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八卦?」
驚愕的聲音傳來,迴蕩虛空。
鐵棠順著那絲絲因果線,看到了這尊神明的真面目。
祂身著青袍,面如雷公,青髮披肩,身材壯碩,宛如力士,手執銅錘虛影,渾身上下瀰漫青靈煙霧。
「竟然真的是一尊有封號的仙神.....」鐵棠本以為對方只是某地草頭神。
不過在看到祂的裝扮之後,推翻了之前想法。
「你從何習來的圖騰大道?」
接連看到蒼天霸主與寰宇八卦圖,讓這位神明也有些愣神。
祂的來歷算得上古老,眼界見識自是不凡,認出了屬於過去法的圖騰大道。
這是不屬於當世的法門,早已消逝在漫長的歷史之中,甚至連祂這位仙神,也不會圖騰法。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祂有所顧忌,不敢胡亂動手,想要試探鐵棠的來歷。
而同樣的想法.....鐵棠也有。
「你是仙庭之神?」
「無我大商法詔,仙庭神明,如何敢亂下凡間?」
仙神不得隨意下界,鬼神不得亂入陽間。
這是大商的律法!
「小子,你當本尊是何人?」
「本尊不單受仙庭冊封,也是天道認可的五瘟神之一,有代天降劫之責。
你若是不懂大商律法,不妨回去研究透了再來。」
「五瘟神?」
「你是春、夏、秋、冬、中哪一位?」
遠處的仙神現出身影,神色得意:「好說,本尊便是顯聖將軍,春瘟神張淵!
你小時候.....或許還拜過我哩。」
五大瘟神,是仙庭冊封的名號。
五瘟使者,卻是天道認可。
祂們既能收瘟攝毒、掃蕩污穢、庇護人間,也能降瘟布疫,代天降劫。
所以才被稱為五瘟使,意為天的使者!
這兩種身份,對於人間大地來說,對於大商皇朝來說,那可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如果春瘟神張淵是以瘟神之名下界,肆意播撒瘟疫,那就是觸犯了人間禁忌,嚴重違反了大商皇朝的律法。
仙庭也救不了祂,監察殿自會出手。
但是。
倘若春瘟神是以五瘟使之名下界,那就是代天降劫,是天道要給予人間懲惡,祂們只是天道的工具,大商皇朝也無法違背天意。
鐵棠身為監察使,對於皇朝律法早已嫻熟,即便是很少接觸這些涉及仙神的律法,卻也知道個中界限。
他一時拿捏不住張淵是以何種身份下界,便掏出屬於自己的監察使官印。
貔貅浮空,爪牙森寒。
「你擅自下界,無論是否代天而行,亦需與我人間通報一聲,本官乃是當朝監察使,請張瘟使去往監察殿一行。」
「怎麼?」
「你不相信本尊?」
「自你進來之後,本尊可一直未曾動手,這一點足見我的誠意。」
「想你區區一位古巫,換作尋常時刻.....本尊一巴掌拍死了都沒人知道,你不要太過放肆了。」
張淵內心其實有些發虛。
祂沒想到鐵棠身份那麼多,那麼雜。
明明聽之前的知縣說,來人只是一位郡守,卻沒想到鐵棠一身的手段,都是來歷不凡,且身為郡守,竟然還有監察使這層虎皮。
祂敢不敢去監察殿還是兩說,想不想去才是關鍵。
監察殿的名頭......響徹天地人間,沒有人,包括各位仙佛鬼神在內,誰都不會想去監察殿喝茶。
那顯然不是一個好去處,進去了未必出得來,出來了恐怕也要脫一層皮。
鐵棠蓄勢待發,不退反進:「本官敬你是仙庭之神,給你幾分臉面,莫要以為我怕了你,你跟不跟我走?」
張淵眉頭一緊,隨後冷冷一笑。
「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你先說說從何習來蒼天霸掌與圖騰八卦。」
祂最為顧忌的.....其實還是鐵棠這兩種手段。
鐵棠沉默不語,暗自盤算對方的想法,也看出了張淵像是有些畏懼。
「難道說祂認識大尊王?」
「可時間未免差太多了,看祂的樣子.....有個幾萬年壽命都是高估了,實力也沒有掌道者那種威壓,搞不好還是個雜仙。
這種神祇.....不可能認識巨人才對。」
仙神亦非長生不死,祂們也有壽元。
一元之數,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的大限一到,哪怕祂的仙身還是強大無比,魂魄、元神也會衰老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乃至引來天人五衰,必死無疑。
何況有許多仙神,根本也活不了那麼久,可能活了五、六萬年就身死道消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而大尊王所處的時代,距離如今至少有七八十萬年之久,甚至可能達到了上百萬年的差距。
這種時間差。
已經足以淘汰八、九代活滿壽元的仙神。
現實可能會更多,十幾二十代也不是不可能。
連仙神都經歷了如此多的世代更迭,後人對於前人的了解,就只能局限於古籍之中。
稍作沉吟,鐵棠緩緩說道:「我的來歷,你隨便打聽一下便能知曉,多說無益,且隨我回監察殿驗明正身。」
「你真以為我怕了你?」
「給臉不要臉的傢伙,區區一位古巫也敢大言不慚,似你這等蟲豸,本尊捏死了不知多少。
也罷,先給你點教訓,讓你懂得神人之別。」
張淵自持身份,怎麼可能像犯人一眼跟隨鐵棠去往監察殿?
