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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此雕版當中,只單取一字,」張軍比劃了一下:「是否能保證其堅硬?便如印章一樣反覆使用。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那便雕刻印章便是。」張子壽還是沒明白。
印章在唐代有很多種叫法,一般是文官為璽,武將為章,商賈為記。
張軍屬於高級武將序列,故稱印章。
張軍搖了搖頭,想了想,指了指雕版上的一排字:「便如這一列文字,把每一個單取出來,若是欲印這句話,則如此排列。
明日若某欲印另一句話,便可隨意拆排成另外一句話。明白了嗎?每個字都單獨存在,可以隨時任意排列。
便如你的姓名,張子壽,我想印成張壽子,或是壽子張,便隨心排列即是,無須重新雕刻。」
張子壽看著面前的雕版如遭雷擊,半天眼也未眨,面色漸漸潮紅起來:「若如是,刊列經文只須重新排列,便可不必雕刻新版了。」
「對對,正是如此。」張軍拍了一下巴掌。可算是聽明白了。
「某以為,如此可省諸多人力物力,方便迅速。」
刻雕版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那是一刀一刀劃出來的,中間有一個失誤便要從頭再來,而且雕刻之人還要能識文斷字,通曉書法。
整體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一個工匠從學徒到出師成為雕匠要少則五年多則十年,那是用刻刀和木頭硬堆起來的。還得學寫字。
這也是為什麼書籍昂貴短缺的一個主要原因,成本太高了,效率又低。
而且好的雕匠,或者說印刷廠基本上都控制在各大家族手裡,為家族提供服務,嚴格控制外流。
尋常百姓連讀書都不易,成為雕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大唐,匠戶的地位有點高,和明清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將作大匠位列從三品,妥妥的大員,還有餵馬的,制鐵的,都是受人尊敬的人,地位很高。
像大唐的馬政教父張萬歲,皇帝見了他也會下馬和他打招呼,相當牛逼。
萬歲這個名字在唐代以前很常見,並不是指皇帝,也沒有喊皇帝萬歲的習慣。
北宋趙匡義上台以後,萬歲開始逐漸成為皇帝的專用詞了。比如寇準就因為這個被貶過……有個精神病人在大街上攔著他喊萬歲。
「哥哥說的正是。某建此印坊便為試製此法,某稱之為活版。某試想過以木,或膠泥,或者乾脆以金器來制模,請哥哥助我。」
「家主有令,子壽自然莫有不從。不過……」
張子壽伸手摸在雕版上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以木製恐易開裂,以泥制需燒制,易變形,而以金制……如何鐫刻?」
張軍摸了摸臉沒接腔。
他要是知道怎麼搞早就搞了,還用專門去請了張子壽來?雖然是一家人這也是欠了蒲州張家人情的,以後得還。
不過他心裡也並不彆扭,蒲州張氏是他這具身體的本家,有生育撫養之恩義。
而且後面又派過來的工匠護院管家侍婢好幾十人,個個都是細選出來的優秀員工,這是真的夠意思,還送了鐵器犁具,十萬緡錢。
這可是真真的巨款,張軍的工資一年全部算下來也就是一千緡左右,略高於他這個職位北宋官員的一個月。哭。
其實對於這些大家族來說,十萬緡錢真心不多,但這是心意,得領。
而且真正值錢的是給過來的這些人,這才是財富,大家族真正的底蘊。
「若以木刻,需擇硬木以油浸漬,將養,或者可以,可以試試。膠土,某不懂燒制,須尋匠作一起嘗試。
金制嘛……想來只能鑄造,但字形比劃如此纖細,如何能鑄造得來?可能只好做大字了,那就失了意義。」
張子壽一看就是個學術型的,也沒用張軍應答,自己在那思考著開始一樣一樣分析解答,然後否定再解答再否定。
張軍聽了一會兒,看小清禪也是沒趣兒,就牽著女兒悄悄的從房子裡退了出來,走遠了些去說話。
「耶耶,可是很難做得?」小丫頭關心起爸爸的事業來了。
「嗯,有此難作。不過沒關係,耶耶不急,可讓伯伯慢慢嘗試。」
「清禪也有為難的時候,想也想不明白,或是有時候睡一覺就通了,有時候睡一覺也不得。」
「清禪也有為難的時候?和耶耶講講。」
小丫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捏了幾下:「此刻沒有,清禪開心的很。等有了難心事再告訴耶耶。可好?」
「好。清禪說如何就如何,耶耶都開心。」
「耶耶,帶清禪去看看紫奴和玉奴吧?半天沒見了,也不知道吃了飯食沒有。它會不會想我?」
「耶耶不知,想來,也是會想的吧。」張軍哪知道馬會不會想人,又不想騙孩子,只好如實回答,牽著小清禪往馬廄去。
