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 第二十一章 風波再起

    女子身上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魅力，能夠勾起男人最深層的渴望。她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就像一個漩渦，把周圍的光線全部吸了過去。

    方見打了個哈哈，臉不紅心不跳，表現出了良好的職業素養：「我方才是在讚嘆舞台上的絕妙舞姿，倒不是別的意思。」

    「有別的意思也無所謂啊，男人不要女人，難道還要男人不成？」麗人眼波流轉，在馬、孟二人身上轉了一圈，搖步來到圓桌邊坐下，放下手中捧著的一隻酒壺。

    「久仰花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姿絕世，讓人心嚮往之。」方見酸酸的吊著文袋。

    花麗萱咯咯的笑了起來：「方大人也不要心嚮往之了。麗萱又不是小姑娘，哪敢勞煩方大人這樣的少年俊彥惦記。」

    「花姐也不要見外了，直接叫我小見就好。」方見正色說道。

    「小賤？」馬、孟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心有戚戚。

    成熟美女又輕笑一陣，斟上四杯美酒：「今日有緣與三位相會，麗萱不勝心喜。藉此薄酒聊表一番心意，幾位以後有空不妨常來坐坐，清風閣必待為上賓。」

    「姐姐美意，小弟愧領了。日後姐姐若有用到小弟的地方，自當周全。」方見聞玹歌而知雅意，也迅速許下承諾。

    四人滿飲杯中美酒，笑談起來。

    「弟弟，今天在清風閣中還來了不少慶州的高層，你要不要跟他們見個面？」花麗萱對方見已經改了稱呼，顯得倍加親熱。

    「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剛剛履新，跟他們還不太熟。」方見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花麗萱的好意。

    「隨你。」花麗萱也不在意：「我還要去別的房間應酬，你們就請自便。下面還有好多節目都是新編的，你們不妨再看看。」

    「好，姐姐自去忙吧。什麼時候有空，再來和姐姐敘敘。」方見站起來，把花麗萱送到門口。

    舞台上已經換了一個美貌女子在撫琴。馬梅搖曳著腰肢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口中說道：「小賤這樣的小青皮，最受不了這種熟女的誘惑了。孟英，你趕快給他補補課，要不然讓人家把他賣了還在那裡給人家數錢呢。」

    「要補你自己補，攀扯我幹什麼。」孟英『嘩』的喝了一杯酒，啪的放下酒杯，不滿的瞪了馬梅一眼。

    「哎呀，不要這麼酸氣沖天了。」方見無奈的看著二人：「逢場作戲嘛，你們難道沒有被我鎮定的發揮而折服嗎？」

    「發揮？美女要是再待會兒，你恐怕就要揮發了。」馬梅沒好氣的說道。

    「算了算了。」方見急忙轉移注意力：「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你這個人，就是不實在，專會轉移話題……」

    不到中午，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一直闖到刑司衙門大門口。馬上騎士飛身躍下，手持一塊令牌，也不理會門口值守的衙役，飛奔向刑司大堂。

    衙役早已看清那騎士手中所持的，正是中書省刑部令牌。手持此令牌者，必定是有緊急公務。不由心裡嘀咕：「莫非又有什麼禍事臨頭了嗎？」

    方見此時正坐在大堂，與胡德海、范成大商量事情。就見一人飛奔進來，躬身施禮：「刑部八百里加急信使，有信遞送方大人！」

    說完把背後的信筒摘下來，擰開臘封的桶蓋，取出一封朱漆封口的急信雙手奉上。方見接過急信，對范成大說道：「范大人，這位兄弟遠來勞頓，你安排一下請他休息用飯，然後再緩緩回去不遲。」

    「謝方大人。」信使道聲謝，隨著范成大出去了。

    方見拿起桌上的剪刀把信封剪開，抽出一張信箋細細看了起來。看畢半晌沒有說話，只是把手中信箋遞給胡德海。胡德海取過細看，眉毛不由擰了起來。

    「怎會如此？」他須臾看畢，又把信箋遞給匆匆返回的范成大。

    「任行之居然跑了？」范成大看畢一驚，抬頭望向了方見。

    「此事沒有那麼簡單。」方見靜靜的思索了一會兒：「連刑部帶慶州刑司、慶雲縣捕快，加上當地的押送軍隊，怎麼也有數十人之多。這麼龐大的隊伍，居然會讓一個身陷囹圄的朝廷重犯跑了去，這怎麼都說不通啊。」

    「信上說是押解的隊伍到了京畿附近的一處村莊過夜時，被人掉包了。這麼說，肯定是一起劫案了。」方見轉著手上的翠玉斗戒，慢悠悠的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劫持之人是哪方面的。」

