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師父執意要對付楚弦出氣,他才不會回安城,現在好了,看樣子這刺殺楚弦母親的計劃也失敗了,其他人肯定是凶多吉少,所以還是能逃則逃,最好是再也不要招惹這個楚弦。
至於師父,肯定沒事,周放對師父那是有一種特殊的崇拜,在他看來,師父似乎無所不能,而且是算無遺漏。
除了在楚弦的身上出現過紕漏,其他的時候,都是穩操勝券。
就像是這次對付楚弦,師父並沒有親自出手,所以肯定安然無恙,至於師父身在何處,周放不知道。
也是因為如此,周放才會在心裡嘲笑楚弦幼稚。
那楚弦肯定是以為自己知道一些東西不說,所以就用這種所謂的欲擒故縱的手法,放自己離開,然後跟蹤,從而找到師父,來個一網打盡。
但那楚弦必然是要失敗的。
因為自己的確是不知道師父在哪,周放也不擔心,因為師父無所不能,無論自己去哪,師父都能找來。
想到這裡,周放速度更快,此刻已經是隱入臨縣之外的夜色當中。
楚弦會這麼容易放了周放?
顯然不可能,有洞燭內衛跟蹤周放,不過這種跟蹤,也只是做做樣子。
周放還是小瞧了楚弦。
從楚弦見到這周放的第一眼開始,楚弦已經是仔細將周放觀察了一遍。
穿著,氣息,乃甚至是一些極為不易察覺的細節,楚弦都沒有放過,擁有神海書庫,楚弦可以很容易做到這一點。
楚弦看出周放這一年來,學了術法,只不過對方天資一般,如今最多也就是夜遊階段,甚至,可能還達不到這個程度。
但周放身上,卻有一股特殊的氣息。
這個氣息,遠超夜遊的境界。
楚弦知道一種秘術,可借他人的身體養氣,同時教對方對應的功法,等到對方修煉有成,然後再將法力硬生生奪回來,這是一種可以快速提升修為的法門。
周放現在的情況,就像是被人『種』了術種,簡單形容一下,就是一直圈養的豬。
給吃給喝,等養肥了,宰了吃肉。
這個形容很貼切,周放現在就是那頭自我感覺良藥的豬,他沒死,是因為他還沒長肥,等到他足夠肥碩,便是死期到了。
可惜,這周放對此毫不知情,估摸還在沾沾自喜。
當然這不是重點,楚弦也懶得救他。楚弦之所以放走周放,是因為,對於養豬的人,肯定不願意自己養肥的豬最後被人殺了吃肉,如果估摸的不錯,對方不會就這麼放棄周放,肯定會去找他。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楚弦才將周放釋放。
楚弦的確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周放猜中了,但不同的是,楚弦用的方法,超過了周放的想像。
就像是下棋,初學者用的套路,高手一眼便知,而高手用的套路,將死你,你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或許,事後琢磨回味,然後會恍然大悟,或是拍案叫絕,或是目瞪口呆。
幾個跟蹤的洞燭內衛只是用來迷惑對方,真正牽著周放一個誘餌的魚線,是楚弦剛才打在對方體內的『千里追蹤符』。
除此之外,楚弦還用術法,在周放的體內下了另外一個符咒。
這是楚弦前世掌握的秘術,極少有人知道,而且說起來,是相當歹毒,這符咒,叫做『厲鬼咒』。
法力勾勒咒印,種在周放體內,越是那種性格暴虐,孤僻,偏執,喜歡嫉恨別人的這種人,越是適合用這種咒印。
因為這種人,一旦身死,那必然是怨氣衝天。
一般情況下,有怨氣,並非人人死後都能變成『鬼』,更不用說,是能殺人的厲鬼,不過有了厲鬼咒,即便生前是個老好人,遭遇橫死,也會立刻『變鬼』。
這就像是一鍋熱油,燒熱之後,最多在鍋里翻滾,看不出多有熱烈,但如果灌一盆冷水進去,便會徹底爆發。
厲鬼咒印,就是幹這個的。
不是厲鬼,也能讓橫死之人變成厲鬼。
楚弦知道,藏海和尚極為狡猾,此刻,很可能已經逃出安城地界,甚至是逃出了禹州,想要抓這個人,難度極大。
不過有的時候,做事情未必就只有一條路。
楚弦做事情,從來不會按部就班,他要除掉藏海和尚,不是為了立功,而是為了除掉後患。
所以楚弦也不介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一些陰毒的手段。
周放身上被人中了術種,等於是在拿這個人的生命力來滋養一道精氣,便如種樹結果,等到果子成熟的時候,周放的死期也就到了。
有這種手段的,在楚弦來看,也只有藏海和尚了。
祿光和尚還沒有這種本事,其他人更沒有,而且周放身上那一股氣息,也和藏海和尚十分契合,所以楚弦幾乎是在看到周放的同時,就想出了這一個計謀。
既然周放遲早要被藏海和尚弄死,到時候必然是心中怨毒,畢竟是橫死,而且是被最信任的人給害死,心中焉能不恨?