可憐的花奴,有了小馬,小主人已經把它忘了,根本就沒提。現在就是偶爾才和它玩一下。
其實想一想,人未必不是這個樣子。
最忠誠的往往也是最被忽略的那一個,就比如女人心中的好永遠不是那個把什麼都給了她的人。因為太容易了。
小馬已經餵過了,被照護的很好。
張軍帶著小清禪給幾匹小馬梳了梳毛髮,玩了一會才想起來正事。
「懷表,著人回府,去請見韓柳兩位監丞,說某要匠作,挑手藝好的,木,鐵,泥作都要,一定要手藝好經驗足的。」
「可需讓兩位監丞親自來一趟?」
「不用,讓他們做事重要,只需幾個匠作即可……每樣來兩人吧。」
武懷表諾了一聲跑到一邊去安排。
等用了晌飯休息了一會兒,大娘子和清禪還在睡,張軍出來在院子裡走了幾圈活動了一下身體,叫武懷表陪自己走了幾趟槊,這才感覺身體輕快了些。
到是把個武懷表累的冒汗。親衛軍將平時沒有重武器演練,尤其是武懷表,基本上是當個秘書加助理在用,操練的就更少了。
「日後親衛隊也要操練起來,如此體力如何隨某殺敵?」
「諾。」武懷表感覺相當委屈。他們是親衛呀,又不是幹這個的。
「不服氣?不能上陣殺敵,你難道不思進取嗎?如何賺取軍功?」
其實以後別說武懷表,就是張軍自己上陣撕殺的機會也註定不會太多,或者說就不會有,張軍只是督促他勤加操練而已,必竟有個好身體還是很重要的。
午時一過,派回去的親衛帶著幾個工匠到了,過來見張軍。
張軍和幾位工作道了辛苦,帶著他們去見張子壽,一起討論制字模的方法。
我們在書上看畢昇發明了活字印刷。很簡單的一句話。
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畢昇發明的不討論,咱們就說這個難度,那真的是不容易。
只是一個字模就不是那麼好做的,用什麼材料,刻多大,怎麼燒制保存防止開裂,這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所以才說他偉大。
現代印刷的鉛字活版都說是從歐洲傳過來的,但歐洲從哪學的?不過是一個輪迴而已。
真正偉大的是我們的先祖先輩。
加上張子壽的徒弟,十來個人坐在工作室里開始商討,吵架,相互挑毛病說服。
張軍做為一個完全的外行沒參與,看了看就退了出來。讓他們試去吧。
紙坊這邊正在按他的要求制膠。
張軍也不明白為什麼造紙的人會懂制膠,但好像這會兒就是這麼個模式,不管是樹膠皮膠還是什麼膠,基本上都是從紙坊里出來的。
是熬紙漿的時候不小心熬出來的?這個真沒人知道。
反正張軍說想用膠,自家紙坊的坊長問了要幹什麼,需要什麼樣的粘度以後,就安排人去做了。張軍也不懂。
這東西熬製的時候味道還挺大,很沖,隔著老遠就能聞到,有點上頭。好在這邊空曠,風也大,存不住什麼氣味。
營長帶著一個連的軍士在挖沙,這麼冷的天一個一個打著赤膊,身上熱汗騰騰的。
張軍叫他們小心不要破壞了堤岸,這些軍士就站在沒膝深的水中,也是蠻辛苦。
張軍去看了看,這邊沙子的質量確實好,很細也很勻,就是和他記憶里相比顏色有些偏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域的原因。
這個到是無所謂,做好形狀以後反正都要塗色的。
轉了一圈他發現自己沒事做,就去印坊叫了兩個木匠作出來,指揮他們做模板。
他要做沙盤,需要一個很大很結實的架子,還要有結實厚重的底坐。
這個簡單,木料又不缺。兩個木匠作商量了一下便一起動手,半個時辰兩具沙盤底架就搞好了,大厚木板子加了筋,那是相當結實。
就是太重,好在這東西也不用移動。
「日後可會變形?」
「請郎君放心,木料經過烘烤,只要不以水長時日浸泡都不會變形。」
「那就好。去叫軍士,將篩好的細沙抬過來吧,便倒在這裡,鋪平即可。」
上半部的大木槽子有一尺深,裝平了沙子那是足夠用了。
其實看著大,裝滿了也不過就是五立方左右,沒多少。打制底座槽體的時間營長那邊帶著軍士就挖夠了。
沙子篩出來,又用火烤了一下讓它干透,用籮筐抬進來傾倒在木槽里。
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張軍這是要幹什麼,反正怎麼指揮怎麼行動。都很好奇。
到是熬膠費了些時間,這東西有些相當複雜,要添加幾種東西在裡面,反覆的熬煮攪拌,不過到了後面味道就少了許多,也能看得出個大概來了。
「可有染色?」
「有,郎君需何顏色?」
「綠,藍,黑,褐,黃,」張軍想了想:「五色夠用了。」
「郎君……」
「嗯?」
「不知郎君,要這黃色如何用?」
張軍恍然,笑著搖了搖頭:「放心吧,某做此物便是給陛下看的,無妨。」
黃色不能亂用,那是要犯忌的,搞不好充軍發配或者殺頭都有可能,也難怪坊主這麼一問。他是張軍的家臣,要替家主著想。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