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異族驚懼(上)
西夏,皇宮,李秉常正與一眾大臣在商議大事。
這次,李秉常沒有了往昔的得意,有的只是憂慮,一雙眉頭擰得緊緊的,成了一個川字。
不僅他如此,就是一眾大臣也是如此,個個緊擰著眉頭,緊抿著嘴巴,少言少語,一眾君臣哪裡是在商議大事,純粹就是在悶坐發愁。
自從接到吳驥連下三城的消息後,西夏君臣就是震恐無已,往昔間的得意洋洋再也不復存在了。不僅沒有得意之色,相反的是,他們很是驚懼,很是害怕。
吳驥大宋行動神速,連下三城,這事很有震憾力。尤其是吳驥大軍竟然攻下舊都夏州,已經劍指興慶府了,西夏危在旦夕,他們能不憂慮麼?更別說,西夏此時是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拿什麼與吳驥對抗?
此時此刻,李秉常最希望的就是出征陝州的西夏軍隊回來。當時,得到陝州捷報後,李秉常是歡喜異常,巴不得多派些兵馬前去,多打下些地方。如今,他是後悔不已,西夏的精銳去了陝州,西夏空虛,若是吳驥直撲興慶府的話,他拿什麼來抵擋?
興慶府是西夏的都城,是吳驥志在必得之地,吳驥肯定會來,而且會來得很迅速,李秉常他們就愁上了。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吳驥竟然在夏州按兵不動,並沒有馬上朝興慶府打來,這讓李秉常暗鬆一口氣。
雖然吳驥暫時沒有進攻,危機仍在,李秉常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得日日與大臣們商議。可是,商議來商議去,都沒有妙法呀。
死守興慶府,是一個不錯的打算。可是,興慶府的堅固程度與夏州差相仿佛,即使比夏州要堅固些,也是堅固不了多少,夏州都給吳驥一鼓作氣打下來了,興慶府能堅持多久?
再說了,即使堅守興慶府,那不過是一座孤城,城外有不少漢人,他們必然會投向宋朝。除了漢人,還有***、回紇這些異族,他們很可能會投入宋朝的懷抱。
如此一來,西夏不是把除了興慶府以外的地方都丟了?一旦丟了這些地方,西夏還能叫西夏?
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吳驥打上一仗,把吳驥打敗,可是,這只能想想。一是李秉常手裡沒有兵,西夏的精銳在陝州。二是即使他手裡精銳在握,也不敢與吳驥大軍對陣。要知道,李儼率領的是西夏的精銳,在吳驥大軍面前,一個衝鋒就垮掉了,西夏還有什麼軍隊能抵抗得住呢?
李儼大軍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足夠的鐵鷂子,為了進攻陝州,西夏是精銳盡出,鐵鷂子全派出去了。即使鐵鷂子在,也不見得能打敗吳驥,頂多是平手。
李秉常一眾君臣想來想去,都沒有妙法退敵,不得不愁啊。
「皇上,要不,我們和談吧。」有大臣試探著出主意。
「和談?不行!絕不行!」
「哼!大夏與宋皇打了數十年,占足了上風,大夏為何要與膽小的宋人和談?」
「大夏占到了上風,我們只要咳嗽一聲,宋人就要嚇跑好幾十里,為何要和談?」
一片反對聲響起,一眾大臣個個高昂著頭顱,仿佛還在往昔西夏占足了上風的日子裡似的。對於他們來說,絕對不能接受和談的事實。西夏占了幾十年的上風,陡然間要他們放***段,拉下面子,接受和談的事實,還真的很難很難!
「可是,要是不談,我們該怎生辦?」
「是呀!吳驥大軍已經拿下夏州了,劍指興慶府。眼下雖然還沒有朝興慶府打來,那是遲早間事,我們拿甚麼去抵擋?」
「你們要知曉,駐守夏州的是大夏的精銳,除了沒有鐵鷂子外,其餘的精銳全有。就是如此精銳,在吳驥大軍面前,一個衝鋒就垮掉了,幾萬人的大軍給吳驥大軍斬殺殆盡。你們,誰能退敵?誰能退敵?」
「此時不談,若是吳驥大軍打來,一切都晚了。」
雖然不願意接受,還是有大臣很清醒,他們意識到夏軍與宋軍的巨大差距,和談是他們眼下唯一的出路。
「這個……」一眾反對的大臣萬分不願,卻是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不敢再反對了。
「和談,興許可以試試。只是,吳驥會不會漫天要價呢?」李秉常對和談一事倒也能接受。可是,他卻擔心吳驥的要價太高啊。
數十年來,西夏第一次處於下風,而宋朝第一次占到上風,吳驥的要價肯定很高,他們不由得猶豫起來了。
「稟皇上,李宗保將軍、梁熙將軍求見!」就在一眾君臣左右為難,難以委決之際,一個太監快步進來稟報。
「李宗保?梁熙?」李秉常一聽這話,不由得大喜過望,眉頭一軒,雙眼中精光暴射,大笑起來:「有請!二位將軍在陝州打得不錯,肯定有捷報!」
西夏進攻陝州,取得了數十年從未有過之大勝,一想起這事,李秉常就是歡喜難言,一張嘴哪裡合得攏。
「呼!」一眾大臣長吁一口氣,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李宗保和梁熙回來了,那就是說西夏的精銳全部回來了。尤其是鐵鷂子的回來,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天大的喜事。對於西夏眾臣來說,鐵鷂子是他們的支柱,只要有鐵鷂子在,就不用怕。鐵鷂子到眼下還沒有敗過呢,即使面對遼國的皮室軍也不落下風,他們哪能沒有信心的道理?
