的只有這樣了，如果還是沒法成功，那他就確實沒招了。他很清楚，人的意志往往是難以改變的，尤其是當這個人做出了決定之後。

    當他聽到身後遠處傳來叫好聲，他不禁微感緊張，他想自己或許已經成功了。本可轉頭看上一眼，可他生怕自己製造的失望感被一掃而光，只有悶著腦袋往前走。

    腳步聲漸漸傳進蕭然耳里，跟上來後就漸漸變緩慢，蕭然心中狂喜不已。果然見到一臉微笑的梁佳輝就在自己身邊，梁佳輝輕輕一笑：「我想，做個聰明人或許比較好！」

    興奮的蕭然恨不得立刻擁吻一下樑佳輝，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許多，梁佳輝沒有理會地攤上的貨物，而是一起去吃消夜。隨意的聊了一會，梁佳輝忽然微笑著說：「你的演技不錯，將來不妨考慮一下做演員！」

    除了吃驚，蕭然此時還能有什麼想法！他本來就是在演戲，試圖刺激梁佳輝。他以為他成功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他的手段成功，而是梁佳輝忽然想通了。

    不過，蕭然這招倒是有些冒險的，好在他看準梁佳輝是個好好先生。最關鍵的是，他在梁佳輝的家裡看到了金像獎的小金人，一個被擦得乾淨無比的小金人。在那上面，他看到的是一個喜歡演戲的梁佳輝，所以他才故意做了這場戲。

    當然，蕭然現在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喝了口飲料才說：「沒辦法，我想只有這個辦法能讓你復出了！」倒是很久以後，蕭然才知道梁佳輝並不是被他的那場戲打動，而是為了他的真誠而打動的。

    後來想想，蕭然這才發現自己真不是一般的無知，要名沒名要錢沒錢，居然也好意思去找梁佳輝說什麼復出。可他是清楚的，梁佳輝現在的確是有了不再演戲的想法，直到認識了後來的妻子才轉變的。

    「你想要我做什麼？」梁佳輝將罐里的啤酒喝光了，抹了一下嘴，雙眼炯炯有神的問蕭然：「以前我沒聽過你的名字，想必你還是新人吧！」

    「沒錯，我確實是新人，而且還是剛剛才勉強算是入行！」蕭然點了點頭，新人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難道還像二十年後的香港電影連新人都沒有，那樣才叫一個慘。說到這裡，蕭然尷尬笑笑：「其實我主要是想認識一下你，我很喜歡你的表演。」

    「我一樣是個人，有什麼好認識的！」梁佳輝頓時哈哈大笑不止：「不過，我倒覺得你這人很爽直，我喜歡！」

    蕭然現在已經志不在做演員了，不過，蕭然還是希望能有一個主演或者導演的機會。只要有一次機會，他就能讓自己的名字響亮起來。

    機會怎麼來？機會向來都不是上天賜予的，而是人們自己創造，自己把握的。跟梁佳輝約好了之後，蕭然便回了自己的逍遙窩。游志還沒有睡，想來定是找不到工作而愁悶的盯著電視看。

    現在電視上播放的是午夜場，居然是重播上海灘。蕭然倒是興致盎然的坐在游志身邊看起了這落後的小黑白電視，忽然間他看也不看游志就問：「阿游，你知道周閏發現在是票房毒藥吧？我敢拿腦袋發誓，他明年必然大紅大紫，我是指在電影方面，而且票房一定破記錄！」

    「不可能！」游志立刻脫口而出反對了蕭然的看法，他怎不知道周潤法在這幾年裡演了不少影片，大多數口碑都極好。可票房就是一塌糊塗，唯一一部過了千萬的影片還是依靠新藝城。

    「很好，那我們打個賭！」蕭然笑得簡直就像一隻活了幾千年的狐狸精，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動：「如果他明年的確有這些成績，那你以後就聽我的，你敢不敢賭！」

    游志終究還是年輕人，立刻就被激起了血性，叫道：「賭就賭！如果他明年沒有這些成績，那你就聽我的！」

    「很好！」蕭然嘖嘖作聲，面露遺憾的說：「就這樣贏你實在勝之不武，我再加上一條，他必然能拿下金像獎和金馬獎的最佳男主角！」

    到了這會，游志的愁悶情緒已經被一掃而空，只見他頗為張揚的哈哈大笑，一手指著蕭然說：「絕不可能會那麼巧，這次你輸定了！」

    「真的嗎？」蕭然只是微含深意的微微一笑，直笑得游志毛骨悚然，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打這個賭是不是會輸了。忐忑不安的他自然沒有多了二十年見識的蕭然來得目光遠大，蕭然此舉志在拿下游志。當然，這樣的手段不是人人都適合的。

    「你找到工作了沒有？」蕭然仿佛並不在意，可他知道自己心裡是怎樣想的。

    游志搖了搖頭：「沒有，找工作不難，找我喜歡的就不容易了！」

    蕭然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活躍的年輕人：「怎麼？還在想回無線？」

    游志再次搖了搖頭，繼而沉默下來，讓蕭然方才努力營造出來的輕鬆氛圍全然消失掉。蕭然惟有輕嘆一聲，他認為自己知道游志在想什麼，可他現在除了未來，就一無所有，就是想有所為，都沒這能力。

    第二天，蕭然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新聞，一個關於阿彪殺人被捕的新聞，想必是阿彪執行了他的建議。他想將來在某方面或許就得靠阿彪了，畢竟有些事不是那麼上得了台面的。

    還是什麼地方都沒有去，他昨晚考慮了很久，總感到像這樣攢積原始資本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可現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了，儘管目前看上去並不忙碌。只是他卻很清楚，若不趁現在攢積資本，將來就很難立足了。

    所以，他沒時間等《英雄本色》上映了，他必須得盡力爭取在短期內能在銀幕上擔任主演。當然，這不是因為他的演戲yu望，而是為了錢。他非常清楚，在這個年代，演員才是最大的，賺的錢也是相當之多。

    於是，他決定冒險把今年年底上映的《殭屍先生》的劇本寫出來，然後送到德寶電影公司。除此以外還有同樣是年底上映的《警察故事》給寫出來，以及夢中明年才上映的《開心鬼撞鬼》。除了後者外，前兩部影片的票房都列在85年的十大排行榜。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他哪裡都沒有去，只是老實呆在逍遙窩裡恨恨不已的在紙上碼字。一周內寫一個劇本，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可對於蕭然來說，這比什麼都痛苦。

    魏東靈仍然是每天無聊的去上班下班，那種大材小用的憋悶感顯然很讓他鬱悶。游志還是愁悶著，不過，他還是找了一份工作先幹著。

    當他們一周後終於看見蕭然臉露笑容走出了房間時，都有一種高人閉關修煉成正果的錯覺。蕭然解釋了一下這幾天反常的表現，便將劇本給他們倆看了一下。

    魏東靈和游志顯然大是吃驚，他們都沒想到蕭然居然是個編劇，而且就蕭然寫的劇本來看，顯然還不是挺差的。魏東靈看著劇本，眼裡的光芒越來越亮，他忽然對電影爆發了一股興趣。

    至於游志，他看了劇本之後，只對蕭然說了一句話：「你很厲害，比我認識的一個人還要厲害！」

    游海！蕭然的腦袋裡第一閃過的就是這個名字。他勉強壓住心裡的興奮問道：「那人是誰？告訴我，我很有興趣認識一下！」

    游志哈哈一笑，盯著蕭然說：「我想你或許聽過他的名字，他是韋佳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