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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懿、吳延寵來到平壤城南,浿水江以南。
宋軍在平壤城南城的基礎上,修建了一座碩大的城堡要塞——當初構建浿水江防線,既要防北面,也要防南邊。
冬天時,吳延寵曾經率領十萬兵馬圍攻這座要塞,留下上萬屍首,寸功未立。
現在大雪融化,厚厚的遮蓋連同一切過去,都隨之消散,吳延寵可以好好看一看這座讓他捶胸頓足的要塞。
與其說是一座要塞,不如說是一座城池——開京王城的城牆也沒有它高大雄壯。
它呈現多邊形,吳延寵親自走過一圈,不計靠浿水江那一面,應該有六個面。
每一邊有四到六個稜角凸出來。
這些稜角是野豬的獠牙,勐虎的利爪,豪豬身上最尖銳的刺。
每一次拼死進攻都會在這些稜角交互的火力下,大敗而歸。
今天又一次站在它面前,吳延寵緊握著雙拳,身體在微微顫抖。
不知是冬天慘烈的戰況讓他心有餘季,還是心有不甘,讓他十分憤怒。
「吱呀」聲響,一直緊閉的大門,終於在吳延寵面前打開。
一隊騎兵從要塞里緩步跑了出來,一位軍官在兩人跟前下馬,拱手問道:「請問是高麗國使節嗎?」語氣很平和,帶著幾分尊重。
但骨子裡的傲然和鄙視,任懿、吳延寵還是能聽出來。
可是又能如何?「高麗國門下侍郎平章事吳延寵、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任懿奉王命,前來與宋國議和。
」「還請驗過腰牌告身!」軍官說道。
語氣平和,沒有絲毫不敬。
但態度堅決,不容反駁。
任懿、吳延寵默然無聲地交出腰牌和告身,軍官接過來,與兩位同袍一起核驗。
完了後又交還給兩人。
「高麗國使節,請!」軍官做了一個手勢,身子往旁邊一側。
策馬走進城門,黝黑的洞道,展示著這座要塞的城牆厚實無比。
恍然明亮,走出城門洞道的任懿、吳延寵兩人,恍然來到另一個世界。
整齊、簡潔、有序。
方圓四五里的地方,無法一眼看完,但是觸目可及的地方,無一不顯示著這三樣特質。
任懿抬頭看著身後的城牆,還有要塞里各種建築物,忍不住低聲感嘆道:「宋人營造,真是獨步天下啊。
」「這也有我高麗國三十萬民夫的功勞。
」吳延寵補充了一句。
任懿看了他一眼,神情複雜,然後又轉過頭,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道:「議和時,一定要把那三十萬民夫索要回來。
去冬戰事,我們的青壯,損失太多了。
」吳延寵沒有答話,只是繼續走著。
穿過要塞內部,走出靠西的城門,任懿、吳延寵看到一條浮橋像是錦帶飄在浿水江面上,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這條浮橋是由四條小臂粗的鐵鏈,把三十多艘大船連接,再鋪上木板而成。
「聽說這橋是三日而成?宋人善營造,可見一斑啊。
」任懿低聲感嘆道。
「這些鐵鏈,船隻,甚至木板,都是宋人從國內揚帆泛海運來的,這些更讓人生懼。
」吳延寵低聲答道。
任懿鄭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帶著隨從,在軍官的引領下,策馬踏上了這座浮橋。
浮橋很寬,足夠三輛馬車並排行走,兩人騎馬並行走在橋面上,顯得格外寬裕和穩重。
微微的漾動,讓眾人意識到自己正在橫跨高麗最大的江河之一。
在橋面上,可以看到有船隻駛進平壤城南邊的碼頭,那裡有龍岳山山寨扼守掩護,固如金湯。
浮橋另一面的北邊,也有一座碼頭,船隻進進出出,向北邊的上游而去。
整個浿水江,盡在宋軍的掌控下,它猶如一道鐵鏈,牢牢地困住了高麗國。
遠遠地看到西岸高聳的平壤城北城,在宋人手裡,它煥然一新,像是重新修建過。
「吳相,議和時,我們儘量要求宋人把平壤城原封不動地退還。
然後我們自請來平壤鎮守吧。
」聽著任懿的話,吳延寵沒有答話。
同為一起背鍋的難兄難弟,吳延寵怎麼忍心出聲指責任懿太幼稚和湖塗,根本沒有看清楚如今的形勢。
宋人會把平壤退還嗎?議和成功,高麗國還有兩人的立足之地嗎?走過浮橋,踏上北岸,一隊宋軍在平壤城南門等候著。
為首的一人,身穿鬥牛服,頭戴簡王大帽,在眾將士的簇擁下,威嚴肅正。
「在下大宋浿水戰區都統制种師道,歡迎高麗國兩位使節。
」聽到對方主動說明身份,任懿、吳延寵也自表身份。
「請!」种師道客氣地說道,隨即走在前面,引兩人入原西京留守府,現在的浿水戰區前敵指揮部。
「請問閣下是貴國的全權使節嗎?」任懿開口問道,他先要搞清楚與誰談判。
「不,負責與貴國談判,官家全權交付給山北宣撫使長孫大官人和山北兵馬使劉將軍。
兩位需要去開州來遠城談。
在下奉命先與你們接觸,首先要確認,兩位是否有你國大王的全權授權書?貴國的信譽,在我朝上下,不是很好。
」聽到种師道毫不忌諱地打臉,指出高麗國去年出爾反爾的劣跡,任懿、吳延寵的臉微微一熱,對視一眼,決定不在這一點上過多的糾纏。
种師道接過任懿遞交的高麗國大王王俁的授權教令,只是匆匆掃了一眼,隨手交給身邊的副官。
任懿心中有些不快,微笑著說道:「種都統制怎麼不好好驗一驗?」剛才還在說要確認我們的全權授權書,給你們了卻如此隨意。
「這些只是手續,就算有十份授權書又如何?你們要是翻臉不認賬,還是會不認賬。
那我們就繼續打,打到你們守信譽為止。
」种師道的話讓任懿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
自取其辱啊!自取其辱啊!种師道絲毫沒有顧及任懿的情緒,繼續往下說。
「其次,本將要向你們通報一些情況。
首先聞州城在春二月投降,黃君裳在冬月就病故,具體何時病故,屍骸埋在哪裡,我們不得而知。
因為聞州城投降時,僅餘一千一百人。
其餘的,不是餓死就是凍死...知道詳情的人暫時沒有找到。
」种師道的通報讓任懿、吳延寵兩人心中震驚不已。
宋軍控制著浿水—狼山—且沃城一線,極其嚴密,北邊的消息一點都傳不過來。
「那安州呢?崔弘正呢」吳延寵身子前傾,急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