    「無非是兩方面的。」胡德海說道：「任行之的背後的勢力，或者也對任行之感興趣的其他勢力。」

    「刑部自己乾的也難說。歐老爺子做事天馬行空，類似的例子以前也有過。」范成大接道：「不過看情形，這次看刑部自己做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不知道劫匪是要任行之的人，還是想要他的東西。」

    「不管怎麼講，方大人這裡要小心警惕了。任行之是大人抓的，現在又破了他的老巢，取了他的東西。」胡德海憂道：「任行之若得了自由身，最先報復的必定是大人無疑。」

    「任行之我倒不怕他。」方見笑道：「我把他逮住的時候，暗地裡給他下了點手段。現在他自保尚且不暇，自然沒有精力來對付我。即使他敢在我面前露面，我也可以輕易的制服他。」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范成大說道：「大人還是要心中有所警惕。這些江洋大盜害人的法子層出不窮，往往傷人於無形之間，讓人防不勝防。」

    「多謝兩位關心。」方見先謝過二人好意，然後布置道：「看來我們要做些準備。胡老，你挑選兩個精明的兄弟，秘密潛回臨川縣。藏在劉府附近，全天候監控劉府的動靜。如果有人進去尋找什麼東西，不要驚動他。暗暗綴在他的後面，最好把他的行止暗中探測出來。」

    「劉文清這邊，要加強戒備，做到外松內緊。也是同樣的策略，防止他們到牢中劫持案犯，並以弄清他們的行止為第一要務。」

    「是。」胡德海與范成大交換一下眼色，沉聲答應下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方見揉揉眉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人想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好了。」

    一間窗簾遮掩得嚴嚴實實的漆黑房間裡，桌上放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燈火微微跳動，把屋中人的影子映射在牆壁上，顯得分外猙獰。

    任行之靜靜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目光冷淡而警惕，不時的掃向屋內一張黑幔後面。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暗處傳來，疲憊而冷漠。

    「任行之，我想你是明白人，就不說那些多餘的話了。我救你，並沒有安什麼好心，只是想跟你等價交換。用你的命，換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何事？」

    「你身體現在怎麼樣？」那聲音岔開話題問道。

    「暫時還死不了。」任行之面無表情的答道。

    「那就好。」聲音繼續說道：「我想要一個人死，這個人說出來你肯定很熟悉。其實我就是不說，你也不會放過他的。」

    「方見？」任行之瞬間就反應過來。

    「是。我要求你把殺死方見作為當前的第一要務。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務必要取他性命。一旦方見身死，你我之間的交易便算完成。從此你即可天高任鳥飛，再無約束。」

    「看來這是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任行之冷然說道。

    「方見狡詐多端、心思細密，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且，身邊還有一批人為他賣命。要想取他性命，很難。」蒼老的聲音顯得很無奈：「此子兩年前能夠在雷電入體、九死一生的境況下還把命撿回來，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此事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我已經不方便對他出手了。而你逃得性命後去對付他天經地義，誰也不會有什麼疑惑。」

    仿佛意識到自己泄露了一些什麼，聲音沉寂下來。

    「讓一個人死，有很多種方法。」任行之冷笑一聲：「我會把他加諸我身上的羞辱討回來的。」

    「不管你怎麼做，我不希望最後被你牽扯出來。就算你再次被方見擒住，也不得吐露任何與我有關的信息。」蒼老的聲音警告道。

    「人不會踏入同一條河流。況且，我又知道你是誰。」任行之冷淡的說道。

    「只要你泄露一點蛛絲馬跡，方見就能從中查到很多線索。此子多智而近妖，高深莫測。如果有選擇的機會，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對手。」

    「一會兒我就送你走，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了。」蒼老聲音淡淡說道：「我希望儘快聽到好消息。」

    「會的。」任行之自負的說道。

    「把你面前的那杯茶喝下去吧。」蒼老聲音命令道。

    「你們不能在我的身上施加什麼禁制，否則我們就一拍兩散。」任行之沉默片晌說道。

    「不會。」蒼老聲音回應一聲：「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做下三濫的事情。」

    任行之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馬車十分簡陋，正在一條崎嶇的土路上緩緩行走。看見他睜開眼睛，趕車的老頭臉露喜色：「任先生，你可算醒了。」

    「劉方？」任行之心中奇怪，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劉方的臉色十分憔悴：「家裡犯事了，文清因為招惹了是非，被升任慶州理刑的方見抓進了大牢，眼看京里的批覆下來，就會被砍頭。一天半夜我正在酣睡，突然被一個蒙面人叫醒，不由分說便將我帶到一個陋巷。又將這輛馬車交給我，讓我速速離開京畿，能走多遠走多遠。我一看車上是任先生，也嚇了一跳。急忙逃出城來，在荒野里亂走。幸而任先生醒了，以後何去何從都有任先生決斷。」

    「好。」任行之思忖片刻：「我們先找一個偏僻的市鎮安頓下來，然後在說別的。等我身體恢復後，再去把帳一點一點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