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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對四,後天戰先天,本來不對等的戰鬥,在兩人的凌厲的劍鋒中,強行拉近了差距。
劍與劍,掌對掌,身影交錯,戰場數度轉換。
飛濺的血液滴滴落入土中,染成一片猩紅。
瑩瑩白光化天地萬法,擋下絕大多數攻擊,寧辰一劍在手,劍意摧枯拉朽,攻勢恐怖異常,承擔起絕大部分攻伐。
最完美的配合,沒有經過任何演練,本是天下最相知的兩人,今夜闡述了什麼是信任和默契。
或許,這一戰之後,兩人還是敵人,但在這一刻,兩人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四人越戰越驚,突不破白光,攔不下墨劍,各自染紅越來越多。
「呃」
突然,凡聆月病體不支,身體一個踉蹌,鮮血嘔出,染紅身前藍衣。
白光陡然出現破綻,紅衣婦人抓住機會,腳下一踏,一掌印來。
寧辰手中墨劍一劍盪開身前兩人,身影急掠,左手翻掌,嘭地一掌迎上。
驚爆響起,寧辰連退數步,嘴角染墨,劍勢揮灑,又是一劍斬出。
紅衣婦人被劍光所阻,應接之間,唯有暫避鋒芒。
修為硬碰,寧辰毫無疑問落入下風,受創不輕。
戰至今時,六人身上全都各自負傷,寧辰有不死之身,暫時無礙,但是凡聆月病體難以長久撐持,嘴邊鮮血不停流淌,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再勇戰的劍,亦承受不了四位先天的輪番進攻,兩人能戰至此等地步,早已超越了接天之境的極限。
「還撐得住嗎?」。寧辰擋在凡聆月身前,凝聲道。
「無礙,我還能戰」
凡聆月勉強站穩身子,緩緩道。
「撐得住便好,我一個人可打不了四個」寧辰道。
凡聆月強壓病體,白光散開,再次將十分方圓全部籠罩之內。
四人車輪戰,二進二守,計都、古鋒攜先天之力,強勢壓境,撼動天地。
寧辰九分攻,一分守,一口墨劍樸素無常,卻讓四人直感逼命殺機,忌憚異常。
凡聆月手中,淨業太初化綿綿劍勢,又柔又綿長的招式,白光縈繞,觸之剎那,對手真氣瞬息消散。
雙劍聯手共抗強敵,一劍出,一劍回,首尾呼應,毫無破綻可尋。
遠處,北蒙將士看著戰場中縱橫交錯的六道身影,心中震撼難以言語,原來,戰鬥還可以如此。
雙劍意相通,沒有言語交流,沒有眼神示意,只是憑著劍上本心在出招,兩人同入劍息之境,凜凜殺光,逼人心魄。
燕親王曾言,寧辰心事太多,劍心不靜,一生都不太可能感受到劍上之息。
凡聆月亦一樣,兩人如此相似,牽掛太多,想要感受到劍息,幾乎不可能。
然而,凡事無絕對,今夜生死逼殺之刻,兩人沒有選擇,唯有全心選擇信任,信任對方,也信任手中的劍。
兩人同劍息,感受著對方的劍,自己手中劍隨之配合,兩口劍,兩顆心,同息同思,再無分別。
計都刀斬來,瑩瑩白光化去大部分攻勢,凡聆月劍光迎上,碰撞的瞬間,計都威勢再減三分,墨劍掠過,蕭破軍收刀抵擋,卻感一股湃然劍意穿透刀身,直入體內。
嘭地一聲,蕭破軍飛出,口中再度染紅。
「你怎麼樣」黃衣女子身子一掠,揮手將其扶住,開口問道。
「我沒事」蕭破軍站穩身子,抹了一把血水,神色冷意凜冽。
四人再次攻上,淨業太初攬過一道綿柔劍勁,雙掌與刀劍之上,真氣一瀉,寧辰同至,墨劍落上,劍隨意動,斬出一抹燦爛的光華。
黃衣女子硬接一劍,劍挽冷光,再度逼命而過。
凡聆月左手光芒揮灑,鏗地一聲,盪開古鋒,旋即掌力拍出,印向攻來的紅衣婦人。
緊密的逼殺,毫無喘息之刻,計都橫空,勢震天地。
這一刻,凡聆月掌勁挪移,不管攻來的婦人,翻掌撼刀光,腳下大地瞬裂三丈。
紅衣婦人逼上,墨劍同時出現,雪花飄零,一劍洞開十丈天。
「呃」
紅衣婦人飛出,身受巨震,血灑天際。
夜風拂過,血腥四散,血的一夜,驚世絕倫。
四位先天戰的狼狽,戰的屈辱,曾經傲視天下,今卻被兩個後輩逼的毫無辦法。
「不要再拖了,速戰速決」藍衣男子開口,寒聲道。
其餘三人點頭,真氣急劇升騰,極招運出,就要強行破開兩人的配合。
恐怖的威壓盪開,大地崩裂,大片大片的升起,旋即嘭地砸落下來。
先天前者的強大,在這一刻充分顯現出來,離得稍近的北蒙將士來不及退避,被這可怕的威勢直接震成漫天碎骨。
危急之刻,凡聆月翻掌提氣,白光騰九天,月之卷招式再現世間。
同一時間,寧辰身子一閃,來到前者身後,劍指凝霜華,運轉生之卷,將一身真氣灌入其體內。
「月之卷,月落無聲」
