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萬全,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不過是統領五百人罷了,竟然如此不把鄭太放在眼裡,如此囂張、霸道、傲慢、無禮,讓人難以忍受。
「武夫!武夫!一介武夫!」何萬全一去,鄭太壓抑的怒火,立時爆發出來了。適才,為了大局,他才沒有發作,此時是一發不可收拾,宛如火山噴發。
「哎!還是太祖英明,如此武夫,必然亂國,這才重文輕武,抑制武將。」縣丞也是憤憤不平。
宋朝奉行以文制武,文臣在武將面前,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何萬全適才無情的踐踏了他們的這種優越感覺,縣丞自然是難以忍受。
「二位大人請息怒!」吳驥不得不開口勸解了:「以我之見,何萬全必是有所依仗,他才如此有恃無恐。敢問二位大人,這何萬全可是有靠山?」
「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何來的靠山?」鄭太有些不屑。
吳驥眉頭一挑,略一沉吟:「大人,若真如此,我以為何萬全此舉頗為可疑。」
「可疑?」鄭太眉頭一掀,恍然大悟:「吳大人不說,本官真是給他氣糊塗了。何萬全以前不是這樣的人,見到本官禮節周全,就從未如今日這般,傲慢無禮了。」
說到這裡,鄭太略一沉吟,道:「想必是他攀上了高枝,這才自恃,對本官如此無禮了。此事無妨,本官派人查探一番便是。」
事情到了眼下這般,雖然很不愉快,何萬全畢竟應承出兵了,也算是好事。吳驥回到主簿房,與皇甫嵩他們閒聊起來。
自從吳驥使用珠算以來,這點賬根本就不夠他們算的,清閒時間很多。
這閒聊,吳驥與皇甫嵩二人聊得最多。自從吳驥顯露珠算之學起,皇甫嵩對吳驥的態度就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再是以前那般冷淡,而是親近了許多。
對於皇甫嵩這個人,吳驥倒不乏好感,不在於別的,只是因為吳驥知道這人雖然冷淡,卻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與皇甫嵩交談的時間長了,吳驥發覺此人見識非凡,不似尋常之人,樂得與他交談。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城裡近幾日多了一些身材高大之人,在城裡四處亂躥,好象在找什麼東西似的?」牛奇清見吳驥與皇甫嵩二人說得熱切,不由得有些被冷落的感受,突然插話進來。
「真的麼?」吳驥隨口一問。
「當然是真的!」楊元也湊了過來:「那些人身材高大,挎刀帶箭的,一臉的兇惡,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北方民風驃悍,挎刀帶箭之人多不勝數,根本就不足為奇。至於他說的不是好人,這話就更難讓人相信了,因為牛楊二人就是小人一個,欺得住就欺,欺不住就低頭,吳驥深有體會,應付幾句了事。
主簿房實在是無事,吳驥閒聊了一陣,心想不如回去看看,在這裡呆著也是浪費時間,離了主簿房,直朝吳氏軍工而去。
離開縣衙,沒走多遠,就見幾個挎刀帶箭之人迎面而來,身材極是高大,很是壯碩,臉上一臉的兇狠之色,打量人就象獵人打量獵物。
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一雙眼睛不住轉動,在吳驥身上微微一凝,嘴角掠過一抹冷笑,很是不屑,又移開目光,看向別處。
給這個年輕人打量的時候,吳驥那感覺就象是刀子在刺人一般,很難受,不由得心中一動:「這是個高手!」
把這幾人細細打量,個個都是一身的驃悍之氣,眼睛轉動間,時不時就會流露出狠戾之色,絕對不是善茬。
北方因為長期的宋遼戰爭,造成局勢複雜,這種不是善茬的人不少,吳驥也沒有往心裡去,加快腳步離去。
一回到吳氏軍工,就見與以往不同,只見吳健正帶著幾個丁壯,手裡執著手弩,很是警惕的四下里打量著,好象在防賊似的。
「驥哥,你回來了?」吳健一見吳驥歸來,忙笑著迎上來。
「吳健,你們這是怎麼了?拿著弓弩,想抓賊啊!」吳驥有些好奇。
「驥哥,你可不知曉,城裡發現不少兇惡之人,到處亂躥,好象是盜賊在踩點子似的。不久之前,我們這裡也來了幾個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個個一臉的貪婪,我們不得不防。」吳健一邊說,一邊打量,好象在防賊。