「他們在陝州打得不錯,擄獲很多,他們回來,肯定攜有很多財貨,我們都有份,我們又要大發一筆了!」
更有大臣做起了發財的美夢。不能怪他們,在他們眼裡,陝州是富饒的天堂,李宗保他們打得不錯,能空手而歸?必然是滿載而回。
如此想的大臣不在少數,個個眼裡冒出了美麗的小星星,仿佛已經在金山銀山上打滾。
就在一眾君臣的期盼中,李宗保和梁熙進來了。一眾君臣一見二人的情形,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李宗保和梁熙已經沒了人形,瘦了許多不說,更是精神不濟,走路都要人攙扶。要是沒人攙扶的話,二人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二人衣衫襤褸,形銷骨毀,萎蘼不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仿佛離死不遠了。
「這個……」回想起二人當日出征時的意氣風發,一眾君臣根本就不相信,還以為看錯了,不由得揉揉眼睛,再三打量,沒錯,是二人!是兩個快要斷氣的人!
「你們怎生成這樣了?」李秉常尖叫起來,上前一步,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喝問起來。
「稟皇上,臣臣臣……罪該萬歲!」李宗保結巴著回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們有何罪?」李秉常越來越覺得不妙,急惶惶的問道。
「臣等在陝州敗退……」梁熙的話才開了個頭,就給打斷了。
「甚麼?你們在陝州敗了?你們不是打得好好的麼?你們打了大夏數十年來最好的勝仗,怎生會敗呢?」李秉常絕對不願意相信,尖叫聲驟起,高亢刺耳,比起太監的聲音還要難聽!
陝州一戰,是西夏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大勝仗,誰願意接受失敗的消息呢?不僅李秉常不願意,就是一眾大臣也是不願意,個個一臉的不信之色。
「二十萬西兵跟踵而來,拿下橫山,進入大夏境內了!」李宗保太不是東西了,竟然又稟報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咣啷!」李秉常打翻了一張桌子,杯碟摔得到處都是:「不可能!不可能!二十萬西兵進入大夏境內!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仰首向天,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根本就不相信。
「天啊!」一片尖叫聲響起,出自一眾大臣之口:「一個吳驥已經難以收拾了,又來二十萬西兵,這可如何是好?」
「那是西兵啊!二十萬西兵啊!」
「西兵是大夏的勁敵呀!若不是西兵,大夏早就打進關中了!」
一眾大臣乍聞這消息,驚懼難安,雙腿打顫,說話帶著哭腔了。
雖然數十年來西夏占了上風,可是,一眾大臣卻是知曉西兵是勁敵。雖然西夏占了上風,卻是始終打不進陝州,頂多就是去擄掠一番,然後趕緊閃人。他們心裡非常清楚,若是正面與西兵作戰,西夏無論如何打不過。
如今西兵拿下了橫山,進入西夏境內了,而且還是一來就是二十萬,他們能不驚懼麼?
不僅一眾大臣驚恐不已,就是李秉常這個皇帝也是震驚無已,一臉的懼色,一雙捂著胸口,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損失了多少兵馬?鐵鷂子呢?」李秉常好不容易穩定情緒,大聲喝問起來。
「稟皇上,臣等無能,損兵折將,傷亡近三成。鐵鷂子無損!」李宗保萬分不想稟報,卻是不得不報。
「呼!」李秉常長舒一口氣,拍著胸口道:「鐵鷂子無損,那就好!那就好!」
鐵鷂子是西夏最為精銳的軍隊,是西夏的支柱,只要鐵鷂子無損就好辦了。
「你們說,大夏該當如何應對?」只要鐵鷂子在,李秉柱的底氣就足了些,不再驚懼難安,而是問計了。
「臣等合計,大夏為今之計就兩條,一是搜兵簡卒,準備與宋軍決一死戰!二是派人與吳驥和談,拖延時間。」李宗保和梁熙對望一眼,道出了他們早就合計好的計謀。
「准!」李秉常眼睛一亮,道:「傳朕的旨意,調集全國所有兵力,與宋軍決一死戰!大夏的勇士,不管是在高山密林里,還是在深谷飛澗之中,都要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