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數韓躍麾下眾將,總能挑出那麼幾個奇葩之人,有的忠誠無比,有的剛勇異常,有的胸懷大志,也有的一生逗比。
比如鐵命候李沖,在華夏帝國群臣之中號稱毒眼,毒眼不是指他對世事看的通透,而是指他選擇主公眼光毒辣,當初韓躍還是個蹲守爛泥村落的小侯爺,結果李沖一眼就認準了韓躍能夠起家。
從那一天開始,這貨緊緊抱住韓躍大腿,無論經歷多少風霜變故,始終不改自己的忠誠。
又比如忠武候劉黑石,其人乃河北劉黑闥之弟,自從拜在韓躍麾下,十四年不改初衷,他有一句格言叫做『誰敢動俺主公,老子砸碎他的卵蛋』,這句話可不是說說,長安城裡有個大世家的族長,據說因為暗中惡評韓躍一次,結果,結果他的蛋蛋真碎了。
又比如轉命候李風華,當初乃是王凌雲麾下刺客,暗夜之中刺殺韓躍,卻被韓躍舉止折服,後來韓躍用四十萬貫拮据從王凌雲手中換他,從此李風華也是十四年忠心耿耿,與劉黑石並稱華夏帝國武將雙雄。
後面還有草原阿達,多多木,土乎隆,薛仁貴,長孫沖,房遺愛,程處默,這些人各有出身來歷,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當世豪雄,但是他們的性格都不夠奇葩。
真正奇葩之人,絕對要屬眼前這位被韓躍喊出來的夔國公劉弘基無疑。
這貨出身市井,早年追隨李淵,後來擁篤李世民,大唐開國之時他也得了個開國國公之位,時人都說當世有三個不要臉,一個是大唐的不要臉王爺李孝恭,一個是大唐的滾刀肉國公程咬金,最後一個就是彪呼呼的夔國公劉弘基。
前面倆位的不要臉乃是後天而來,唯有夔國公卻是先天自帶,別人是偽裝不要臉,這貨天生是不要臉。
他都多大年紀了?
快六十掛零的人!
但是一聽韓躍喊他出來,而且問的還是妻子母族採珠之事,這貨想也不想噗通跪下,手舞足蹈就開始乾嚎。
他滿臉興奮,齜牙咧嘴,雙眼放光道:「陛下,是不是又有好處給俺?啊哈哈哈,難怪這幾日俺媳婦晚上伺候的好,叫她撅腚她不敢挺胸,叫她浪叫她不敢哼哼,原來那娘們早有預料,她知道陛下又要給俺老劉好處了,嘎嘎嘎……」
韓躍目瞪口呆,下意識翻了個白眼,痴痴道:「老…老劉,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你孫子他…他馬上就要完婚了吧?」
「是啊,咋了?」
劉弘基完全聽不懂韓躍的暗示,抓抓腦門傻乎乎又道:「俺孫子確實要完婚了,陛下您問這個做啥子?」
「沒事沒事?」韓躍嘆息一聲,扭頭不好意思看了眼馮盎。
此時周圍一票大佬也都轉過頭去,個個都裝出一副不認識劉弘基的樣子。
忽然遠處突然扔過來一個椰子殼做的酒杯,梆梆一聲砸在劉弘基腦袋上,但見李世民坐在火邊滿臉羞紅,大怒道:「劉弘基你這個蠢貨,說話就給朕好生說話,再敢如此,朕剁了你。大唐…呃,華夏帝國的臉,快讓你丟完了。」
劉弘基滿臉茫然,傻乎乎道:「陛下這是咋了?俺說俺自家媳婦的事,咋又丟了帝國的臉?」
「你這……」李世民張了張嘴,忽然又左右尋摸,然後從旁邊一人手裡奪過酒杯,惡狠狠直接又砸過來。
劉弘基也不敢躲,椰子殼酒杯梆一聲砸在他後腦上上,這貨仍舊兩眼茫然,彪呼呼的抓了抓後腦勺。
女眷那邊早已笑趴下一堆人,其中有個貴婦滿臉憋紅,突然伸手使勁捏了一把劉弘基媳婦,噗嗤開口道:「妹子趕緊把你家老劉拉下去,再這樣犯蠢何時是個頭,撅腚翹屁股這種話也敢往外說,接下來是不要要說你倆床上的事?快拉下去,快拉下去,你看看陛下臉都黑了,太上皇的顏面也不好看。」
劉弘基媳婦很是羞澀,忸怩之間卻又不好意思上前,一群貴婦吃吃直笑,老娘們興奮之下不免又開始飆葷話。
韓躍仰天長吸一口氣,好半天才壓住想揍人的衝動,但是他仍舊上前踹了劉弘基兩腳,然後才把這貨從地上拉起來。
「陛下,那個,嘿嘿……」老劉也意識到自己肯定又鬧了笑話,但是他腦子太蠢又弄不清笑話在哪,於是這貨只能兩隻大手不斷使勁搓,一張老臉可憐巴巴看著韓躍,宛如那等待主人投食誇讚的小狗,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韓躍輕輕咳嗽一聲,伸手指著劉弘基對馮盎道:「吳國公不好意思啊,剛才被老劉打斷了話,權當是活躍一下氣氛吧,咱們繼續此前話題,談一談嶺南發展和賺錢的事。」
