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祿東贊之後,楚王殿下並沒有在松州過多逗留,隔天他便率軍啟程前往營州,準備劍指高句麗。
然而,當大軍再次途徑州的時候,卻被早早守在官道上的雲裳帶人給攔下了。
「楚王殿下,陛下有旨意……」——好不容易等到楚大王路過的雲裳,此刻立於官道中間,只見他高舉雙手,捧著李二陛下的聖旨,對楚王殿下恭聲道:「還請您迴轉……」
「本王不聽,你趕緊滾蛋,」楚王殿下要不是看在洪三的面子上,他這會兒已經下馬開始揍人了:「還有你,劉炳,你他娘的到底哪頭的?」
「回楚王殿下的話,臣食君之祿,當然忠君之事!」——劉炳作為李二陛下最近才組建的百騎司副都統,眼下當著一干屬下的面目,他自然得把真心話藏在場面話里:「所以還請楚王殿下不要讓臣為難。」
「你他娘的……誰讓誰為難?」宇文擎見劉炳這貨居然敢跟自己的家主打官腔,這在他眼裡就是純純的大逆不道,所以這會兒他已經架起手中長矛,打算直接策馬衝鋒,將劉炳這個「白眼狼」給捅個對穿。
「宇文擎,你先退下。」楚王殿下一邊吩咐宇文擎不要輕舉妄動,一邊緩緩打馬來到雲裳面前。
「這玩意兒,是那昏君讓你送來的?」楚王殿下瞥了一眼聖旨,接著又開始打量不遠處的騎兵衛隊:「雲裳啊,就這麼點兒人,就打算將本王『捉拿歸案』,那昏君看不起誰呢?」
「楚王殿下……陛下他不是這個意思……」此時的雲裳,說話時的語氣愈發的小心翼翼:「陛下他只是希望您早些回去……以免他和皇后娘娘還有太上皇為您日夜擔憂……」
「雲裳,這麼噁心的話那昏君肯定是說不出口的。」楚王殿下聽聞雲裳此言,忍不住將手中的長矛輕輕架在雲裳的肩膀上:「你小子再胡亂給那昏君加戲,本王就要捶你了。」
「殿下,這的確是陛下的原話,臣怎敢欺瞞?」雲裳也不想的,可是天命難違。
「雲起,」楚王殿下聽聞雲裳此言,沉默半晌,隨即便叫來了在後方的雲起。
「殿下。」聞訊趕來的雲起在距離楚王殿下還有三十步的路程時,便主動下馬步行,以表尊敬。
「陛下有旨意,讓你儘快將這次跟隨本王出征的人馬全都帶回長安。」楚王殿下此刻的內心已經趨近於無悲無喜,超然物外的狀態:「你只管照辦,本王絕不阻攔。」
「殿下?」雲起一聽這話,頓時就懵了,隨後他便轉頭怒視雲裳:「你敢假傳聖旨?!」
「我哪有假傳……」雲裳覺得自己實在是倒霉透了:「不是……楚王殿下……陛下他也沒這個意思啊……」
「你不懂,」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雲裳,你真的什麼都不懂……」
眼下李二陛下的行為,就像後世某些為了維護自身威嚴的父母,即使是他們自己有錯,委屈了孩子,可事後他們也絕對不會開口道歉,而是用一種讓人感到無比膩歪的方式來求和——比如現在,雲裳手裡的聖旨通篇也就四個字「速回長安」,而這四個字,翻譯翻譯,變成了後世強勢的父母們常用的和解套路:「出來吃飯」。
等你走出房門,落座端碗,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可你若非要繼續餓著,那麼新的紛爭便開始了。
而且這一次,還會是你的錯。
「殿下……」雲起一開始之所以和楚王殿下產生交集,是因為虞世南當初教導楚王殿下時需要護衛來維持教學秩序,可時至今日,楚王殿下對他而言,顯然不再是一個需要被人盯著遵守課堂紀律的頑劣學生。
「行了,把人帶走吧。」楚王殿下本來也沒打算帶這些人進入高句麗。
「楚王殿下,您……」雲裳就知道,這門苦差事幾乎就不可能完成,可他還是試圖掙扎一下:「您——」
「雲裳,我不與你為難,你也不要與我為難,明白嗎?」楚王殿下也不是慫:「如果你還要繼續說下去,本王就得給你師父洪三寫信了。」
「……」雲裳聽說師父最近在玉山過得挺好的,如果眼下他老人家收到了楚王殿下的告狀,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殿下,您不要衝動……」王玄策雖然能理解楚王殿下把人送回去的理由,可是……他更清楚如此一來,楚王殿下便徹底陷入到孤注一擲的境地:「既然雲裳說陛下……」
「別提那昏君,本王現在壓根就不想搭理他!」楚王殿下聞言一把收回長矛,隨後雙腿輕夾馬腹,任由自己和雲裳交錯而過:「事情就這麼定了,沒得商量,剩下的人,隨本王繼續趕路!」
「唯!」
任誰看得出,楚王殿下這次是真的怒了。
半個時辰之後。
「楚王殿下……楚王殿下……還請留步……」就在隨行人員少了近八成,如今身邊就剩下不到八百部曲的楚王殿下即將下令全速前進時,楚王殿下當初在朔方城收下的斥候家臣——劉炳,卻在此時追了上來。
「你還敢來?!」——感受到家主心中憋屈的宇文擎,在見到劉炳居然還追過來之後,他頓時就感到好一陣火大。
「宇文大哥,稍安勿躁。」王玄策看得出,劉炳並非是大家普遍認為的的那般,成為了竇氏的叛徒。
「殿下……」當劉炳終於趕到楚王殿下身邊後,他甚至都來不及喘口氣歇息,便急忙開口道:「你此去高句麗,一定要萬事小心,臣……臣最近得了一道密旨,陛下他似乎準備著手調查太穆皇后給您留下的那些黑衣死士,到底是出自哪裡……」
「那昏君……還真是……」楚王殿下已經被氣樂了:「真就主打一個問心無愧,鍥而不捨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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