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車上,劉凌撫摸著自己的胸膛,大口的喘氣。
「乖乖,嚇死了!」
「哼,今日便饒了你,若是再有下次,猶如此車!」
說著,趙玲綺揮動拳頭,對著馬車底端的木板便是一拳!
咔嚓,一指肚厚的木板,在趙玲綺的一拳之下,直接被打穿了,順著那大窟窿,還能看到地面。
看到這一幕,劉凌只覺胯下一緊,再看趙玲綺那兇惡的目光,活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不會,不會,絕對沒有下次!」
連連擺手的同時,劉凌翻身來到了車子前方開始人工駕馭馬車,他是不敢再和這娘們待了,萬一她一時間怒氣再涌了上來,給自己一拳,那就是不死也得成殘廢!
而那些少年鄉勇團們也紛紛圍到了劉凌身邊開始湊熱鬧。
「東家,你和我們師父是什麼關係啊!」
「關係?沒什麼關係!」劉凌連連搖頭。
然而,這群少年確是不肯罷休,他們繼續問道!
「沒有關係,那你們為什麼住在一起,而且還親嘴啊?」
「他們住在一起還親嘴,肯定是夫妻啊!你真是笨蛋!」
「對,我聽娘說了,前段時間挑婚,東家挑了師父當媳婦呢!」
眾人以你言我一語,讓趙玲綺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感受著背後爆表的怒氣值,劉凌已經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然而等到最後,卻只聽來,趙玲綺的一聲大吼。
「都給我閉嘴,誰再說話,我便讓他蹲十個時辰的馬步!」
此話一出,一眾少年頓時一鬨而散。
十個時辰的馬步,那不累死也要餓死!
看到這一幕,吳招娣等人再次捂嘴偷笑,對孩子們趙玲綺能隨意呵斥,但對這一直頗為照顧她的吳招娣,她確是不能隨意發火。
所以,趙玲綺也只是氣急似的哀怨道:「小昭姐,你別笑了,你們管管你相公不行嗎?」
一旁的錢佳寧則一本正經道:「你剛才都說了,在官府的花名冊上,你都已經嫁人了,而且嫁的人好像也叫劉凌哦!」
「佳寧,你怎麼也這樣!」趙玲綺都快抓狂了!
就在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之際,吳招娣突然發現,身旁的蘇如意自始至終都蹲坐在車上,無論剛才多麼熱鬧,她都只是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一言不發。
「如意,你怎麼了?身體不好嗎?」
說話間,吳招娣的手已經落到了蘇如意的額頭上。
這時,憋了一路的蘇如意終於忍不住了,她張開雙手撲到了吳招娣的懷中,放聲痛哭。
「嗚嗚!小昭姐,我想我娘親了!」
突如其來的哭聲,打斷了這熱鬧的氣氛,就連在前面驅趕馬車的劉凌也忍不住回頭看去。
這次,蘇如意並非是偽裝,也不似掩飾,她閉著雙眼將頭埋進吳招娣的懷中,眼淚幾乎瞬間便將吳招娣的淡黃色衣裳打濕。
吁!
劉凌叫停了馬匹,後面負責駕馭馬車的少年也將馬匹叫停。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蘇如意身上,他們十分動容,但卻並不知如何安慰。
平日裡,這傢伙話總是最多的,但大多不著四六,東拉西扯,對自己家中的事情,更是隻字不提。
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在蘇家坨,有個十分兇惡的爹,但沒人知道更具體的情況。
看到她如今痛哭的樣子,很多人才想到,這丫頭,才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就算在大周,也是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年紀。
而現在卻已經嫁做人婦。
吳招娣慈愛的抱著蘇如意,小心的拍打著她的後背,並輕聲安撫道:「沒事!沒事,想家了就回去看看,這樣,明天我陪你去,咱們也帶上這麼多東西給你家撐撐臉面,行不行?」
蘇如意只是痛哭,並沒有回應。
足足哭了十幾分鐘,蘇如意才抽噎著離開了吳招娣的胸懷,她斷斷續續道:「小昭姐,對對不起,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我我不該哭的,但但我實在實在是忍不住!」
吳招娣小心的安撫道:「哭就哭吧,等會到了我娘墳前,我也要哭的!」
說話間,吳招娣眼中也已經滿含清淚。
這次來的人中,除了劉凌之外,其他人要麼是孩子,要麼是女人,眼見二人如此悲傷,其他人也頓時共情起來。
劉凌見狀也不得不說話了。
「都別哭了,馬上就要到娘家了,大家都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來報喪的呢!」
此話一出,吳招娣和蘇如意同時破涕而笑,其他人的神情也瞬間輕鬆了許多。
眼見氣氛恢復正常,劉凌隨即道:「好了好了,馬上進村了!架!」
說罷,劉凌催動馬匹,再次向前。
很快的,兩輛馬車便來到了白頭村。
剛到村口,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便來到馬車前道:「你們是幹嘛的?」
吳招娣趕忙站起身來到:「胡大娘,我是來回娘家來了!」
老人抬頭看向吳招娣,好一會後,她才驚訝道:「你是老吳家的大閨女?」
「是我啊!」說話間,吳招娣已經走下了車子,她拉著老人的手道:「這不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嘛,我回來祭拜一下!順帶也讓我當家的認認家門!」
在吳招娣說道忌日二字的時候,胡大娘的身體明顯顫了一下,然後她又看了看後面那兩輛車道:「那這些是」
「這些是我給岳父大人,帶來的些許禮物!」說話間,劉凌也下了車!
