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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貞文後背著地,很疼,腰部到左肩陣陣酸痛,冷吸幾口涼氣,他強忍著痛站起。
這時,卻又突生意外。
不知為何,竟有一把刀從他小腹之中鑽出,冒著熱氣的血滴答滴答,隨之掉落的還有力氣。
韓貞文軟綿綿的倒下,一金甲軍士從他身上跨過,其手中赤紅色的刀片,眨眼間又將一人砍翻。
在兩眼閉合之前,韓貞文親眼看到,倒在他刀下的足有六七人。
為什麼?
在皇宮之前他們為什麼敢殺人?
難道不怕皇帝盛怒嗎?
伴隨著疑問,韓貞文漸漸失去意識。
長孫無忌也沒想到,金吾衛竟然敢殺人,這可是在朱雀門前,殺的還是手無寸鐵之人。
「住手!快住手!」
長孫無忌撕心裂肺的大喊著。
他的聲音不小,但金吾衛跟沒聽到一樣,手上的動作仍舊不停,直到郎將高喊一嗓子,這才算是作罷。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四五十人,從穿著來看,書生占據多數。
長孫無忌鬍子顫著,又驚又怒,惡狠狠的對著郎將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們傷人的!」
郎將低著頭,輕描淡寫道:「僕射,意外總是難免的。」
長孫無忌氣極反笑,「好好好,你說的輕巧,本官看你如何承受陛下怒火。」
言罷,氣沖沖而去。
兩儀殿中,李世民靜心批著摺子,房玄齡、馬周、褚遂良三人已經離去。
長孫無忌邁步進來。
聽到腳步,李世民頭也不抬,「可散了?」
「陛下,出了岔子。」
李世民抬起頭。
長孫無忌煩悶道:「臣好言相勸,勸走不少人,剩下者不多,本欲讓金吾衛將他們趕走,卻是沒想,金吾衛竟動了刀。」
李世民臉一沉,「傷了多少?」
長孫無忌低下頭,「死了四五十人。」
李世民一拳打在案牘上,震得幾道摺子落下,哐當一聲,也如是道驚雷,震在了人心頭上。
宮人們跪下,長孫無忌也跪下。
李世民怒氣騰騰道:「朕讓你將他們勸離,誰讓殺人的,朱雀門外大開殺戒,讓百姓如何看朕!」
「臣辦事不利,陛下息怒。」
長孫無忌戰戰慄栗的請罪。
李世民怒氣不減,破口大罵許久,後罰了長孫無忌一年俸祿,又將金吾衛那郎將免去了官職。
晚些時候,朱雀門外的血被清理乾淨,青石磚清洗的一塵不染,看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但痕跡可輕而易舉的擦去,影響可是沒那麼容易就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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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士廉和高德陽走後,高履行就心神不寧的,他總有種要出事的感覺,右眼也來湊熱鬧,莫名跳個不停,更是讓人心煩意亂,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索性就來門房眼巴巴等著。
在焦急的盼望中,一輛馬車從盡頭慢慢駛來,到了跟前,車馬停下,高士廉從中下來。
「爹怎麼樣?如何?」
高履行急不可耐的問道,高士廉失魂落魄的,緊挨著唇不語。
心中不妙加劇,高履行又道:「爹,可是沒混過去。」
高士廉還是不語,只是長長一聲嘆。
高履行跺跺腳,氣的咬牙,「孽畜,全都毀在這孽畜的手上了,臉面這下算是丟光了,爹,他人呢,今日我非打死他不可。」
高士廉照是默不作聲,只是身形佝僂的往府中去。
高履行兩步跟上,神色突變的緊張,「爹,說話啊,德陽呢?」
高士廉沒回答,只是對管家道:「準備治喪,讓府里的人都把衣服換了,二進院的正廳收拾出來,速速布置成靈堂。」
管家還正懵逼時,高履行的臉已經沒了血色,他拽住高士廉,顫聲道:「爹德德陽呢。」
也許是被聒噪的煩了,也許是他手上的力氣太重,高士廉一把甩開他的手,沒好氣的大喝道:「死了,不用你動手,陛下已經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了。」
高履行腦袋一空,如是宕機般僵僵站著,高士廉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往前去。
死了
腦袋被皇帝砍下來了
高履行一個激靈,隨之癱坐在地,淚水自眼眶悄無聲息的落下。
不多時,高家如是降了雪,處處皆素縞,處處皆哭聲,等的布置妥當,宮中也將遺身送回。
上好的楠木棺材,卻是早早釘上了釘子,釘了釘,自就不能再開棺,如此,連最後一面也就看不上了。
高履行心如刀絞,痛哭流涕的趴在棺材上,對著已死的高德陽又是一番斥罵。
高士廉聽不過去,覺得此般對亡魂不敬,便讓人將高履行給強拉了下去。
