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空氣里滿滿一股藥油的氣味。
胡媚娘和唐笑笑正在給他抹藥,揉散淤血,見他醒來頗為高興。唐笑笑連忙跑去找佟晚晴。
在徐小樂昏迷的時候,李西牆已經來過了:說是萬幸徐小樂命大,沒有被打破內臟,否則就是神仙都救不了。當下只看他能否自己醒過來,若是能醒來,自然就沒大礙了。若是醒不過來,恐怕日後就一直這么半死不活地睡著了。
如今徐小樂醒來了,自然是個天大的大好消息。
胡媚娘嗔怪道:「你哪裡來的膽氣,看到人家那麼多人還敢動手!」
徐小樂心道:看來是笑笑給我留了面子,只說人家人多。其實人家那麼多人也沒一擁而上,就只是張大耳一個人便將他打成這樣了。
他正要說話,突然覺得身上四五個地方疼痛起來。有針扎,有拳擊,有揉搓,各有各的痛法,叫他脊柱僵直,身子硬生生顫了顫。
胡媚娘連忙放鬆手勢,關切問道:「哪裡痛?可要緊麼?」
徐小樂抽著冷氣,用力甩了甩頭,其實在胡媚娘看來也就轉動了不過兩三寸。
他道:「好姐姐,我渾身都痛,胸口尤其痛。」
胡媚娘讓聽李西牆說了,徐小樂這回挨得很重,肋骨都斷了一根。
胡媚娘就說:「痛也沒辦法,好好躺著,別動。」
徐小樂一吸氣胸口就更痛了,只好努力著不叫自己呼吸幅度太大。他望向胡媚娘,覺得美人姐姐的形象十分模糊,視野也十分古怪。他閉上了右眼,果然發現左眼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徐小樂就問道:「好姐姐,我是不是瞎了?」
胡媚娘就嚇他:「是啊是啊,你這隻左眼腫得跟個饅頭似的,以後怕是再也用不成了。」
徐小樂識破了胡媚娘的心思,嘴角一抽一抽的,道:「我有秘方,不怕。」
胡媚娘好奇道:「你有什麼秘方?」
徐小樂轉動著眼睛:「不能說。」
胡媚娘就奇怪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能說?」
徐小樂就說道:「這秘方有些風險。須得求人幫忙,若是人家不肯,我豈不是還要多一層傷心?」
胡媚娘立刻反應過來,肯定是小樂又在給她挖坑埋線,沒好氣道:「都傷成這樣了,難為你說這麼多話。既然怕傷心,就別說了,好好忍著吧。」
徐小樂見胡媚娘並沒有如他所幻想的那般表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急忙道:「其實這秘方簡單,只要好姐姐親我一親,或是給我香香面孔,身上痛的地方肯定就不痛啦。」
胡媚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看你這副恬不知恥撒潑無賴的模樣,多半是沒事了,我總算好放心。」
徐小樂還要纏著好姐姐要香香面孔,親親小嘴,就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正是嫂嫂佟晚晴。
徐小樂當機立斷閉上眼睛開始哼哼,好像正遭受著多大的折磨似的。
佟晚晴一進門,聽到徐小樂的哼哼,就知道他已經沒事了。她在徐小樂床邊坐下,朝胡媚娘笑了笑,故意道:「看他痛成這樣,恐怕是好不了。」
胡媚娘也是偷笑,暗道:這對叔嫂真是絕配了,一樣的愛作怪。
佟晚晴以為胡媚娘也有心要逗小樂,就道:「咱們索性拿蓆子裹了,扔到城外去吧,省得弄得家裡晦氣。」
徐小樂忍不住「哎呦」叫了一聲,又閉著眼睛裝作說夢話,故意含糊道:「嫂子,我覺得、我還可以救一救。」
啪!佟晚晴揚手拍在徐小樂大腿側面的烏青上。
徐小樂痛得差點坐起身,卻因為胸口痛極,又重重砸了下去,震得全身疼痛。
「嫂嫂,你輕些。」徐小樂眯著受傷的左眼,哎呦呦叫個不停。
佟晚晴還沒什麼反應,胡媚娘卻聯想到了一些不怎麼好意思的事,臉上一紅。
跟著上來的唐笑笑就倚著門口發笑,覺得小樂這般長不大的模樣,十分好玩。
佟晚晴板起面孔,就說:「叫你跑出去!要是你乖乖在家挨打,何至於受這麼重的傷!」
徐小樂愁眉苦臉:「雖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不過我終究是想著最好能夠不要挨打。」
佟晚晴想想現在徐小樂這個模樣,自己是肯定不能再打他的——能熬過來就不易了,真要再挨頓打,恐怕真就打死了。
不過想想徐小樂做的事,往大里說就是有悖人倫,就算往小處說那也是私通人婦,都不是隨便就能揭過的。她只好重重拿手指戳了徐小樂的額頭:「回頭再跟你算賬。」
胡媚娘看看徐小樂,又看看佟晚晴,心道:晚晴性子也太過剛烈了,這事終究還是要開解一番。她就拉了拉佟晚晴的手:「晚晴妹妹,你來,我與你說話。」
佟晚晴心道:是了,媚娘一定是知道她與小樂的事繞不開我,終究還是要勸我松一松,睜隻眼閉隻眼。唉,追根到底,無非就因為這點男女破事,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何苦來哉?說開也好。
她就起身與胡媚娘出去,與唐笑笑錯身而過的時候,指了指徐小樂,臉上笑了笑,意思是麻煩她幫忙照顧一下。
唐笑笑卻以為這是晚晴姐姐有意撮合他們,霞飛雙頰,就跟抹了胭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