馮盎為人忠厚,聞言拱手抬了一抬,他年齡比劉弘基更大,乃是李淵一輩的老人物,這位心懷蒼生的老國公伸手拍了拍劉弘基肩膀,溫和笑道:「認識一下,老夫乃是馮盎,夔國公見面不如聞名,果然是個憨厚直爽的漢子。」
劉弘基頓時裂開大嘴,感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吳國公也。
馮盎臉皮抽了一抽,連忙放開輕拍老劉肩膀的手。
老劉又看向韓躍,可憐巴巴提醒道:「陛下陛下,採珠的事,快說俺婆娘家採珠的事啊,昨晚在床上……」
「行了,閉上你的鳥嘴!」
韓躍大眼一瞪,逼迫他把後面的話全都咽下去。
遠處劉弘基的子嗣滿臉無光,包括孫子們也都無奈別過臉去,有人把腦袋使勁往褲襠里塞,生怕大家注意到自己是夔國公的孩子。
韓躍再次吸了一口氣,擺手示意馮盎和劉弘基全都做下去,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篝火旁邊,滿臉苦笑道:「吳國公勿要笑話,老劉這人就這樣,他一輩子性格彪呼呼,到了晚年也無法改,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朕反而很欣賞他的性格,每每想要發展什麼產業,有什麼好事都緊著讓他沾一點。」
馮盎哈哈一笑,點頭道:「為皇為帝者,用人並不缺,所以擇下優先看忠誠,其次才會看能力,陛下麾下人才濟濟,文有大儒武有戰將,您之所以欣賞夔國公,究其原因怕是因為他沒有城府,人若心中不存機鋒,什麼事都會寫在臉上,別說是為皇為帝者,就是老臣也喜歡使用這種人。」
韓躍點了點頭,表示這話確實說的在理。
遠處李世民陪著一群孩子們吃烤肉,聞言輕輕拍了拍孩子們的小腦袋,輕聲道:「這句話你們記下了,馮盎雖然不是皇帝,但他坐鎮嶺南三十年,這是堂堂正正的帝王之言,乃是從實踐中得出來的真知,學問來自民間,書本上都是假的。」
幾個娃娃若有所思,李繼躍眼珠子滴溜溜猛轉,李石頭表示不喜歡,李天鷹拔出金刀揚了一揚,金鈴兒的閨女李新羅則是傲嬌嘟著小嘴,道:「人家要做女皇,我才不要這種傻乎乎的伯伯做屬下……」
李世民哈哈大笑,伸手幫小丫頭編辮子。
經過這一番插曲,韓躍終於理清了思路恢復過來,他再次伸手一指劉弘基,沉聲道:「合浦有明珠,漁女誰家采,嶺南自古就有採珠行當,乃是這片土地唯一被中原所知的產業,老劉娶了個好媳婦,母族世世代代經營採珠,朕此次來嶺南建國,這份產業卻需要好好發展一下。」
馮盎默不作聲,正襟危坐傾聽韓躍說話,他知道眼前這位陛下肯定還沒說完,採珠行業自古就有,但是採珠的危險也是極大,每年季風消去之後,窮苦的漁家女兒會赤身潛入大海,然後在深水之中尋找老蚌打開,十條人命有時候才換來一顆明珠。
世人只看到明珠璀璨,無人知道顆顆染血,這個行當都是窮到吃不下飯的漁家才會幹,馮盎堅信韓躍不會為了錢財去賣人命。
採珠業確實賺錢,甚至是嶺南唯一能養活民眾的行業,但是這個行業馮盎始終沒去發展,反而每年都派兵把守海岸嚴令下海,怕的就是聽到又有誰家女兒下海採珠淹死了。
即便管控如此嚴格,嶺南一年採珠仍能售賣幾十萬貫,如果真要放開了鼓勵開採,怕是一年幾百萬貫也能賺到。
但是死的人恐怕也無法計算。
人命換錢,老馮不想!
現在韓躍拿採珠業說事,馮盎立時察覺這裡面有機緣,他知道眼前這位陛下比他更加愛民如子,絕不會做出拿人命換錢的惡事,既然不會拿命換錢,想必是有其他好辦法。
旁邊老劉抓耳撓腮,這貨沒有馮盎想的深遠,骨子裡又十分心疼媳婦家族培養的採珠女,他憋吃老半天終於忍耐不住,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採珠這行業沒法發展,發展的越大賠的人命越多,您是不知道啊,我媳婦母族每年都要賠償很多錢財給漁家女,一年採珠所得,大半化作賠償,去深海里採珠那是拿人命換錢啊……」
韓躍瞥他一眼,微笑讚許道:「老劉你很不錯,知道人命寶貴。但是採珠這個行業朕必須發展,它是一門極其來錢的大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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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更,3200字,後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