這樣,一個厲鬼符咒,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至於周放變成的厲鬼厲害不厲害,楚弦一點也不擔心,厲鬼咒可持續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個時間裡,變成的厲鬼足以滅殺內煉金丹以下的術修,至於武者,除非是武道宗師,否則,先天高手,來幾個,死幾個。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藏海和尚學識極高,看出了周放體內的厲鬼咒印,但楚弦覺得,這種可能性有,但絕對不大。
這世上認得厲鬼咒的,絕對少之又少,藏海和尚這個級別的,十有八九是沒有這種學識的。
所以,楚弦的把握極大。
當然對付天佛門餘孽,不能只指望這一個計劃,該調動探子和內衛去圍剿的,還得去。
到了第二日,楚弦直接在縣衙之內發號施令,畢竟家裡太小,而且也不方便,縣衙這個地方還是可以,那臨海縣丞吳大人還巴不得楚弦用縣衙辦公,這樣一來,反而有機會加深交情。
等到楚弦忙了一早上回去的時候,正看見紀紋正與自己母親說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母親楚黃氏一臉笑容。
「你回來了?」紀紋見到楚弦,一臉笑容,開口說道,楚弦愣了愣,之前紀紋叫自己,都是先加一個『楚校尉』或者『楚佐官』,今天怎麼省了?
盯著紀紋,楚弦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弦兒,紀文書可是說了不少你的事情,官場爭權奪利勾心鬥角,這倒也罷了,想不到還有性命之憂,弦兒,若是不好做,覺得累,那就回來,大不了這官咱們不做了,你年紀也差不多了,也該尋摸一門親事了。」楚黃氏眼中帶著慈愛,不知怎麼的就蹦出這麼一句。
楚弦看了一眼紀紋,紀紋溫婉一笑:「你別看我,大娘問我,我只能如是來說。」
大娘?
紀紋卻是對楚弦的表情視而不見,扭頭又對楚黃氏道:「大娘,我與楚弦是同司為官,你叫我紀紋便好,再叫文書這官名,反而生分了。」
「這合適嗎?我只不過是一介百姓。」楚黃氏還沒說完,紀紋就到:「有什麼不合適,您是長輩,稱呼我名字,合情合理。」
「那好,那大娘就托個大,叫你一聲紀紋,弦兒他有時候性子執拗,容易得罪人,你與他同司為官,若是看他犯錯,多幫幫他。」楚黃氏說完,紀紋便點頭:「大娘放心,他若犯錯,紀紋一定會幫他。」
「那就好,那就好。」楚黃氏笑著連連點頭。
楚弦頓時無言以對,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談的十分投機,楚弦倒是沒想到,紀紋她在洞燭司里可沒這麼多話,沒想到遇到母親,居然是相談甚歡。
不過也好,母親在家裡很是孤單,平日裡很少與人這麼說話,畢竟母親讀過書,而周圍的鄰居中,少有能讀書識字的婦人,遇到紀紋,讓她們多說說話也好。
紀紋學識那是毋庸置疑,而且人家出身不差,幾句話,就能說的母親掩嘴輕笑。
楚弦沒有打擾她們,找了個藉口出去了,到了外面,剛好撞見洛勇。
「楚大人。」洛勇對楚弦極為敬畏,畢竟楚弦教了他棍法,還給他打造了一根十分適合的兵器鐵棍,尤其是那棍法,他越練,越是覺得這棍法奧妙無窮,似乎只能是發揮出其百分之一的威力。
能掌握這種棍法的人,又豈是普通人?
楚大人那絕對不是普通人,不光是自己,妹妹洛妃更是被楚大人調教的厲害無比,以前洛勇還不覺得,但有一次,他閒著無聊找妹妹切磋,結果被狠虐一頓,饒是他有千斤之力,一棍子下去,能將一顆大樹攔腰打斷,但對上妹妹,只是冰蟾碰了他一下,洛勇就感覺仿佛掉入冰窟窿當中,動彈不得。
一招落敗。
妹妹的本事,都是楚大人教的,所以洛勇現在對楚弦是敬畏。
看到洛勇,楚弦卻是道:「這麼長時間沒見,正好,咱們切磋一下,也看看你的進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