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不眠夜。海灘上出現這樣一幕:一群大兵丟盔棄甲忙著給受傷的大兵止血療傷,一胖一瘦兩個老小子跪在沙灘上,還有一個英俊到極點的男人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打做一團——
美男子試探性的用兩成內力,發現不敵又改成三成,這才堪堪持平,略占下風。
李牧也感覺這個男人沒有惡意,便沒了忌諱,大雪山劍法使用的淋漓盡致,時而大開大閡,時而劍走偏鋒。
兩人內力持平,就在招式上見真章。剛開始美男子還能技勝一籌,隨著李牧放棄大雪山劍法改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後美男子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不得不提到四成內力,用內力給對方施壓。這下李牧吃了些苦頭,明明占了優勢的一招打出去卻振的自己虎口發麻。
馬丹!
李牧放狠,一邊打一邊往大海的方向退去,美男子不明所以,跟著一路打到海邊,卻見這傢伙一頭扎進了大海。
美男子怔了怔,他還沒打過癮呢,正好看見那傢伙在不遠的海水裡冒頭,想也沒想就施展輕功朝大海里掠去。
跪著看熱鬧的小老頭傅山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在劍宗宗主驚異的目光下,他連滾帶爬的朝海邊跑去,大聲喊道:「師叔祖,不要!回來!師叔祖!危險——」
那高音,,那撕心裂肺,那穿透力——
把一旁給大兵療傷的劉鬍子嚇的一哆嗦,趕緊把鋼刀抓在手裡。
眼看美男子到了大海上,無處借力,馬上就要一頭栽到海里,小老頭掩面哭泣,暗道:「大雪山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李牧入水,仿佛脫韁的野馬,在大海里縱橫馳騁。美男子聽到傅山的喊聲也感覺有些不對,但他自認內力渾厚,全然不當一回事兒,就在大海里和李牧再次戰到了一起。
可是,很快的,美男子就發現自己錯了。在海里,他把內力運轉到十成也不及陸地三成,他認為李牧也不過如此,可是——
李牧僅僅調動五成內力就和美男子的十成內力持平,李牧調動七成內力美男子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七十二路擒拿手施展出來打的美男子狼狽不堪,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傅山那貨喊自己回去了。
後悔已晚,他一邊周旋一邊往沙灘的方向移動,眼看就要登陸,卻感覺一股大力襲來,還不等抵抗整個人就被重新拉回到大海!
傅山想到上次被李牧踩著胸口問服不服的一幕更是捶胸頓足。
美男子被李牧折騰的筋疲力盡,李牧也沒了興趣,這種打鬥他根本提不起來興趣。
兩人上岸,美男子還一臉警惕的看著他,李牧聳聳肩,沒心沒肺的說道:「我要回家了,我娘子不讓我打架。」
美男子抽抽嘴角,再也沒了剛來時的風範。傅山和劍宗宗主跑過去跪拜,道:「傅山(延奇),見過師叔祖。」
李牧驚訝,這麼年輕又這麼英俊的傢伙竟然是這小老頭傅山的師叔祖?那豈不是已經很大歲數了?
美男子用內力把衣服烘乾(其實還是潮呼呼的),不理會跪拜的兩人,直接對李牧拱手,道:「小兄弟好水性!」
傅山湊到美男子身後,道:「師叔祖,他是天涯海閣的傳人。」
美男子驚訝,再次拱手道:「原來是天涯海閣的傳人,斬塵失敬了。」
李牧也拱手道:「小子李牧,見過斬前輩。只是小子並不是什麼天涯海閣的傳人,斬前輩莫要誤會。」
美男子斬塵大手一揮,道:「唉,咱們平輩論處,你叫我一聲斬大哥,我叫你一聲李老弟,如何?」
李牧沒有反對。斬塵也沒再提天涯海閣的事情。作為兩大隱門,劍閣和天涯海閣都不想讓世人知道他們的行蹤,還是保留一層神秘的面紗較好。
隨後,斬塵看了一眼周圍的死屍,笑道:「看樣子李兄弟惹了不小的麻煩。」
「不不不!」李牧連連擺手,道:「這些死屍可跟我沒關係。開始是他們自相殘殺,後來延奇宗主來了把這些黑衣人都殺了,可跟小子沒關係。再後來,就是大雪山的事兒了。小子看了延奇宗主的招式感覺不好,就幫宗主修改一番,這應該算江湖事兒吧?」
斬塵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是江湖事兒。若不是李兄弟把大雪山三十二式做了修改,斬某技癢難耐也不會露面。」
說到後來斬塵抽抽嘴角,要是不出來該多好,也不用弄的現在這麼狼狽不堪了。
斬塵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道:「李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不如找一處幽靜之所,咱們促膝長談?」
