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凶獸有何不同?」見到吳塵時,滿頭白髮的城主大人背身說道。△↗,
握緊刀柄的吳塵,微微一愣,跟著脫口而出:「因為我們有感情。」
「你可知舔犢之情?」城主又問。
「母牛舔小牛表現對它的愛護。」吳塵說道。
「所以,凶獸又豈是無情?」城主再問。
「但不夠細緻。」吳塵終於說出了這些天來的感悟:「母牛無法區分親情,友情,愛情,還有第四類情感。」
「哦?」城主終於回頭:「竟還有第四類?」
吳塵心中一動:「這麼說,你已經知道前三類了?」
面色和發色一樣蒼白的城主笑了:「你既能知,為何我就不能?」
「這是你招親的原因?」吳塵已然想到了。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升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天地分明,陰陽分立。後有女媧取黃土造人……」城主笑道:「然而,人心亦是混沌。也需,氣之輕清者上升為天,氣之重濁者下凝為地。只有如此,才能天地分明。我不停的招親,嘗試過各種人之後。漸漸知道,我喜歡的究竟是什麼。」
「實操出真知。」吳塵一語中的。
「嗯。我喜歡眼大、頜尖、膚白、胸挺、腰細、臀圓、腿長且直的,女人。」
范、冰、冰、啊!
原來,范爺在五千年前就已經很有市場了哇!
「所以。」城主又笑:「回去吧。至於補償,定會讓你滿意。」
吳塵點了點頭:「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哦?」城主微微一愣。
「我對城裡這些同類,其實是擔心的。我總是擔心隨著熄香耗盡,獸化會越來越嚴重。然而見到你,我放心了。正如你所說,嘗試過各種人、物後(請正確理解),每個人總會找到自己最喜歡的對象。然後是比較喜歡,一般喜歡。無所謂,討厭、非常討厭、厭惡……我們的認知和行為會與情感一起分層。這種分層,會孕育人性和社會。從創世之初,父神就言傳身教。告訴我們分層的重要。而母神又言傳身教,告訴我們世間難事莫過於補天。於是,我們就這麼一路縫縫補補的過來,走到了今天。」吳塵緩緩抽出斬妖刀:「只是,我必須求證一件事。」
「何事?」城主笑著看了眼雪亮的長刀。
「你是發自本心的自我認知。還是受到了身上奎牛神紋的靈性加成。你是人性的進化,還是被妖性同化。」吳塵準備動手。
「那就……」城主笑著脫去長袍,露出了身上的斑斕紋身。「試試看?」
「好!」吳塵猛然揮刀。
一聲巨響,整個城樓被三道巨大的狼爪撕碎。
保持著側身躲避造型的城主,看著背後三道碩大的裂縫,緩緩回頭:「你這是幹什麼?」
「……」保持著帥到吊爆造型的吳塵,一頭霧水。
「割掉神紋,需要用這麼大的力氣嗎?」
「……」吳塵撓了撓頭:「你說試試看,是這個意思啊?」
「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城主反問。
「我以為……」吳塵訕笑。
「這都能想錯,你還是人類嗎?再說。我都脫衣了啊!」
「……」盆友們,這是被一個原始人吐槽了嗎?
隨著城主屏氣凝神,遍布全身的紋身迅速淡化消失,退縮成胸口處的一塊奎牛神紋。
「來吧。」城主雙膝跪地,目光堅定的說道。
「夫君小心,謹防有詐。」楚丘燊急忙提醒。
「知道。」吳塵緊了緊刀柄,亦步亦趨的向城主走去。然而從始至終,城主都保持微笑,全然沒有一絲殺氣。雪亮的刀尖輕輕捅在心口處,只要吳塵微微用力。蓄勢待發的螳刀就會把他刺個對穿。
輕輕試了幾次,確定他不會反抗。吳塵旋即轉腕,割去了這層原本就不屬於他的人皮神紋。
從始至終,城主一直面帶微笑。
神紋脫離身體的瞬間。城主的雙眼陡然閃過一絲厲色!妖氣衝天,正當吳塵準備出手時,城主猛然低頭,將一頭白髮送到了吳塵的刀下!
斬妖刀輕輕落在了他的後頸。最後關頭,吳塵還是咬牙放棄了。
衝上頂峰的妖氣漸漸回落,已經開始獸化的身軀也漸漸恢復了原狀。等呼吸也平順下來。城主長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好險。」
只是這一句,就讓吳塵感覺先前的冒險,值了。
「好險。」吳塵笑著收刀。城主的險,是說險些獸化。而吳塵的險,是說險些手起刀落,斬去了城主的首級。
目視那塊血淋淋的人皮被神紋釋放的光芒融化,與神紋一起消失,城主的眼中再無一絲遺憾。
「你是女神的獵人?」城主接過吳塵遞來的蛛絲創可貼,輕輕敷在創口。
「嗯。」吳塵笑著點頭。
「我聽說過你們的事跡。」城主下意識的看了眼胸口,顯然對創可貼的療效很是驚奇。「所以,你們現在不獵魔,轉而獵妖了?」
「都一樣。」吳塵輕輕皺眉,因為他沒有發現傳送門。難道說,還有遺漏?
