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 第一百章 堡中定計
金虹堡。
辛梅玉的書房內。方見、孟英、馬梅等人圍坐一桌，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商量著後續的一些事情。五爺、七爺坐在牆角的椅子上，雙目微閉靜靜養神。直到需要表態的時候，才慢條斯理的說上兩句。穆夫人也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靜靜坐在一邊聽他們說話，用行動表達對他們的支持。
一張大紅的拜帖放在桌子中央，是下午時分剛剛收到的。由青山盟盟主古青山下發的、還冒著蒸騰熱氣的新鮮通知。
三日之後，便是九月十三。黃曆查明，正是黃道吉日。青山盟決定在當日舉行並派大典，同時會在大典中選出新的青山派派主。所有原青山盟所屬，均自然併入青山派，並無商量餘地。其他看好青山派實力的本地幫派或世家也可在當日表態加入，青山派來者不拒。
組織方面。青山派除了一個派主外，再設兩名副派主，協助派主主持派中工作。另有九人組成的長老團，從青山盟原有各勢力中選出，作為戰略性的恫嚇力量存在。如果派中有違背大局、自作主張者，可請長老團出面對其嚴懲。
辛梅玉皺著眉頭，指點著通知後附細則中的一段：「並派之後，原各個門派不得再單獨使用自己原來的名稱，必須稱之為青山派XXX。派主會根據各個分支的特點，提取一定的供奉支援青山派的整體建設。當然，也會針對各分支的弱點進行加強和保護。」
「這很明白嘛。」馬梅笑著說道：「例如我金虹堡。因為資金雄厚，便要負擔起今後青山派中的各種花費。武力是個弱點，派中自會分配一定的武力來我金虹堡『支援和保護』。」
「真是蛤蟆吃天，可惜了它那張大嘴！」穆夫人一聲冷笑：「這個設局的人真是頗具想像力，也太小看了我青山武林！就這樣讓一個宵小之輩獨大，那些隱世大閥、門派宿老，難道就看不出這其中的危機？」
「我看要把未表態的人分兩類。」方見點頭接話：「一些人事不關己，只在旁邊看熱鬧。另一些人恐怕就不單純了，或許已被某些人收買，或許等著最後會出來分一杯羹。」
「也不想想。這樣的野心家，如果放縱他們去做違背底線的事情，最終報應必然會加諸自己身上的。」孟英慨嘆一聲：「到時候這些黑暗勢力羽翼已豐，可就太難對付了。」
「所以，老天爺就不讓他們成事啊，降下了方大少爺這樣的奇葩來給他們添堵。」馬梅笑嘻嘻的說道。
「因緣際會，妙不可言。」五爺在旁邊加了一句。
眾人都呵呵的笑了起來。
「也多虧了玉兒每日奔波勞苦，才感動了上天垂憐。」穆夫人慈愛的看著辛梅玉：「我這個媳婦，比那個命不好的兒子要爭氣的多。」
「謝母親誇獎。」辛梅玉眼圈微紅，心中頗有感觸。
「這老三的事，也勢必要解決了。」七爺慢聲說道：「以為躲在外面不回來，跟著姓古的小子瞎折騰，便能擄得金虹堡的大權嗎？真是白日做夢。」
「家門不幸，居然出了這樣的逆子。」穆夫人冰冷的說道：「看來要把這齣頭的爛椽子拔掉，才能鎮住族人中那些沒腦子的蠢貨！」
「一個勢力的興盛，來源於精英的崛起，但是也不能缺了拉後腿的憊迨人物。有了他們的存在，才能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給精英集團提供正面或者反面的動力。」方見開始闡述自己的理念：「就像海洋中必須有巨無霸的鯊、鯨，也要有淤泥和小魚蝦。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健康的生態圈，體現天道循環、自然選擇的微妙之處。」
「方兄弟說的有道理。」辛梅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老三畢竟是我段家的血脈，還是留下他的性命為好。讓他有機會看到我金虹堡的強勢崛起，才能更加懺悔自己的無知，當好反面教材。」
穆夫人感激的看著他們，欣慰說道：「有慈悲之心，有勘透世法之眼，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智。我知道你們是體諒我，不想看到骨肉相殘。希望你們今日的善念能夠感動某些人，讓他們能夠幡然悔悟，也不枉了一個『人』字。」
「青山派開派大會，必定成為青山府史上震古爍今的大事件而為後人傳頌。」方見笑笑說道。
「看來你已經有了一個全盤的計劃。」辛梅玉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笑著問道。
「有了基本的思路。」方見也不隱瞞：「我說的這些都是絕密，大家心裡有數就是了。因為不光是青山府的武林爭鋒，這背後還涉及到顛覆我楓雲國的陰謀。」
「國家大義面前，個人和小團體利益要往後放。」穆夫人正色道：「我金虹堡與方小兄弟共進退，一切配合你的計劃行事。」
「謝老夫人高義。」方見站起施了一禮：「我們必定會仔細謀劃，爭取一舉將邪惡勢力剷除掉，還青山武林一個和平發展的新環境。」
「我們金虹堡今後怎麼發展，你這個總管是不是出些點子？」辛梅玉笑著問向方見。
