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晨光微熹,太陽還未完全從雲海中露頭。從喧鬧了一夜的蕭府中,便接連駛出好幾輛寬大的馬車,然後,便在一聲聲清脆的馬鞭響聲中,向著北邊的皇城而去。
今日按理說,並不是大朝會。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太子正式回京的日子,也該是李淵封賞功臣的時間!
所以,但凡在這大唐朝堂混口飯吃的,在這個安靜的早晨里,一個個都在匆匆往皇宮方向趕,蕭寒的幾輛馬車在路上,倒也不算寂寞。
蕭家馬車,一向以華麗舒適著稱。
包了厚厚皮子的輪子碾在朱雀街的大路上,幾乎發不出多少聲音,再配上幾條彈簧板作為減震。
在車廂里的人便有端坐雲端之感,再無之前一路顛簸,到地方骨頭都會顛酥的痛苦。
這樣的幾輛馬車跑在路上,立刻就跟其他的馬車看出了區別,有不少同行的人在偷偷看過這些馬車後,都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沒辦法,一輛馬車二百貫的天價,足以讓身家算不上富裕的官員望而生嘆!
而且,他們還聽說:這些馬車並不是一次付錢就保用一生,而是在日後還要不斷的維護保養,光換一次車輪的皮子,那都是天價!
當初,為了這些奢華的馬車,不少人紅著眼想要彈劾蕭寒,不過商量過來,商量過去,愣是沒人肯當這領頭羊,所以這事才算作罷。
在幾輛馬車的最後,同時也是最大的一個車廂里。
一雙眼睛烏青,看起來跟國寶有的一拼的段志玄正狐疑的看著同在車廂中的幾人。
他昨夜喝的有些狂放,以至於早晨醒來根本記不起任何事,但是這一身的淤青告訴他,昨夜他過得,可能不**穩……
「老程,是不是你乾的?」盯著同在一個車廂的程咬金半天,咽不下這口氣的段志玄是越看越覺得他可疑!
「啥?俺?」
程咬金聽段志玄質問自己,眼睛立刻瞪得跟銅鈴一樣,怒聲呵斥:「放什麼屁!老子這腦袋上的大包都不知道是誰敲得,誰有空搗你眼?」
「那,老劉是你乾的?!」
段志玄伸長脖子,瞅了一眼程咬金腦袋上鼓起的大包,雖然想不起他受傷,跟自己被打有什麼關係?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目光轉向角落裡的劉弘基。
不過,從早晨起來,就一言不發的劉弘基卻是頭也不抬的直接罵到:「滾你大爺的,嘶……嘴疼!哼,別讓我知道是誰扇我來,讓我知道,非給他把嘴也撕爛!」
「你的嘴……」
「滾!」
又成功收貨了一臉吐沫,段志玄悻悻的揚起袖子擦臉:「咦?那怪了,咱們到底是怎麼搞成這樣子的?」
「噗嗤……」
就在這一車廂人都頗有些疑惑不解的時候,竟然有人在這空擋笑出聲來!這笑聲雖然不大,但是車廂總共就這麼點地方,段志玄幾人還是聽了一個清清楚楚!
「誰!」幾人一起轉頭,怒目而視!
蕭寒捂著嘴,臉上還掛著沒收回去的笑容,見幾個人憤怒的模樣,連忙翻了一個白眼解釋:「咳咳,我,我不是在笑你們!是,是突然想起一件高興的事情……」
「啥高興的事?說出來,讓大家也高興高興?」程咬金盯著蕭寒,不懷好意的問
「是……」
蕭寒被程咬金問的愣住了,「是」了半天,到最後也沒說出個什麼來。
「是個屁是!他高興關咱屁事?喂!蕭寒,你看沒看到我的眼睛是誰搗的?」段志玄看蕭寒支支吾吾的模樣也沒多想,揮手打斷了蕭寒的話。
「還有我的腦袋……」
「我的嘴……」
「咳咳,和我的屁股……」
看著這些憤怒的眼神,蕭寒滿頭黑線,然後堅定的搖頭:「沒看到!」
「沒看到?昨晚不是你清醒到最後的麼?怎麼就連你也沒看到?」劉弘基不信的問。
蕭寒摸了摸鼻子道:「昨晚你們耍酒瘋,我這小身板哪經的起你們折騰?所以見勢不好,我就先找地躲了起來,等再出來時候,你們就已經這樣了!」
「真的?」
幾個人看來並不太相信蕭寒的話,他們總隱隱覺得這事跟這貨脫不開關係!
「真的,比金子還真!」蕭寒努力點頭,藉此掩飾自己的心虛……
還別說,程咬金的腦袋,段志玄的眼睛,還有劉弘基的嘴。
真就是他昨夜喝多,非要興奮的在薛盼面前表演武術,把他們幾個當人肉沙包給打的……
但是,那誰的屁股……蒼天可鑑,這真不關他事啊!
「在戰場上也沒受什麼傷,怎麼回來喝個酒,就喝出了一身傷?」
類似的疑問,同時還在其他車廂中響起……
只是一直到了皇宮門口,這些個傢伙也沒想起其中的一星半點。
都怪蕭家的烈酒,實在是太烈了!
進了皇宮,走過寬闊的廣場,蕭寒跟程咬金一干人便開始爬那該死的台階。
周圍都是一群鼻青臉腫的漢子,唯獨蕭寒白白淨淨一點傷都沒有,這樣的奇景,引來不少官員的目光。
不過,他們也只是敢偷偷的瞥一眼,畢竟一大早就腫成豬頭的人,脾氣一般不會太好。他們犯不著給自己找不痛快。
終於爬完了那該死的台階,蕭寒費力的進到大殿,也不管程咬金幾人,一屁股就坐在了門口的蒲團上。
這幾個傢伙一會要領賞,自然會往前站,他又沒有賞賜,才不會閒瘋了往那地方湊合。
也不知道蕭寒究竟歇息了多久,反正鐘鳴聲響起他都沒聽見,直到無意中抬頭往前看的時候,這才發現朝會已經開始。
今日的朝會跟上次有些不同,李淵的下首,由李世民一個,改為李世民和李建成兩人。
而且看站位,李建成似乎要比李世民更加接近李淵。
「陛下,太子平叛歸來,此為幸事!臣以為,該嘉獎這次有功之臣!」
蕭寒抬頭的時候,正巧看到老狐狸裴寂出列,正在為李建成請功。
「嘉獎?怎麼嘉獎?他已經是太子了,你還能把皇位也傳給他?」
聽著裴寂的話,蕭寒忍不住在心裡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