「你可知,城裡還有誰,身負奎牛的神紋?」吳塵索性問了出來。
「神廟祭司。」城主脫口而出:「還有一位不知道在不在城裡。」
「誰?」
「風皋。住在裂谷附近,傳說也是一位獵人。」城主答道。
「多謝。」吳塵馬不停蹄,轉去了女蝸神廟。已經過了祭拜的時間,大殿裡沒有別人,只剩下神殿祭司。
「少年又為何來?」
「自然是為解惑。」吳塵走到他的對面,盯著他黑色的眼瞳,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之靈識,可是來自凶獸?」
「或未可知。」祭司笑道。
「可敢一試?」吳塵舉刀。
「有何不敢?」祭司解開麻袍。
「來!」吳塵手起刀落,削掉了神紋。
祭司的反噬要遠比城主來的小很多。微微齜了齜牙,很快就恢復了人性。話說,真不愧是神殿祭司啊……
吳塵爽成渣了。
兩刀,割去兩塊神紋。劇情這是要提速嗎?
將一塊創可貼敷在胸口,吳塵旋即告辭離去。
裂谷,歸巢客棧。
剛跟老闆說完,老闆就沖他身後努了努嘴。回頭就見一個坐在角落裡獨自飲酒的壯漢。
吳塵徑直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面。
「獵人?」風皋輕輕開口。
「嗯。」吳塵將斬妖刀橫在桌上。
「殺我?」風皋放下了酒杯。
「取你身上的神紋。」
「這是女神的意思?」風皋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這是我接的任務中的一環,只有搜集全部的奎牛神紋,才能交差。」吳塵實話實說。
「時間不限?」風皋眉頭一揚。
「其實我很趕時間(讀者都不耐煩了)。」吳塵笑道。
「那你需幫我一忙。」風皋微微一笑。
「何事?」
風皋指了指腳底:「裂谷。」
「你是說熄香?」
「嗯。熄香並不是火焰精石的灰燼。而是一頭洪荒邪魔的皮屑。被熄香吸收的妖氣,並沒有消失,而是……」
「聚攏到了邪魔的身上。」吳塵苦笑:「可是我很趕時間,還有幾塊神紋,到現在也不知所蹤。」
「其實你不用這麼趕。」風皋笑道:「剩下的,全在我身上。」
「當真!」吳塵雙眼一亮。
「當真。」風皋悄悄拉開衣襟,吳塵果然看到比前幾位複雜的多的多的紋身!
「好。」吳塵立刻應承下來。同為獵人,這個忙應該幫。
「事不宜遲,走。」風皋將酒仰頭干盡。
「走。」吳塵先前就覺得這個裂谷的存在很突兀奇怪。風皋的出現,也印證了他的判斷。
客棧就建在一側的懸崖邊,話音未落,風皋已飛身躍出窗外。
吳塵急忙跟上。
風皋已經激活了身負的奎牛神紋,整個人龐大數倍,宛如一顆流星砸向深淵。吳塵展開鷹翼,俯衝跟上。
這個時候,吳塵才發現裂谷內根本就是另一個地下城市。沿著山體搭建的層層腳手架,和各種簡單的木質器械,再加上一個個骨瘦如柴的礦工,讓他有一種深入地精城市的即視感!
他們的目的,顯然只有一個,開採熄香!
如此規模,也說明這座城市內熄香的使用量是多麼的驚人!而藉助熄香來搜集妖氣的這頭洪荒邪魔又有多可怕!
溫度開始增高。黝黑的裂谷深處,漸漸亮起一隻魔曈。
魔曈繼續擴大,變成了一條巨大的礦脈!
在穿越了數個淡淡的罩幕後,礦脈已經變成了一條夾在裂谷中的凝固的大河!
這也太巨大了吧!
透過表面的結晶,吳塵能清楚的看到一條斑斕的蛇身?!
藉助吳塵的視角,注視著一切的式神們忽然脫口而出:「女媧之腸!」
「什麼!」吳塵大驚。
《山海經·大荒西經》有載:「有神十人,名曰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野。」女蝸之腸的理解眾說紛紜。有說是一種生殖崇拜,女蝸之腸,應該理解成女蝸的子嗣。也有說是女媧死後的屍體所化。而『屍』在山海經里的解釋,也與現在大有不同。
然而,吳塵今天卻發現,兩者都不對!
這條斑斕的蛇身,似乎是,似乎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