到了晚上,一輛馬車停在高府後巷。
駕車的程良駿四下看看,見的無什麼人後,才衝著車內道:「殿下,到了。」
李承乾拿起斗笠,遞給本該死了,但現在卻活生生坐在他對面的高德陽。
「謝謝表兄。」
高德陽嗓音沙啞,精神也有些不振,看起來應是還沒從白日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李承乾笑著道:「一家人,客氣什麼,過幾日隨你祖父回去渤海了,切記莫要再像以前似的惹是生非。」
高德陽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卻又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李承乾問道:「怎麼,還有什麼?」
「表兄,你....」
說著,高德陽又是猶豫起來。
李承乾笑道:「男兒大丈夫,婆婆媽媽的作甚,有話就直說。」
「表兄,我...我祖父上次說,舞弊的事情,是....是你散播出去的。」
李承乾神情一僵,而後,在高德陽看來之際,又迅速恢復如常。
「唉...」故作傷懷的嘆息一聲,李承乾苦笑道:「看來,舅公是對我有什麼誤解,竟覺得我是陷害至親之人。」
高德陽著急的擺擺手,「不不不,表兄,我的意思是....我....」
舌頭跟打結了似的,結結巴巴,憋的臉色通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李承乾笑著問道:「你信嗎?」
高德陽低下頭,沉默不語。
原先他是不信的,可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先是皇帝突然變卦,然後又是讓他假死,這讓高德陽也不得不多想些什麼。
李承乾拍拍他的肩頭:「是我幫你弄來的考題,我又怎會鬧的人盡皆知呢,這對你對我可都沒什麼好處,就如今日,要不是你講義氣未把我供出來,恐怕我難逃一番嚴懲。」
高德陽臉一紅。
他哪是講義氣啊,他是直接嚇傻了,當時聽到梟首二字,腦袋就空空如也,連求饒都是忘了,更別說想起李承乾來了。
「好了,回去吧,我還得回宮去跟父皇復命。」
高德陽戴上斗笠下了車。
只見後門半掩著,似是特意為他留著。
欠身鑽進,冷不丁的,突聽一聲輕喚:「小郎。」
高德陽嚇了一跳。
管家從黑暗中走出,也許是烏漆墨黑的看不清楚,他往前湊了湊,細細看了看高德陽,然後哽咽著道:「老爺等著呢,您跟小的來。」
提著盞暗沉沉的燈籠,高德陽跟在管家之後,看著廊下處處是魂幡,他這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從二進院穿過時,各處都是漆黑一片,唯獨正廳亮堂堂的。
看著門口擺放的喪物,高德陽小聲問道:「那是我的靈堂。」
這話問的,管家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幹干一笑。
恰在此時,隱隱哭聲傳來。
很哀傷,很低沉。
聽起來,似是傷心欲絕。
高德陽駐足,看向正廳,他很是好奇,好奇這哭聲是誰的,好奇是誰為自己如此傷心。
管家自顧自的走著,突覺身後沒了動靜,回首一看卻不見了高德陽的身影,急忙又折返回去。
「小畜生,自小你就膽大包天不知輕重,科舉也敢舞弊,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現在好了,把命搭進去了,把自己害了,也把高家害了,真是白生養你一場,丟人現眼的東西.....」
高履行罵罵咧咧的,一邊罵一邊哭著。
看的出來,他很傷心,眼睛都已是腫了。
靈堂沒有他人。
聽到這些罵罵咧咧的話,高德陽十分感動。
平日裡,高履行對他總是沒個好臉色,一天到晚總在挑他的不是,高德陽覺得,親爹也許不是親爹,心裡頭有不少的怨言,可現在,看著高履行孤楚又可憐的背影,那些怨言瞬時消散。
高德陽摘下斗笠,從門外進來,哽咽的喚了聲爹。
高履行似是沒聽到,仍舊罵罵咧咧的落著淚。
高德陽便上前兩步,站到他身後,又喊道:「爹。」
高履行身子一顫,然後,莫名念起了經來,細聽,連聲音都在抖著。
「爹。」高德陽輕拍下肩頭,「你別傷心了,我回來了。」
高履行一震,顫顫巍巍轉過頭,恰在此時,一股冷風襲來,燭火左搖右晃,將高德陽的臉照的晦明晦暗。
啊!
驚呼一聲,高履行直向後栽去。
高德陽有些懵。
這時管家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高履行,急匆匆過來,伸手探過鼻息後,這才舒了一口氣。
高德陽想將暈過去的老爹叫醒,但管家卻攔著道:「小郎,老爺心急的等著呢,趕緊過去吧。」
「可是我爹....」
「沒事沒事,阿郎沒事,小的等會讓人將阿郎送回去就是。」
說著,拉著高德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