最主要的是.....
鐵棠的修為太弱了,根本不被張淵放在眼裡。
古巫境僅僅只是神巫秘境的第一個境界,而神巫秘境,與仙神秘境的差距,又何止是天塹這麼簡單。
張淵手中銅錘虛空一敲,四周湧現一條條青鱗大蟒,散發無窮黑氣,一瞬間就將鐵棠纏繞成蛇繭。
滋滋滋.......
一股股詭異的瘟疫之力,從鐵棠周身體表滲入體內,那股污穢、邪祟的氣息,在不斷吞噬他的生機、污染他的氣血。
這是神明的手段。
哪怕是至陽至剛的霸體之血,也無法驅散這些瘟疫。
「如何?」
「而今可知你我之差?」
「我也不殺你,就困你在此處十日,待我降災完畢,自會放你回去。」
張淵老成在在,自認為拿捏住了鐵棠。
殺自然是不敢殺的。
不說對方郡守、監察使的身份,就算是那兩種霸道手段,也讓張淵有所顧忌。
鐵棠被數十條青鱗大蟒纏住,蛇鱗轉動,恐怖的擠壓力在壓迫他的肉身。
但他卻依舊不慌不忙,反而問起了新的問題。
「你如何評判降災標準?」
無論張淵是奉仙庭法旨,還是代天行罰,都有一個界限在哪裡,不是說祂可以無止境地散播瘟疫。
就好像雷公電母、四海龍王,下雨颳風都是有數的。
何年何月何時何地,降雨多少,颳風幾何,都有明確規定,不能任意妄為。
張淵笑道:「此行倒也不難,人間戾氣太重,我遵循天道之意,以瘟疫降劫人間,只需輪迴百萬人之數,便可結束此行。」
「有何為證?」
「本尊自有仙庭法旨,不過你的身份太低,還不配查看。」
鐵棠也不惱,淡淡說道:「天庭法旨這種東西,你丟在地上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如果你的依仗是這個......那你只怕就回不去了。
本官是問你,你代天行罰,有何為證?」
「哼,小小古巫,也敢蔑視仙庭旨意?本尊身為五瘟使,下凡降劫,便是天道之意,何須其他證明?」
「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
張淵看他還能說話,又敲了兩錘:「簡直可笑,你豈知天道偉力。」
嘎嘣!嘎嘣!
鐵棠的肉身被猛然增加的青鱗大蟒擠得骨頭爆碎,那崩裂的骨碎聲好似鞭炮一樣連串響起。
「我的確不知天道偉力。」鐵棠還在說話。
張淵神色一冷,沒有想到他這麼難纏。
正要繼續出手之際......卻見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仙庭法旨.....比我大商的人皇聖詔如何?」
張淵一驚。
「你......」
鐵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身前,後方的那道身影徹底破碎,化成一股股圖騰紋消散於空。
「移形換影?伏羲的八卦圖被你煉到了這種地步?怎麼可能?」
啪嗒!
鐵棠大手如龍,狠狠按在張淵肩膀。
「私自下界,亂我人間,跟我走一趟!」
「笑話,就憑你?」張淵根本不慌。
卻在這時。
四周的透明禁制轟隆隆作響,隨後徹底炸開。
一根八九丈的神木散發紅光,夾雜著絲絲神鳳清鳴,穿透進來。
「還有我!」
李清婉來了。
剛剛正是她的巫道至寶梧桐木,一舉打碎了春瘟神張淵布下的禁制。
嗖!嗖!