「無非培養一批好苗子，讓他們把未來撐起來。」方見侃侃而談：「心性要擺正。可以幼稚、可以衝動，這比已經腐朽的穩當要好得多。一條小溪清澈見底，雖然淺顯但好在清爽。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黑糊糊的確實幽深難測，想必沒人會去喜歡。」
「好像你蠻欣賞段斌的。」馬梅看著方見：「他就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吧？」
「段斌這孩子，我也很喜歡。」七爺在那裡發聲了：「在段家年輕一代里，他是個不錯的苗子。」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片：「我們老兄弟們在堡中暗地裡看著，有些孩子資質不錯而且心性單純，值得培養。」
他把紙片遞給方見：「算起來也有十七八個，你看著給調教一下吧。」
方見撮了一下牙花子：「七爺，你知道我的。哪裡能有那麼多工夫幹這事？」
「老七跟你開玩笑的。」五爺微微一笑：「現在老兄弟們出了關。別的不敢說，調教些個成才的後輩不成問題。」
「有一個東西教不了。」七爺駁道：「血氣教不了。需要人去感染，把內心的衝動化成精神的力量，最終才能在境界和武力上達到真正的高峰。」
他看了方見一眼：「像小方昨天晚上那樣。拿著一條椅子腿，把一個口出不遜的名門嫡系打成肉泥。金虹堡的年輕一代里，你能找出這麼一個人嗎？當時老頭子都忍不住熱血沸騰想要揍人，還好那個黑胖子見機快，早早就溜了……」
「方見是個異類，我們都不推薦學他的。」馬梅急忙說道：「您老人家可別把他這個毛病當成優點，讓他以後更加自鳴得意了。」
「老七很容易跟方見引起共鳴。」五爺笑道：「他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楞種。把人打廢以後再打碎的事情沒有少干，所以呢……」
方見擦汗：「我已經在改了……」
他把紙片遞給辛梅玉：「這些人可以單獨抽調出來，組成一支機動的隊伍。平時勤加練功，用時讓他們多多出手。只有在血雨腥風中闖出來的，才是好漢子。」
「要不，讓他們跟著你吧。」辛梅玉看著方見：「你那裡多些人手，不是更加方便嗎？還可以跟著你慢慢學，以後自然會練出來。」
五爺、七爺對望一眼，對這個提議均頗為心動。
「關鍵是我平時沒有時間指導他們。」方見苦惱的說道：「我的手下都是些煮不爛的銅豆子，太嫩了就進來對他們不好。」
「也罷。」穆夫人適時接過話題：「先讓老哥哥們教他們一段時間。等都有了些基礎，再送到方見那裡去。反正我們已經結為同盟，你到時候不會不接受吧？」
「那怎麼會？」方見一喜：「看什麼時候方便，再把他們交給我。」
「小斌子不錯，就讓他當這些人的隊長。」七爺最後加了一句：「我跟五哥跟著方見，到時候也能照應一下他們。」
事情商量妥當，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當方見等人回到自己院子時，又有情報傳遞了過來。
「任行之動了？還去了丐幫總舵尋找莫友仁？」方見眉毛擰在了一起：「事情變得越發玄妙了。」
「關鍵是劉方也動了。」馬梅仔細看著密密麻麻的一張紙：「他去了德勝門外的小東關，在黃鶴街上一家名為『福隆』的小飯店裡吃飯，其間與兩名男子產生交集。一人與其照面後便遁走，另一人進入飯店吃飯並與其相談片刻。」
「那兩個人現在跟上了嗎？」方見問道。
「跟上了。」馬梅看著最後一段：「兩名男子稍後已經會合，並一起住進了城西府城巷的一處民居內。」
「現在看來，兩面的情報同樣重要。」孟英分析道：「一邊可以繼續深入的探究莫友仁的底細，另一邊可以查出任行之背後黑手的端倪。」
「讓朱剛去跟蹤與劉方會面的兩個男子。」方見向孟英說道：「這條線太重要了，可以讓背後隱藏極深的勢力現出原形。能夠想得到，既然他們派了這兩個人來跟蹤，二人必定極難對付。只有出動朱剛這樣的老手，才有可能建功。我們還是一明一暗兩條線。朱剛不要跟馬叔叔的人產生交集，大家各行其是便可。另外，給朱剛配一個助手。對方畢竟有兩個人，跟起來會比較麻煩。」
「讓陶勇去吧。」孟英想了一下：「他跟朱剛本來就熟。而且近來一直沒怎麼露面，不容易被敵人發現。」
「可以。」方見點點頭：「任行之那邊，讓趙威過去看著。他是個跟蹤的老手，而且機敏果斷，相信能給我們帶來有用的情報。」
「情報系統就是這樣。」孟英慨嘆一聲：「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這樣說簡直太貼切了。」
「正解。」方見同意的點頭：「我早就說過。情報相對於一支隊伍，就像眼睛對人的作用相當。人們都有眼會看，但有些人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這樣的人，就是情報精英。然後便是情報分析了，情報分析人員就像人的大腦，他們經過分析之後做出的決定，才能正確的指揮身體去高效率的戰鬥。從這個角度講，高端的武力結合智慧的分析，才是制勝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