胡大娘面色深沉的點了點頭,然後道:「哦!那那你們去吧,去看看吧!」
說罷,她便給幾人讓開了道路。
劉凌見她表情有些奇怪,本想問上兩句,但想到都已經到了家門口了,於是便道:「好,那您歇著!」
吳招娣並沒有發現這些細節,重新回到車上,她滿臉笑意的說道:「我小時候多虧了胡大娘照顧,才能活到現在!」
話一說出口,本來滿臉笑意的臉上,頓時又布滿了感傷。
從村子內一路走過,所有的村民們在看到劉凌拉的兩大車東西後,全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而當看到吳招娣之後,他們又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有的表情蕩漾,一幅準備看熱鬧的樣子,有的面帶苦澀,一幅哀傷的表情。
劉凌將這些面容看在眼裡,一股不祥的預感已然湧上心頭。
此時,吳招娣突然道:「到了,那就是我家!」
順著吳招娣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前方一個破破爛爛的土坯房,大門是竹子做的柵欄門,院牆只有一米多高,站在外面對牆內一覽無遺。
房屋也十分簡陋,主屋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一眼看去,就像是坐落在大山裡的窯洞。
「爹!娘!招娣來看你們來了!」吳招娣喊了一聲。
她話音剛落,一個肥胖如豬的婦女,便從屋內走了出來。
還未看到吳招娣,她便厲聲罵道:「叫什麼叫?叫魂呢?」
「不是說了,嫁出去之後別回來嗎?你是聾了,還是傻了!」
說話間,她已經拿起了一根長棍。
打開柵欄門,這婦女一邊罵,一邊抬起長棍便向吳招娣走來。
「有娘生,沒娘教的狗東西,瞎喊什麼喊!找死啊!」
看著眼前提著長棍凶神惡煞的胖女人,吳招娣被嚇得全身顫抖,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而這時,胖女人也看到了隨同而來的劉凌等人,以及那滿滿的兩大車東西。
「你們是幹嘛的?拉著這麼多東西,來我家門口顯擺嗎?滾!趕緊滾!」
吳招娣的後娘名叫徐守蘭,在她眼裡,吳招娣十六歲之前,便是家裡的牲口,不僅什麼活都要干,而且還要想著法的伺候自己。
而十六歲之後,吳招娣便成了個一個礙眼的釘子,有事沒事便敲敲打打,只想著將她趕緊從家中拔出去。
但因為她的虐待,以至於吳招娣身體無比虛弱,一看就是個病秧子,在這個年代沒有人會娶一個病秧子當媳婦。
所以,她便索性想要將吳招娣虐待死,不給她吃飯,用鍋砸她的頭。
就這樣煎熬了一年之久,如今吳招娣這盆水,總算是潑出去了。
關於吳招娣的婆家,她也打聽過了,是個一貧如洗的痞子,而且父母雙亡根本沒什麼油水可榨。
所以她也便沒再理會,如今吳招娣突然又找上門來,徐守蘭自然是怒不可遏。
至於車上的東西,她卻從未想到那是送給自己的,畢竟她嫁的人是個遊手好閒的痞子,怎麼可能給自己送東西?
聽著徐守蘭的厲罵,劉凌強壓著心中的怒火上前幾步,說道:「這些東西,是我送給岳父大人的禮物!」
此話一出,徐守蘭瞬間愣住,她急忙看向車子裡面,只見裡面不止有大量的生活用品,還有一匹匹嶄新整齊的麻布。
「這真的是送給我們的?」徐守蘭還有些不相信。
劉凌點了點頭道:「初次上門,自然要帶上些禮物的!」
徐守蘭聞言面色先是一喜,然後緊接著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既然是送給我們的,那還愣著幹什麼?快往裡搬啊!」
說著,才打開了竹門。
「快點快點!都給我放好了,可別磕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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