又有兩道身影落下。
「原來是仙界瘟神搞鬼,害死了這麼多人。」
「老仇,這可是你們監察殿的事啊。」
仇正陽神色肅穆,不苟言笑:「仙神私自下界,便是我人間之敵,何須分你我。」
「是極,今日,當擒神!」何長生鼓動巫力,氣勢洶洶。
鐵棠沒有意外。
他在展看寰宇八卦圖之際,就從自身散亂的因果線,察覺到了李清婉三人正在飛速逼近。
所以才會安靜留在此地,等候援手前來。
而李清婉、仇正陽、何長生三人,本來分散在其他各個城池,不過他們從各地散亂的消息、逃走的難民,追尋到了最有可能是瘟疫源頭的地方——幽縣!
恰到好處在此時趕來。
只不過......
就算是多了三位援手,再加上鐵棠這位古巫......從紙面實力來說,依舊遠遠不如張淵。
祂畢竟是仙庭冊封的仙神,早已邁入仙神秘境。
質量上的絕對差距.....有時並不是可以依靠數量來填補。
「就你們幾個阿貓阿狗,也敢妄言擒拿本尊?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張淵捧腹大笑,一眼就看穿了三人修為。
一個天巫,兩個地巫,再加上一位古巫,加起來綁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何長生正要出言反駁,卻見兩條黑蛇從自己腳下纏繞上來,一股股陰森黑氣極為刁鑽地刺入體內。
張淵嘴上還在嘲笑,實際暗地裡已經開始動手。
這裡不是祂的地盤。
就算眼前這些人留不住他,可事情拖下去.....還會引來什麼樣的高手,誰也說不準。
那些人間霸主的實力,一個比一個強悍,連仙庭都要為之膽怯,何況是他。
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速將眼前四人擒拿,壓下眼前的事情,待自己降劫完畢,自可功成身退。
嗖!嗖!嗖!
張淵無愧仙神實力,一出手就將來援的三人紛紛困住,只剩實力最弱的鐵棠。
「小小瘟神,識得先天八卦陣否?」
鐵棠微微一笑,施展飛身托跡,來到了李清婉三人中間。
他一腳頓下,八卦虛影從身下散發,雷澤乾坤顯現,山河流水懸空,其他三人的困境不解自破,青蛇無法纏身,黑氣亦被阻擋,不得寸進。
轟隆隆!
一根圖騰柱從鐵棠身旁升起,從中飛出『雷』、『澤』、『乾』、『坤』四個古字,分別落到了鐵棠、李清婉、仇正陽、何長生四人頭頂。
這是寰宇八卦圖的手段,亦是圖騰大道的昔日榮光。
伏羲演八卦,成道在先天。
張淵意識到了不妙。
祂能夠認出圖騰大道的手段,並不意味著祂有破解之法。
這是屬於過去歷史的正統大道,太過久遠,早已失傳,無法考究,很少有人知曉改如何應對。
但祂乃是仙庭正仙,既然不懂箇中奧妙,那便用最簡單的一力破萬法就好了。
過去的法門.....未必就強過現在。
「春瘟伊始,元疫降誕!」
轟隆隆!轟隆隆!
兩條宏偉大道從虛空倒垂而下,如同碩大的青龍騰空,恐怖無比。
仙神之力,非凡俗可及。
這股瘟疫之力一顯,哪怕是鐵棠的肉身,也在快速潰爛、發腐,濃烈的惡臭從四人身上迅速蔓延開來。
他們的肉身好像死了十天半個月的屍身,一塊塊碎肉夾雜膿漿滑落在地。
「好他媽邪乎!」何長生伸手想要止住,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爛到只剩白骨。
正在這時。
鐵棠腳踏七星,踏斗步罡,在八卦圖中穿插,跳躍,只見他一抬手。
「雷來!」
轟隆隆~
滾滾雷音從天際飛落,深藍雷霆洞穿一切,至陽至剛的氣息掃蕩邪晦,一下就將所有瘟疫氣息祛除一空。
李清婉再不遲疑,右掌按在梧桐木一端,元神湧入其中,一頭火鳳振翅而出。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節內容下載愛閱app,最新章節內容已在愛閱app,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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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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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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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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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代天行罰,先天八卦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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