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玄策沒想到,楚王殿下臨了又將先前被兩人默契拋開的那個有些沉重的話題,給重新點了題。
「當然了,平常的戲弄不算。」楚王殿下沒等王玄策感動哪怕三兩個呼吸的時間,便轉頭朝屋外喊道:「宇文擎!王玄策罵你是個醜八怪,還說你老虎沒尋找,就撿了個山貓,著實掉價。宇文擎,這事兒咱能忍?」
「不是殿下……」王玄策現在好想罵髒話啊——自己明明只是說了一個成語,而楚王殿下居然將其「註解」得如此「詳盡」……
怎麼說呢……
這位大爺是真喜歡看熱鬧啊……
「王玄策!」——果然,此刻門外已經響起了宇文擎的怒吼,而那隻原本被他抓在手中的山貓幼崽,這會兒已經被他放在了地上,小崽子在吃飽喝足以後,乖巧的趴在主人腳邊,開始好奇地向竹樓內部張望。
「王玄策你給老夫等著……」——當宇文擎摩拳擦掌準備在楚王殿下的見證下一雪前恥之時,突然,遠處傳來了牛勇的聲音:「宇文大哥,寬哥兒是不是在這裡?長安來人了!讓他趕緊來議事大廳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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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這麼大譜,還非得讓本王親自去見?」楚王殿下這會兒正勒著王玄策的脖子打算往屋外拖呢,結果在聽到了牛勇的喊話後,他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爹他親自來了?不可能吧……」
「殿下……殿下……」王玄策好不容易才掙脫出束縛,可他沒有一刻為自己的遭遇而義憤填膺:「陛下肯定是無法親自前來,但是聽牛勇的口氣,似乎事情很急迫……」
「哪裡急迫?」楚王殿下聞言瞥了王玄策一眼:「你小子不要故作高深嗷,牛勇那是跑喘氣了。」
「……」王玄策一時竟無言以對。
「走了走了,」楚王殿下突然伸手攬過王玄策的肩膀:「咱們去會一會那狗……」
「——哎呀魏公!怎麼是您呢?!」楚王殿下在見到來人是魏徵後,他頓時便收起來先前的目中無人和囂張跋扈:「話說魏公,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是本王今天見到您,卻為何覺得您比以往愈發的英俊了呢?」
「呵……呵呵呵……」魏徵這人向來是不苟言笑的,但是楚王殿下吧……他這人看起來就挺令人發笑的:「楚王殿下,臣只要家中的門房不再收到什麼奇怪的禮物——比如說沒事就收到雲琅軒的燒鵝,雨花樓的羊肚,醉雲間的三勒漿……」
「哎呀……」楚王殿下見魏徵再說下去,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可就全暴露了,於是他乾脆自己把話給挑明了:「燒鵝是送給您夫人的,羊肚是淑怡喜歡吃的,至於三勒漿……我聽說魏公您好就著醋芹下酒,三勒漿可是酒中極品啊……」
「那楚王殿下為何不給臣送醋芹呢?」魏徵見楚王殿下都主動承認了,於是他便也當著剛走進來的李懷仁這些小輩的面,直接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慮。
「舒怡跟本王說……您夫人,也就是我裴嬸嬸不喜歡您吃那玩意兒,所以本王就只好送三勒漿嘍……」
「哇……」全程聽完的牛勇這會兒也收起了往日的高冷,只見他朝楚王殿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這他娘的……全是知識點啊……
活該寬哥兒你桃花朵朵開……
「……」魏徵沒想到,楚王殿下真就可以活得如此純粹:「殿下,臣這輩子極少服人,但從今天起,您算一個。」
「聽見了?」楚王殿下聞言頓時轉過頭,對自己的一眾好兄弟道:「回頭等咱們回了長安,哥幾個知道該怎麼做吧?」
「咳咳……嗯……」長安響馬團的成員們聞言開始抓耳撓腮面面相覷,反正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跟楚王殿下對上眼。
但是有兩個人是例外。
「表弟,做人不可以如此囂張……」柴令武知道自家老爹跟魏徵私交不錯,但他認為自己這個做表哥的,有義務在關鍵時刻提醒自己表弟,在未來岳父面前還是低調點兒好。
當然了,他只負責提醒——如果寬哥兒不給魏徵面子,他柴令武當然也不會給。
「明白!寬哥兒!」——相較於柴令武,李懷仁就更勇了:「不出三天,不出三天昂!我保證全長安的人都知道魏公對你推崇備至!」
「你這豎子!」魏徵沒想到李懷仁這孩子居然實誠成這樣:「你聽話只聽音嗎?老夫是這個意思嗎?!」
「魏公您息怒……其實……我也是用功讀過書的……但我覺著吧……您這話里好像也沒別的意思啊……就是佩服我寬哥兒啊……」李懷仁是知道怎麼跟大佬對線的:很慫,但又沒完全慫。
「罷了罷了……」魏徵這次來也不是跟一幫小輩鬥嘴來了:「楚王殿下,陛下讓老夫問您,這太行山的匪還用剿麼?」
「唉!」楚王殿下一聽魏徵說這話,就知道自家老爹怕是什麼都清楚,現在就等他這個真正的太行山響馬頭子表態呢:「魏公此言差矣!您好歹也是貞觀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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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這會兒又是貞觀名臣了?」魏徵沒想到楚王殿下做人竟如此靈活。
「如果本王有需要,魏公您也可以是貞觀奸臣對吧?」楚王殿下聞言開始發起了反攻。
「方才是臣的錯,臣不該打斷您……殿下您接著說……」魏徵想起自家閨女兒隔三差五就跑到自己書房抱著自己的胳膊期期艾艾的同自己講眼前這臭小子的好話,他就難受。
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小白菜,將來還得便宜眼前這頭小山豬……
「山賊,哪有山賊?魏公啊,」楚王殿下的聰明才智在他接下來的這段話里可謂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你就這麼跟我爹說,這太行山里就沒有響馬,那都是一些在過去幾百年動盪里,因為接連戰亂而流離失所,無處謀生之下,才被迫躲進山中求生的百姓。如今大唐盛世將啟,這些祖祖輩輩都在太行山長大,也在太行山故去的百姓們,也該重新走出大山,讓朝廷為他們編戶入籍,給予他們重新開啟幸福生活的希望。
只要咱們將這件事情妥善辦好,那麼本王相信,這不光是一項足以照耀歷史長河的偉大功績,同時也能很大程度上消弭當年因為我皇祖父下令處死竇建德,而讓河北道的百姓們打從心底對朝廷生出的牴觸情緒,魏公,您覺得如何啊?」
「……」魏徵此刻已經聽傻了。
不光他,這議事大廳內的所有人,也傻了。
不是……這還是大家熟悉的楚王(寬哥兒)麼?
怎的如此讓我等感到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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