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看到了趙三臉上的疑惑,卻並沒有為其解惑,而是換了個問題問道:「喬秀媛和束淮訂親後,兩人見面的次數是否頻繁你們有查問過嗎?」
「有,」
趙三順著點過的頭、就再次重重點道:「喬雄說他倆見面的次數不多。雖然兩個孩子訂過親了,可以時常見面以便培養情感,而且雙方家裡也都是支持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束淮很少到喬家去,喬秀媛自己也說只去過一次束家。」
狄映聽完後,重新端起了茶盞,剛想說什麼,見大家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再見到窗外見明的天色,便道:「都去小睡一個時辰吧。只有一個時辰,抓緊時間。」
大傢伙兒也知道案子緊、任務重,就趕緊隨意找了個地方就躺下了。
一時就只有一片細細小小、均勻的呼吸聲傳開。
狄映則慢慢飲著茶。
從春樁案開始、再到二十六位婦人的失蹤案、再到這樁厙小雨被殺案,自己的這些弟兄們,真的是沒日沒夜的連軸轉。
但凡聽到能睡覺了,幾乎就是席地躺下就睡。
狄映看著沒去睡的謝淨和周凜二人,下巴朝那些弟兄們熟睡的身影點了點。
謝淨和周凜,便悄無聲息、輕手輕腳地、將他們給一一搬去了客房內的床榻之上。
熟睡中的弟兄們,聞到是熟悉的氣味兒靠近,便也放心大膽地繼續睡著。
而天色微明之時,被攪擾了一夜、心神有些不寧的喬秀媛,好不容易才進入了熟睡之中。
就忽聽窗戶響。
是那扇她翻出去過的窗戶,較大聲地響了一下,然後有什麼物什飛了進來。
再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
這一夜,驚了又嚇、嚇了又驚的喬秀媛,一聽異常響動、便本能地坐了起來,眼神還一團混懵著、就已睜開。
一見有物什在地上滾動,嚇得就想張口尖叫。待見到只是一塊石頭時,才閉上了嘴。
跳下床,小心翼翼地靠近,再看了看窗戶,再靠近。
確認了那只是一塊小石頭的時候,鬆了口氣,還微微地笑了笑。
拍了拍胸口、徹底放下了心。然後就去外面喊了院裡的丫環,伺候她洗漱。
她家並不多富裕,伺候她的丫環也就一個。平日丫環小萌就睡在院中的西廂房內,還負有守院之責。
喬秀媛匆忙洗漱之後,沒讓小萌跟著,她自己就避著府里的人、悄悄從後院門溜了出去。
後院的婆子也被攪擾了一夜,此時睡得鼾聲大作、響天徹地似的。
喬秀媛自己親手親腳拉開了門閂,出去後再把門關好,然後一溜煙兒地往河邊跑去。
景門坊和景逸坊之間,有條不寬、也並不太深的河,蜿蜒著繞過全城、再流出進入護城河。
這是方便百姓們洗衣等使用的。
喬秀媛沿著河邊,一口氣跑到了廢區前面不遠處、停在了一座小橋前。
站著喘氣,順便再打量了下周圍,見到附近沒人,便提著裙擺過了橋。
再沿著河邊往南走。
心裡想著:再往前走十幾步,再左拐,再進入景門坊,就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啊。
這麼早,真的冷啊。凍得她手腳都有些冰冷。
可想著那個地方
她低下頭,搓著雙手、往手上吹著熱氣。
感覺全身就快要暖和起來了。
可就在這時,忽然感覺側背後多出了什麼、還有一道重音聲。
她被嚇個激靈、就想回頭看。
卻忽然就被狠狠地推了一下。
喬秀媛頓時腳下不穩,一個側翻、就翻進了河水之中。
她被嚇得立時就要大叫,可河水就淹進了她的嘴裡。她慌張地咽水、扒水,拼命地掙扎著。
驚恐萬狀。
可天氣好冷、河水好冰,身上的厚毛披風吃了水後好重好重
喬秀媛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岸上一人見她徹底沉入了河底,便抬腳、快步消失在了晨起的霧色之中。
狄映接到報案的時候,一盞茶還沒徹底涼透,侍衛們才躺下睡了沒多一會兒。
他一口飲盡剩餘的茶水,站起身,就帶上同樣苦命沒得睡的謝淨和周凜,出了門。
沒有吵醒侍衛們。
狄映決定自己先過去看看情況。
僅僅是兩個時辰,昨晚還看到的喬秀媛、喬姑娘,就已經冰涼涼、濕漉漉地、躺在了河岸之上。
晨起有人到河邊打水回去、準備用來燒熱後洗漱用的。就見到了河底被厚毛披風給蓋住的人。
還以為人是活著的,想也沒想地、就跳進了寒冷刺骨的河水中去打撈。結果才發現人早已死透了。
狄映看著那張、昨晚還顯得有些霸氣、有些囂張、有些英氣的、巴掌般的、此時慘白還被泡脹了些的小臉,用力咬了咬牙。
謝淨眼尖,見到大人額角的青筋出現,便連忙湊近了低聲勸慰道:「大人,她不是嫌疑人。我們無論如何也沒法保住她的。」
狄映聽了,牙齒卻是咬得更緊了。
謝淨見狀,趕緊補充道:「就算我們不睡覺、不休息,只要沒有安排人盯著她,也是沒法及時阻止她的死亡的。」
狄映瞪了謝淨一眼。
然後讓他去阻止早起的幾個百姓靠近。
自己則摸出副手套戴好,蹲至喬秀媛的身邊,準備進行屍體初檢。
可手才伸出去一半,就頓住。
他回頭看了看那幾個好奇的百姓、再看看爬了一竿高的日頭,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間段,只要不是賴床不起的,百姓們大部分都應該已經起床了。一日的忙碌就要開始了。
怎麼會河邊、這麼樣一條在兩坊之間穿流的城內河,居然附近只有這麼幾個百姓?還是在報案之後、只有這麼幾個人來看熱鬧?
疑惑剛起,狄映就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昨晚,因為需要在黃金時間段內、儘快地找到厙小雨的下落,他狄映
沒有太謹慎。讓侍衛們攪擾了這兩坊百姓們的安寧。後來,又為了能第一時間找到兇手,就將百姓們給攪擾了幾乎一夜
這一切,都是他狄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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