「正有此意。」
「請?」
「請!」
斬塵輕功絕高,沿著海灘快速奔走。李牧內功運轉到極致也無法把他超越,只能跟在他身後,不一會兒就進了縣城。斬塵翻身進入一座七進的宅院,李牧緊隨其後,剛進院子,一個中年大漢就迎了上來。
這麼冷的天,這中年大漢只穿了一件單衫,而且裸露胸脯,太陽穴高高隆起,一看就和小老頭傅山一樣,是個內力高手。
「大哥?」中年男人看見斬塵很是興奮。斬塵笑著說道:「阿洛,來,我給你們做下介紹。這是李牧李兄弟。李兄弟,這是淮西縣的劉員外,劉洛。」
兩人同時表現出驚訝的表情。
'劉員外'這三個字對李牧來說可是如雷貫耳,他醒來的第一天就聽婉娘說,多虧了劉員外給她一些縫縫補補的活計,否則家裡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劉洛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逝,李牧連忙施禮,道:「李牧感謝劉員外對內人一年來的關照。」
劉洛再次驚訝,哈哈笑道:「我還以為同名,沒想到真是李兄弟。」
「你們認識?」斬塵笑眯眯的看著兩人。
劉洛解釋,道:「一年前經人介紹認識了一位俠女。年僅十二歲就獨立撐起一個家,照顧昏迷的小相公。我敬她忠肝義膽卻不敢施捨,怕玷污了這位俠女。所以就派人給她一些縫補的活計為生。那昏迷的小相公就是咱們眼前這位李兄弟。」
斬塵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好一位俠女!」
李牧再次施禮,道:「多謝劉員外!」
劉洛趕緊扶住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張口劉員外閉口劉員外,我年長你幾歲,就叫我劉大哥。哎呀,光顧著說話了,快,裡邊請。大哥,你我上次到現在一別三年,咱今個兒好好聊聊——」
說話間,三人來到內廳入座,劉洛吩咐丫鬟端茶倒水,準備糕點。然後就問斬塵,道:「大哥一別三年,今天怎麼會到這兒來?」
斬塵指著李牧尷尬的說道:「看見李兄弟和傅山比斗,一時技癢——」
劉洛恍然,哈哈大笑,道:「李兄弟還不知道吧,我和大哥相識也是因為打鬥,哈哈!這一晃都過去十五年了。」
斬塵道:「是啊,那時候你跟李兄弟這般年紀,我還記得你拉著我不讓我走,喊著和我義結金蘭,哈哈。」
劉洛黝黑的皮膚略顯紅潤,道:「大哥,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再提,平白讓李兄弟見了笑話——對了,大哥倒是提醒我。李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此時此景恰如彼時彼景,不如咱們今日義結金蘭如何?!」
李牧正有此意,劉洛趕緊吩咐下人準備東西,不一會兒就送了上來。
斬塵扶額,對兩人道:「我這一大把年紀還陪你倆瘋鬧,這要是傳到江湖上才是笑話。」
李牧反駁道:「大哥這話說的不對,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大哥武功貫絕江湖,怎的能有人笑話大哥?」
劉洛幫腔,道:「三弟這話說的對極,來,大哥,咱們今天燒黃紙,斬雞頭,燒香結拜,義結金蘭。」
一系列繁瑣的儀式後,李牧感覺自己有些頭大,不就是磕個頭就算結拜嗎,哪來的這麼多儀式?怪不得斬塵從頭到尾都苦著一張臉。
斬塵年齡最大是大哥,劉洛其次是二哥,李牧最小是三弟。
結拜結束,三人重新落座,斬塵道:「大哥有一事不明,三弟怎能憑兩人過招就能把大雪山三十二式劍法盡皆學會,還能去繁化簡,讓劍法更為精妙?」
劉洛驚訝的看著李牧,道:「三弟還有這等本事?」
李牧沉思片刻,道:「不敢欺瞞大哥二哥,我也想不出其中的緣由,或許和我修煉的內功有關。能讓我很快進入一種衍變的狀態,依葫蘆畫瓢的使用出來。」
「依葫蘆畫瓢,好貼切的形容。」斬塵同意他的說法。剛才在兩人過招的時候他就感覺到李牧施展的確實是大雪山三十二式劍法,但是裡邊卻缺少了一些靈魂。
接下來,三兄弟從武學談到當今朝廷,又到今後的打算等等。一直聊到日上三竿,丫鬟們準備了早餐才把他們打斷。
吃完早餐又說了會兒話,斬塵起身告辭。他已經在這裡耽誤了一天行程,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兩人沒有挽留,只是相互道了聲珍重。
斬塵走了,李牧也告辭回家。劉洛拉著他的手,道:「三弟,咱們的志向不像大哥那樣追求極致武功,沒事兒的時候你就領弟妹來做客。」
李牧點頭,道:「會的,二哥。你沒事兒也可以去西潮村,咱們再秉燭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