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三原縣。
千百年間,作為長安的偏遠郊區,三原縣一直就像是班裡最默默無聞的孩子,被世人遺忘在角落,從不被重視,甚至很多長安人,都不知道還有三原這樣一個地方。
不過,自從多年前,蕭寒橫空出世,並被分封到了這裡以後,默默無聞的三原縣就開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一開始的幾年間。
各種水泥工坊,冶鐵工坊如雨後春筍,迅速在這片土地上紮根冒出!
這些新奇的事物,讓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三原縣人驚奇發現:原來一個人不用種地,不用看天吃飯,光靠著做工,就可以養活一家老小!
後來,當建造工坊的浪潮過去,一些小工坊陸續消失,無數三原縣人還為之失落過一陣子。
但是很快,他們又發現:工坊褪去了,但是這裡的環境也變好了!
這裡的天空,不再是灰濛濛的!
空氣,也不總充斥著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道!
而且在那些工坊的舊址上,有更多的學堂,商會,醫院,正在悄然建起。
越來越多的外人人員湧入了三原!
那些沒有了工作地點三原縣人,只需要在家門口支出一個小小的攤子,就可以憑藉來往的人流,賺到比以前做工還要多的銅錢!
從商者賤?
啊呸!
誰敢說他們是商人?沒見他們每家每戶都有田地麼?
土地雖然不多,但只要有,他們就是農人!就算做點小買賣,也不過是閒暇時候的營生罷了!陛下可沒下令不准農人做買賣吧?
生活的逐漸富足,給了三原縣人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這裡的人們不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天下來累的骨頭都要散架!他們有更多的時間或去琢磨其他,或享受生活。
當然,對於帶來這一切變化的蕭家,這裡所有的人,都從心底里對他保持著最大的尊敬!
在三原縣,你可以大罵縣令是個糊塗蟲,主簿是個蠢貨,保長里正都該掉糞坑裡溺死!
說不定,這裡的人還會很贊同的附和你幾句。
但是,你若在這裡說蕭家半個不字,輕則被人斥罵,重則……重則很難說!
曾經,有言官御史在長安告不到蕭寒,「靈機一動」跑到了蕭家莊子,準備發動群眾打擊惡霸!
後來,群眾是發動起來了!但是被打擊的不是惡霸,而是這位「聰明」的言官御史。
哎……聽說那次事件,絕對是聽者傷心,見者流淚!
可憐的御史被套上麻袋,從街頭被打到街尾!那可是整整幾十里路的大街啊!
等他被問訊趕來的好友解救出來時,原本麻杆一樣的身材已經腫了一圈,腦袋更是變成了豬頭,讓那些前來救他的好友都認不出,以為自己救錯了人。
經過那次之後,三原縣到長安的水泥大路上,再不見一個言官御史敢輕易踏步,這條大路,也被很多恨極了言官的文臣武將戲稱為閉嘴路……
此刻,閉嘴…不,是蕭家大路上,一對祖孫正踏著夕陽的餘暉,慢慢的向北邊行去。
「爺爺,這條路有多長啊?」
被牽著小手的孫兒踮起腳尖,往遠處看去,卻只能看到這條路筆直的通往北方,根本看不清盡頭在哪裡。
「這條路有多長?」老者聽到了孫兒的問話,滿是皺紋的臉上升起一絲微笑:「傻孩子,你要是問以前這條路有多長,爺爺還能告訴你,但是現在,估計就連修路的人,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長。」
「啊?為什麼?」孫兒撓了撓頭,好奇的問道。
「因為……」老者笑了笑,目光逐漸看向遠方:「因為一開始這條路很短,只有莊主家門前有一段。
到了後來,咱們莊主覺得這路太短,就開始慢慢的向長安修,等一直修到長安,他又覺得北面沒有路很麻煩,於是又開始往北修。
而這一修,就是好幾年時間!你的很多叔叔伯伯,都在修這條路,因為修的太遠,一年也難得回家一趟,所以你覺得,這條路有多長?」
「一年也不能回來一次麼?」小孫兒瞪大了眼睛,他記憶中最遠的地方就是姥姥家,但那也不過是一天的路程罷了,一年?這樣多遠!
「是啊,聽他們說,他們要一直修到北方!」
「北方?北方是哪?一年那麼遠麼?」
「呵呵,北方啊!那裡就算你的小腿走上一年,也到不了!哦,我們的莊主,現在也在北方。」
「我們的莊主?那位蕭侯爺麼?我天天聽莊子裡的人提起他,可我怎麼從沒見過他?」
「傻孩子,你見過他的!不過那時候你還小,是被爺爺抱著見他的,他當時還送給你一隻銀鐲,就是你現在帶的這隻。」
「啊?這隻銀鐲是他送我的?」小娃娃再次睜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手腕上已經發黑的鐲子。
「是啊!」老者微笑著點點頭,昏黃的目光中似乎透出一些回憶:「那時候他還沒有這麼忙,每天都會待在莊子裡閒逛,所以這裡的每個人都認識他!可是後來,他就變得很忙了,再也不時常留在莊子裡,像你這樣的娃娃,應該對他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這樣啊……」小娃娃轉了轉手上的鐲子,有些失落的噘著嘴道:「那他現在為什麼這麼忙?」
老者摸著孫兒的腦袋,慢慢答道:「因為他的本事很大,所以陛下在很多地方都需要他。」
「那他去北方,也是陛下要他去都麼?他去做什麼?」
「他去……」老者的動作突然僵住了,好半天才嘆息道:「他去那裡打仗去了!」
「打仗?打壞人?」男孩眼睛一亮,小拳頭也跟著握了起來。
「對,打壞人!」老者被男孩的模樣逗樂了,心中的一絲惆悵頓時消失不見。
小男孩聽到爺爺肯定的回答,立刻使勁的揮了揮小拳頭,興奮的道:「那他一定會把壞人打的落花流水!」
老者似乎也被男孩所感染,抬頭望向北方,目光堅定:「是啊,他一定會贏的!」
到這時,一老一少的對話戛然而止!
因為下一秒,在大路的北方,一陣急促無比的馬蹄聲便突兀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