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散席之後各自回去。
趙俊達許諾找人送十兩銀子過來,襄助徐小樂的大業。
徐小樂自然愉快地接受了。
戴浩歌則要先回一趟太倉,跟家人打聲招呼,然後再來吳縣。
徐小樂想想戴浩歌已經年過而立,上有老母在堂,卻連個老婆都沒有,真是覺得他可憐。不過江湖游醫的生活聽起來卻挺有意思,可以去各地遊走,見識不同的風光。
路上還有黑店可以住沒有路引只能住黑店,好在一般黑店只是要價高,並沒有店家會殺人做肉包子。不過若是被人偷了行李,也只能吞下這碗黃連水,沒有個說理的地方。當然,一般走江湖的人也都不是好惹的,這就要看大家鬥智鬥勇了。
徐小樂聽戴浩歌說得有趣,恨不得自己也去跑幾天江湖,見見不同於市井的風光。不過想到嫂嫂和諸位姐姐,他覺得還是安分一些比較好,以免再把嫂嫂氣出病來。
既然藥局大使的事已經板上釘釘,徐小樂就只需要將心思放在穹窿山和獨墅湖了。
周夫人的病情還算穩定,而且現在她心情也開朗了許多,這正是心包經漸漸通暢的好現象。
因為胸痹之症,周夫人常年憋在後院,連門都不敢出,如今有了起色,甚至還帶著一干家中女眷去獨墅湖上游湖,可算是大大過了一把癮。
雖然家裡人對此提心弔膽,徐小樂卻很高興看到這種現象。他就對周家人說:「夫人去游一次湖,能當三副藥。古人曾說:常將有病作無病。心裡別老是記掛著自己有病,精神自然能好許多,是病減三分,可不比藥強?」
周夫人自然是徐小樂這話的擁護者,游湖都有些難以滿足她了,恨不得出海呢!
徐小樂只要能維持住周家這一個大客戶,在醫館裡的地位就無可動搖。更何況現在他就等朝廷發文,出任藥局大使了,更是如日中天,進進出出都能看到顧煊笑臉相迎。
然而要說受益最大的,卻不是顧煊,乃是李西牆。
作為徐小樂的師父,老李頭算是功成名就了。他現在輕易不肯給人看病,但凡出手,診金也是水漲船高。
徒弟都能拿到十兩銀子的診金了,師父該拿多少呢?
十五兩?
錯!
起碼二十兩起!
這就是江南名醫的價碼了。
李西牆由此躋身名醫之列。只是他這個名醫有些神秘,叫人摸不清來歷,知名的病例也少得有限。雖然有幾個孫玉峰給他捉刀治好的疑難雜症,但是孫玉峰的手法太過高妙,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以至於一般醫生都看不明白。
現在李西牆總算過上了日上三竿方才起床,整日遊手好閒,又有人好吃好喝供養著的美好生活。他就對徐小樂炫耀道:「看吧,我當初給自己起了一卦,正是該享晚福。如今可准了?可見我這算命的本事不比醫術差。你要不要也來一卦?」
徐小樂斜眼瞪他:「就算你算命的本事比你的醫術強,也沒什麼好稱道呀。不要!」
李西牆習以為常,嬉皮笑臉道:「來嘛來嘛,算一卦又不耗費多少時間,權當圖個樂子。」
徐小樂還是搖頭:「別耽誤我背書。」
李西牆就死纏爛打,一定要給徐小樂算卦。
徐小樂終於煩了,道:「我直說吧:不讓你算,是怕你訛我卦金!」
李西牆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你胡說什麼!我堂堂江南名醫,會訛你個小毛孩子的錢財!」
徐小樂冷笑:「名醫吶,真不巧,我記性有那麼一點點好。還記得你在藥王廟前街小巷子裡擺攤看病、賣卦、代寫書信的情形。唔,不怪我記得牢,那才是四個月之前吧?」
李西牆頹然道:「好吧好吧,要怎樣你才肯叫我給你算一卦?」
徐小樂道:「除非你給我立下字據,寫得明明白白,是你硬要給我算命,我不欠你分文。」
李西牆竟然真的寫了。
徐小樂這才來了興致,扔下手裡的書,讓皮皮坐在他肩膀上,道:「你先給皮皮算一卦。」
李西牆還真的回憶起皮皮的生辰來。得虧他是看著皮皮出生的,否則還就被難住了。於是他運起紫薇斗數,給皮皮批命格算流年,最後道:「這小子以後能封王啊!」
徐小樂大笑不止:「猴王麼?」
皮皮也嘎嘎大叫,似乎對這個結果還挺滿意的。
「該你了。」李西牆道。
徐小樂就報上了生辰八字,等李西牆給他推算。
李西牆唬弄出一堆虛頭巴腦的詞彙,玄乎又玄。徐小樂聽得頭暈,統統略過。最後只聽李西牆道:「你小子桃花運旺,仕途上就糟糕得很了,嘖嘖,進二退一、一波三折,看來是沒有當官的福氣呀。呦呵,你最後也是歸隱山林的命數,難道去給你的猴王兄弟當宰相麼?哈哈哈!」
徐小樂道:「當官有什麼意思?我最煩那些。跟師叔祖一樣縱情山林,當個不老神仙才好呢!」
李西牆連連搖頭:「我小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跟師叔最親……不過嘛,等你經歷了人事,自然就知道其中妙處啦。世人吶,都曉得做神仙好,可是金銀財寶、功名利祿、濃脂香粉,誰人能拋得下?」
徐小樂聽李西牆說這話頗有些行將就木的蕭索之意,心中不忍,就勸道:「師父,你教我導引術的時候,不是說這套功法能夠使弱者復強,老者復幼,最終大成時,能夠年過百歲卻如沖齡,最終享盡天年,棄軀殼而登仙……難道是誑我的麼?」
李西牆就道:「這套說辭是安祖傳下來的,反正我是沒增減一個字。」
徐小樂奇怪道:「那你是不信咯?我覺得效果很明顯啊,如今一天不練,我還不舒服呢。」
李西牆道:「我不是不信,只是堅持不下來罷了。有師叔盯著,我還能一天練個一次兩次,師叔若是不在,怎吃得消這份苦頭?唉,不說啦,要病由他病,要死由他死,快活一天是一天,比什麼都強。」
徐小樂隱約間覺得師父這樣有些可憐,不過很快他就聽到後院裡墨精的叫聲,連忙跑過去探看,也就拋下了。
墨精可不容有失。
現在徐小樂乘大船前往胥口,下船之後全靠墨精馱他去穹窿山。然後他把墨精寄存在山下民居里照料,自己用輕身提縱術上山。如此一趟跑下來統共一個時辰,已經算是最快的速度了。
徐小樂隔天跑一趟,雖然辛苦,卻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奔波,只覺得生活充實。他想想很快還要肩負起全縣的藥政,生活肯定會更加充實的,不由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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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