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還是第一次進錦衣衛的密室說話。☆→☆→,
雖說是密室,也只是沒有窗戶,不讓人偷聽的房間罷了,並沒有刻意隱藏房門。因為這裡被何紹陽用來種蘑菇,空氣中還有濃濃的霉味。
羅權他們三個坐了桌子,徐小樂和羅雲只能站在旁邊。
羅權和穆青友對視一眼,就說:「這案子是東廠壓下來的,只說要抓一個賊人,至於犯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北邊還好,抓了那賊人的兩個同夥,還能帶著認人。咱們南邊,簡直就是捕風捉影。我問人有多高,說是一人高;再問長相面貌,說是大眾臉。你說這案子怎麼辦?」
徐小樂噗嗤就笑了出來:一人高的大眾臉,這還抓什麼人。
穆青友之前聽上峰給任務的時候只覺得苦惱,現在聽羅權這麼一說,倒真像是個笑話,強忍著笑意撇過頭整理網巾。
羅權無奈道:「還好後來說是這人在北面受了傷,一路鑽林子往南逃過來的。開始是循著血跡追,後來發現血裡帶膿,再後來膿血參半,知道他這回跑不了了,大家才輕快些。」
穆青友怕羅權說得不清楚,補一句:「流了膿血,必然體虛高熱,多半是撐不住的。即便進城找有本事的大夫醫治,也未必能救回來。」
徐小樂看了一眼何紹陽,見他面不改色,好像是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這份定力之下,竟叫徐小樂都有些動搖:何大叔到底是不是錦衣衛要抓的人?
羅權嘆了口氣:「唉,誰知這賊子也是厲害,硬撐十多天跑到了蘇州,竟然還使了個障眼法,虛晃一槍,把我們騙去崑山。木瀆這邊就只有巡檢司找了些老百姓去搜山了,自然是什麼搜不到的。非但搜不到,說不定連蹤跡都破壞了。」
徐小樂暗道:原來前幾天鬧得鎮上雞飛狗跳,就是為了這事呀!
何紹陽就問道:「那如何知道他就往木瀆來了呢?萬一他殺個回馬槍,又往北面去了呢?」
羅權嘆了口氣:「正是為了這事惱火。如今連他落腳的痕跡都找不到了,上峰催得越來越緊,也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徐小樂視羅權為靠山,不由替羅權擔憂起來了。
何紹陽道:「原本以為是抓賊,我或許還能效力。如今看來,我卻是無能為力了。不過若是那人已經流了多日的膿血,興許查問一下附近的醫家和義莊,能有收穫。」
羅權道:「是也,他要麼求醫問藥,要麼已經死了。」他說得很隨意,顯然已經查過那條路,卻一無所獲。
徐小樂就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如此,隨便找個一人高大眾臉的無名屍給上面,不就好了?」
穆青友搖頭道:「上峰是要那賊子身上藏的一件東西,他若是真死了反倒更麻煩。」
徐小樂回想了一下何紹陽攜帶的東西,都是些兵器,雖然鋒利,但顯然不足以叫人如此追殺吧。
難道真的不是這位何大叔?
連要找的人生死都不清楚,何紹陽也只能表示無能為力了。為了不耽誤兩位百戶的正事,何紹陽就說自己會儘快離開。
暗樁里的房間有限,住四個人就有些太擠了。現在羅權和穆青友把重心轉到了木瀆,之後的日子裡肯定是要住在這兒的。
羅權假模假樣挽留了一下,何紹陽還是很識相地要走。
徐小樂突然想起來了,前幾天街尾的馬婆子正在往外租房子,好像還沒人接手。他就道:「左右給她兩吊錢,就小住兩天。等過了中秋,何大叔隨我去蘇州,我師父在藥王廟的屋子還空著呢。」
李西牆搬進顧煊的宅子之後,就去找房東退房。不過他當時已經交了整個月的房錢,房東自然是不樂意退給他的。於是李西牆也發狠,既然你不退房,那我房子空著也不能還你,叫你賺兩份錢麼?於是藥王廟的房子就空下來了,算起來還能住半個月。
何紹陽對這個提議倒是沒有意見。羅權也覺得這樣不傷顏面,主動提出來給何紹陽當保人,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幾個人當即就動身辦事,以免天色暗了不方便。
徐小樂把眾人請到自己家裡,然後叫了馬婆子和里甲過來,由羅權作保,里甲做見證,先租了五天。
時值中秋,佟晚晴不能叫人家喝杯清茶就走。如今她手上寬綽了許多,上回張家給的銀子都沒用完呢,便叫羅雲跑腿去割了幾斤肉,晚上大家一起吃個團圓飯。
徐小樂喜歡熱鬧,當然高興啦。
佟晚晴又叫了隔壁的唐家,於是就更熱鬧了。有了唐三嬸幫忙,後廚那邊也輕鬆許多。
在這麼個喜慶日子裡,徐小樂若是不作點么蛾子出來,也就不是徐小樂。他因為治好了暈血病,硬要跟羅雲一起出去買肉。這一去就是小半天,都等得佟晚晴有些發急了,才見他們回來。
……
「讓讓!都讓讓!」
徐小樂推開大門衝進院子裡,高聲喊道:「姐姐們快給我搬張桌子來,荷葉別愣著,快去煮藥!」說著隨手就扔給荷葉一個藥包。
荷葉還要問清怎麼個煮法,徐小樂已經喊道:「藥扔冷水裡泡了一起煮,煮到水沸顏色深就可以了。」
荷葉連忙跑去煮藥了。
佟晚晴和胡媚娘跑出來一看,楓葉和梅清已經搬了徐家祖傳的桌子出來。羅雲抱著一隻將死未死的狗,血淋淋滴了一路,正要往桌子上放。
佟晚晴叫道:「別急別急!」她連忙招呼胡媚娘一起去抬了一塊門板,先放在桌子上再讓羅雲放狗否則這桌子以後還怎麼吃飯啊!
這隻狗從腰到屁股被人砍了好幾刀,最長一條直直拉到了大腿,血肉模糊。求生的本能讓它在受傷之後拼命奔跑,反倒加速了失血速度,等徐小樂撞見的時候已經丟了大半條命,被羅雲一把抓住,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它現在是吹到認命了,反正落在那個潑皮手裡,自己難免變成一鍋香肉。落在這個粗壯漢手裡,也無非給人打了牙祭好歹這個沒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