吳驥有些詫異,不由得放開了想:「又是兇惡之人,難道要出事了?不會與何萬全有關?」
如此一想,吳驥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就算何萬全找上了靠山,也是為了升官發財,不會與這些兇惡人混在一起。
吳驥注意觀察,果見城裡有不少行蹤可疑之人,到處走,到處躥。他們特別愛去的地方,莫過於那些有錢人的院落了。歸信縣雖然不大,有錢的人還是有那麼些。
至於吳驥這個暴發戶,因為時間不長,反倒沒甚人注意,只有一批兇惡之人光顧過,再也沒有人來過,想必他們沒有把吳驥放在心上吧。
吳驥多所猜測,卻是不得要領,索性不去想了。
翌日,吳驥仍是去主簿房。今天仍是沒多少事,吳驥打算過一陣就回吳氏軍工去。與皇甫嵩閒聊,正聊著,皇甫嵩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臉色凝重。
「怎生了?」吳驥發覺皇甫嵩的異樣。
「有人來了!好多的人!」皇甫嵩眼中精光一閃,很是詫異:「哪來的這麼多人?」
「有人來了?」吳驥耳朵一豎,什麼也沒有聽見,不由得有些好笑:「你不會是故弄玄虛吧?」
「是駐軍!鬧兵變了?」皇甫嵩猛的站了起來,雙目中精光暴射,好象利劍一般,直起身子,挺拔如劍,欲要刺破蒼穹一般。
吳驥與皇甫嵩相識近一個月了,就從未見他如此大變樣。眼前的皇甫嵩,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劍,氣勢威猛,很有壓迫力,吳驥很是意外。
「沒錯!是鬧兵變!」皇甫嵩身上的氣息慢慢弱了下去,又恢復成以前那副樣兒,輕鬆一笑,道:「大宋之軍,剋扣軍餉成風,兵士沒飯吃了,鬧鬧軍餉,再尋常不過了。」
鬧軍餉還尋常?吳驥大感意外。要是這也是尋常事的話,宋朝的軍隊腐敗成什麼樣了?怪不得宋朝打不過遼國!
「鬧軍餉這事,大宋很尋常。歸信的駐軍,更是家常便飯了!何萬全剋扣軍餉不說,還強迫兵士給他做苦力,兵士沒飯吃了,不鬧也得鬧了!」皇甫嵩把吳驥的詫異樣兒看在眼裡,為吳驥解說。
「我們左右無事,不如去見識,見識!」吳驥對鬧餉這事倍感好奇,想親眼看看。
「有甚好見識的?不外說說好話,許個諾,再發一點軍餉,讓兵士能吃飽飯就是了。」皇甫嵩似乎見得多了,一點也不在意。儘管如此,仍是站起身:「閒著也閒著,聊以打發時光,走吧!」
當下,四人出了主簿房,趕去瞧好戲。四人中,以吳驥為核心,皇甫嵩三人好象眾星拱月星,把吳驥簇擁在中間。
鬧兵變的地方,就在縣衙前,數百兵士衣衫破舊,臉色肌黃,身子骨瘦弱,正沖縣衙里吼起來:「狗官,你出來!」
「鄭狗官,還我們的銀子來!」
吳驥遠遠聽見兵士的吼聲,微感詫異,剋扣軍餉應該是何萬全,為何不找他去要,跑來找鄭太要銀子?
「是他!」正行間,皇甫嵩眼中閃過一抹厲芒,目光凝在一個人身上。
吳驥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只見為首的是何萬全,他站在隊伍最前面,慫恿兵士叫嚷。在何萬全身邊,有一個年輕人,身材高大,一身的兇悍之色,正是吳驥昨天回吳氏軍工遇上的那個年輕人。
「他是誰?」吳驥問皇甫嵩。
「他是流風盜首領曾大年的獨子曾少明!」皇甫嵩打量著曾少明,一臉的茫然與不解:「何萬全怎麼與流風盜攪在一起了?」
「你確實識得這人?你敢肯定他是曾大年的兒子?」吳驥驚詫不已,心頭一跳,聲音陡然拔高几分,眼睛瞪圓,死盯著皇甫嵩。
「絕不會錯!」皇甫嵩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肯定一句:「吳大人,你這是怎生了?為何如此震驚?」
吳驥嘴一張,差點就要尖叫起來,幸好反應夠快,壓低聲音,在皇甫嵩耳邊輕聲道:「這不是兵變!何萬全與流風盜勾結在一起了,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如此傲慢無禮!流風盜才是他的依仗!不好!流風盜要洗劫歸信城!」
「你說什麼?」吳驥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皇甫嵩給他的話嚇個半死,差點沒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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