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
李諾一連寫了幾封信。
一封是給師尊的,作為徒弟,許久不見師尊,想請師尊來長安坐坐,讓他盡一盡孝心之餘,還想請教師尊一些武學上的問題。
信中順便提了提兩位師姐,他邀請兩位師姐和師尊一起,來長安遊玩一趟,換換心情。
另外幾封信,是寄給華山,恆山,以及另外幾個距離長安較近的武林門派的。
禮部剛剛舉辦完武林大會。
這一次,李諾以自己的名義,舉辦一場武林小會,邀請諸派的宗師,前來長安交流小敘。
他剛剛寫完信沒多久,岳父和岳母大人,就來到了李府。
宋哲的臉上愁雲密布,一看到李諾,便直接問道:「你爹呢?」
李諾道:「應該在大理寺。」
宋哲有些焦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辦公!」
身在朝廷,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到近幾日,朝堂上的一些風向變化。
漢王和幽王,聯合了一大批的權貴官員,在謀劃一項行動,而這項行動,很明顯是針對李玄靖的。
如果他們真的想清君側,倘若起勢,就連陛下也無法阻擋。
輿論一旦被裹挾,便會形成滾滾洪流,只能向前,無法後退。
到時候,他們甚至可以無視律法,用最極端的手段除掉他,李家除了安寧公主,其餘之人,也免不了受到波及。
李諾看向岳母大人,說道:「師姐,可不可以勞煩你將這封信送到三清宗,交到師尊手上?」
華山和恆山,距離長安不遠,很快就能送到。
但三清宗太遠了,幾千里的距離,最快的方法,就是讓宗師去送。
蘇青也沒有和李諾客氣,三下五除二的拆開了信,看了一眼之後,說道:「你想請師尊過來?」
宋哲聞言,稍稍鬆了口氣。
他雖不是武者,卻也知道,第六境的武者的強大。
如果三清宗那位強者願意來長安,至少能保他們一家平安無事。
蘇青重新將信裝回去,看了看李諾,說道:「三清宗向來是不參與朝廷之事的,師尊未必會過來,最好讓你爹也做一些其他的準備」
李諾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連鳳凰和岳父大人都能察覺的事情,父親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雖然李諾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但他肯定不會什麼準備都不做。
此時,大理寺。
淳王看著李玄靖,說道:「父皇閉關了,要不,你們先去我的王府住一段時間,他們應該不敢攻打王府的。」
李玄靖翻開一份新的卷宗,搖頭道:「如果他們真的要做,就算是躲到皇宮也沒有用。」
淳王又道:「那本王派人護送你們出去避避風頭吧,等到父皇出關,一切就不用擔心了。」
李玄靖微微搖頭,說道:「恐怕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若是此時離開,正中他們下懷,此時,長安反而是最安全的,殿下無須擔心,我心中有數。」
淳王急的抓耳撓腮,但見李玄靖一副淡然的樣子,也只能拍了拍大腿,長嘆一聲離去。
片刻後,皇宮,某座殿前,淳王看著一個面白無須的老者,說道:「黃公公,你就讓本王見一見父皇吧,本王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手持拂塵的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淳王殿下,你求我是沒用的,你也知道,陛下閉關之時,會設下屏障,任何人都沒辦法打擾」
淳王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雖然身為監國皇子,但在此刻,他也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力不從心。
他回頭看了一眼,握了握縮在袖中的雙拳。
除非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否則,他誰也保護不了
漢王府。
一道人影走進大殿,對漢王抱了抱拳,說道:「啟稟殿下,淳王剛才進宮,想要求見陛下,但是沒有見到。」
漢王抿了口茶,說道:「父皇閉關,是不可能見人的,他能見到才怪,等到父皇出關,木已成舟,沒有了李玄靖,他連吉王都不如」
隨後,他又問道:「李玄靖有沒有什麼動作?」
那人道:「沒有,他還和以前一樣,除了回家就是去大理寺,只不過,明鏡司的高手,都被抽調到了他的身旁。」
漢王身旁,王岳開口問道:「明鏡司,明鏡司有幾個高手?」
漢王道:「明鏡司是李玄靖手下的諜報組織,第四境的高手,可能有一些,第五境的宗師應該沒有,但他的家中,有一位第五境的宗師護衛。」
朝廷的宗師強者,大都在軍中,明鏡司只是一個諜報組織,搜集情報的能力一流,但並不是以武力聞名。
文臣與武將,分屬不同,軍中的宗師,李玄靖是無法調動的。
王岳冷冷一笑,說道:「第四境,第四境算什麼高手,他們若敢阻攔,一併誅了便是。」