凡聆月凝兩人功體,月之卷催至極致,神月耀世,白光迅速散開。
天書招式現世,頃刻間,月華降世,天下無聲。
仿如凝固的世界,四人身形陡然一頓,凝滯不動。
寧辰和凡聆月身影掠出,雙劍划過,黃衣女子封喉。
強悍的劍意,摧枯拉朽,這一刻強行摧毀女子一身生機,追魂索命。
另一邊,凡聆月揮劍斬破軍,卻不曾想,最後的剎那蕭破軍竟掙脫了禁錮,揮刀迎上。
砰然巨響,兩人同退十數步,各自染紅。
「退」
回過神的藍衣中年人見勢不對,下令撤離。
蕭破軍,紅衣女子毫不猶豫,身影退去,轉眼消失黑夜中。
三人退去後,凡聆月腳下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嘔出,灑落黃土之上。
寧辰收劍,看著眼前女子,神色複雜異常。
劍息的感覺,轉眼消散,這一刻,再也察覺不到分毫。
大敵退去,兩人依然是敵非友,殺機一絲絲溢轉,氣氛變得詭異之極。
剛剛送了一口氣的情無憂等人立刻又提起心來,準備隨時馳援。
最終,兩人還是沒有出手,如今兩人誰都沒有把握能殺死對方,何況羽化谷的出世在即,讓兩人更多了一些顧慮。
「凡聆月,退兵吧」寧辰開口,再次勸道。
「不可能」凡聆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寧辰輕聲一嘆,他知道回答會是如此,但他還是沒穩住多問了一次。
「羽化谷的事情,你決定怎麼處理」寧辰轉換話題,問道。
「他們需要三災強者相助,武君是唯一的人選,不過,只要我還活著,永夜神教便沒這個膽子」凡聆月冷聲道。
「你還能撐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你為何如此執著」寧辰嘆道。
「不用多說,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祈禱大夏能撐過這兩個月,至於羽化谷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凡聆月不為所動,平靜道。
「蕭侯,送客」
「是」
蕭皖化走上前,客氣一禮,道,「知命侯,請」
寧辰心中一嘆,揮手召出鬼轎,走了進去。
「凡聆月,我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你」
最後的話語,在北蒙陣前迴蕩,鬼轎迅速遠去,不多時便消失不見。
「希望你有這個能力做到」
凡聆月轉身回帳,空留一片被毀壞得千瘡百孔的大地在夜風中揚起陣陣沙塵,久久不落。
幽冥地府,寧辰看著被層層禁止封閉的石室,眼中閃過一抹落寞的光芒。
他可能等不到她恢復記憶了。
先天之前,最後的一步,凡聆月沒有踏出,他亦沒有。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踏出這一步,便是死。
或許說,凡聆月還差半步,因為她有亂之卷,所以可以多邁出半步。
方才的同心同息之刻,他看到了亂之卷,和那澎湃浩瀚的真氣。
武者的境界不可能長期壓制,不過亂之卷可遮蔽天機,凡聆月才得以強行壓下境界。
從前,他離先天很遠,一直想著能有突破的一天,如今,近在咫尺,卻又不敢踏出。
這一步,並不像想像中只要踏出就可以,其中的危機,唯有觸手可及時,方才能真正感受到。
他現在才明白,為何凡聆月一直都沒有邁出這一步,以其造下的殺業和身體承受能力,只要踏出,必死無疑。
現在輪到他做決定,他同樣無法踏出這一步。
大夏皇城外三百里處,一直紮營訓練的大夏輕騎兵拔營北行,為這一場戰爭做最後的努力。
領兵者是夏子衣,這位儒門出身的大夏皇子,終於棄下了仁慈,戰衣加身,北行而去。
夜落之時,寧辰來了,時隔很久,兩人再次相見。
三萬輕騎,承載著消滅北蒙重騎的艱巨責任,隱忍許久,就是為了這即將到來的一戰。
這是大夏最後的反擊時刻,不容失敗。
「不等蠻朝的援兵了嗎?」。夏子衣凝重問道。
「不等了」
寧辰搖了搖頭,繼續道,「這一戰,不能有失,蠻朝援兵畢竟不歸大夏指揮,一旦出現分歧,我們的準備就會功虧一簣」
夏子衣頷首,大夏的戰爭,終究還是要靠大夏自己解決,這最關鍵的一戰,不論如何,一定要勝。
第二百零九章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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