這一次,王家秘密派來的宗師,就有五位。
算上他自己,就是六位。
再加上漢王,幽王、還有各大權貴府上籠絡的高手,殺一個李玄靖,如同探囊取物。
漢王想起一事,又補充道:「還有,那李玄靖的親家,也是一位宗師,李玄靖的兒子,被三清宗一位宗主收為了弟子」
王岳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他看著漢王,震驚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漢王道:「你也不曾問過。」
王岳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一位兩位宗師沒什麼,但三清宗,可不是好惹的,更何況是三清宗宗主的弟子。
三位第六境,十餘位宗師。
哪怕如王家,也沒辦法單獨和三清宗抗衡。
但三清宗,也不可能動王家。
世家和武林,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幾大世家雖然偶爾有利益上的衝突,可若是遇到存亡大事,都會選擇同進同退。
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保證他們一直強盛。
幾大家族,雖然都擁有極為優異的武道血脈,但在某些特殊的時期,也會出現青黃不接,沒有第六境強者坐鎮的局面。
這個時候,其他幾家,不僅不會落井下石,反而會對他們多加照顧與扶持。
這也是他們能傳承千年,歷經多次王朝更替,依舊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他本打算,借著清君側,將李玄靖和他的兒子,一起誅殺,以絕後患。
但他有三清宗這一層身份,王家便不得不考慮了。
三位第六境,不管是對朝廷還是對世家,都極具壓迫。
思忖許久,王岳雖然不甘,但也只能道:「這一次,暫且放過他的兒子,但李玄靖必死無疑」
三清宗遠在幾千里外,而且從來不插手朝廷之事,只要不動三清宗宗主的弟子,也無須擔心他們。
漢王點了點頭,說道:「李玄靖若死,他的兒子在朝堂之上,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不足為慮」
那李諾之所以在官場如魚得水,引得無數官員忌憚,無非是因為李玄靖。
若無李玄靖,又有幾人會賣他面子?
李玄靖若死,他的那樁心事,也將徹底放下。
此時。
皇宮,某處大殿之內。
手持拂塵的老者坐在一張棋盤前,拿起一枚棋子,思忖許久,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老奴下了一輩子棋,還是下不過陛下,老奴認輸」
他的對面,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人,一遇劣勢就認輸,和你下棋,一點兒意思都沒有,還是和李玄靖下棋有意思啊,每一局都下的酣暢淋漓,贏的痛快,輸的也痛快」
老者笑了笑,說道:「李大人是大夏第一聰明人,老奴自然不能和李大人相比,要不要讓李大人過來,陪陛下下兩局?」
中年男子揮了揮手,說道:「不必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見他的好。」
老者一邊收起棋子,一邊說道:「這一次,長安的局勢,可是前所未有的兇險,也不知道李大人會如何破局」
夏皇的臉上,也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說道:「朕也好奇,這一次,他會怎麼應對?」
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手中把玩著幾枚棋子,淡淡道:「李隆和李興,比朕想像的有出息啊,聯合王家,逼朕就範,百年以來,朕應該是第一位被逼清君側的皇帝吧」
老者沒有再接話了,殿內安靜了片刻,忽有一道身影,從殿後走進來,自袖中取出一封密折,恭敬的遞給夏皇,說道:「陛下,明鏡司密報」
夏皇伸手接過摺子,隨手翻開。
他雖然很少干預朝事,但朝堂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盡數知悉。
本以為,這次只是明鏡司例行的密報,但目光望上去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下一刻,他手中把玩的幾枚棋子,瞬間化為齏粉。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體內擴散而出。
殿外的另外兩人,只覺得雙腿一軟,趴伏在地,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夏皇手中的密折,已經被攥成一團廢紙,他目中透出攝人的光芒,一步邁出,整個人便消失在大殿之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