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諒祚自出征以來,頻頻有捷報傳回……萬儒林也一直保持著與伊人的聯繫,適才剛收到萬儒林的信,得到消息李諒祚收降了吐蕃首領禹臧花麻及木征,正欲親自附遼。
收到這封信後,伊人便捏著這封信坐在椅子上一直愁眉不展……
來給伊人送藥的子晏見狀,疑惑的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伊人將手中的信遞給子晏,沉重的說道,「這李諒祚倒也是個人才,這短短的時間便能收降了吐蕃首領禹臧花麻及木征,這下算是徹底的鞏固了西夏的南疆……李諒祚這次的成功與大遼的暗中支持分不開,這次親自附遼也算是和大遼靠近……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和大宋的交戰。」
子晏一隻手接過信,看都沒看便反過來拍在桌子上,將藥碗放到伊人的面前,不悅的說道,「你考慮那般多作甚?吃藥!」
伊人知道子晏是為自己生氣,憂思過重對自己的身子沒有丁點兒幫助,只得認命的端起藥碗,一口飲盡,將碗放在桌上,繼續說道,「若是大遼暗中幫助李諒祚的話,慶州這一戰,大宋就危險了……而今之計,只有儘快在戰爭擴展開來之前取了李諒祚的性命。」
見伊人喝完藥了,子晏的語氣才稍微舒緩了一些,坐到椅子上撿起信開始認真閱讀起來,「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要另改計劃?」
「不用改……提醒他們便好。」
雖說伊人的計劃與李諒祚的捷報並不衝突,只要李諒祚到了慶州,計劃便可以實施,但是李諒祚這次親赴大遼。伊人心中擔心會有什麼變數。
子晏來了才沒多一會兒,香茗便端著一盤糕點進了屋,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帶著些許緊張的心情問道,「小姐,張公子,奴婢做了一些冷糕。試試合不合口味……」
伊人瞭然一笑。將糕點推向子晏,說道,「你嘗嘗。」
子晏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隨手捏起一塊冷糕咬了一口,稱讚道,「恩……好吃!」
得到子晏的肯定,香茗適才的緊張全部煙消雲散。開心的說道,「好吃嗎?奴婢去包一些給張公子帶回去……」
子晏擺了擺手。道,「太麻煩了罷……」
然香茗卻根本不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伊人看著香茗的背影,打趣的對子晏說道「不麻煩。你若是覺的好吃,我叫她天天給你去送。」
子晏尷尬的說道,「真是。香茗姑娘時常來醫館幫我,已經很麻煩她了。怎好還讓人家給我做糕點膳食……」
既然香茗這邊兒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牽起這根紅線,還得看子晏……
冷糕像是真的很合子晏的胃口,子晏竟然一連吃了幾塊,才掏出帕子把手擦乾淨……
見子晏已經吃好了,伊人突然歪著腦袋看著子晏,可愛的問道,「子晏哥哥,你想不想成親?」
子晏當即臉頰一紅,低著頭低聲囁喏道,「……你要嫁給我啊……」
即便子晏聲音已經很低了,可房中只有子晏和伊人倆個人,這句話還是清楚的傳到了伊人耳朵中。
伊人睜著清透的大眼看著子晏,不解的問道,「你非伊人不娶?」
這一問,叫子晏著實很尷尬……他心裡就算真的是這般想的,可他卻也不願在臉上表現出來,更不願自己的這份喜歡會變成伊人的包袱。…
猶豫片刻,子晏才硬著頭皮,沒有底氣的說道,「……我……不是……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
伊人看著桌上的冷糕,意味聲長的說道,「你是缺少的不是合適的人,而是一雙發現的眼睛。」
子晏也隨伊人的視線看向桌上的冷糕,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疑惑的問道,「發現的眼睛?」
伊人收回視線,輕輕一笑,說道,「香茗是個好姑娘……」
說的這般明白,子晏再木納也該明白了,伊人這是想給自己和香茗牽紅線,不禁冷笑出聲,「香茗……呵呵……」
本以為子晏即使是拒絕,也會委婉一些,可突然這般莫名的冷笑,著實叫伊人心裡很是不安,「子晏……」
子晏失望的看著伊人,道,「香茗是個好姑娘沒錯,可我心裡的人是誰你應該很清楚……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為何這般急著把我往外推?」
想來子晏是誤會了,以為伊人覺得自己很是麻煩,才會這般……
伊人著急的解釋道,「我不是推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子晏定定的看著伊人,那絕對是一張真誠的臉,真誠的希望他幸福……可只有子晏自己才能知道,他想要的幸福得不到……
「我幸福不幸福我做不了主,你也做不了主……」
想到此處,子晏的眼眶不可抑制的濕潤,不願被伊人看見,子晏趕忙轉過身去,卻看到香茗正抱著一包冷糕站在門口吃驚的看著他和伊人,那適才的話香茗也一定是聽到了,失聲說道,「香茗……」
子晏的視線叫香茗瞬間回過神來,香茗勉強的扯起一抹微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捧著冷糕走到子晏身前,呈上,「奴婢來給張公子送冷糕。」
啃了眼香茗手中包的精緻的冷糕,子晏竟不知說什麼好,他不知道自己適才話有沒有傷到眼前這個善良的姑娘,心中慌亂,自覺無法在此處多留,竟連冷糕都沒有拿,與香茗擦身而過,「我先告退了……」
香茗只是愣愣的捧著冷糕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領了,可是張公子心裡只有小姐伊人,奴婢自知比不上小姐,不奢望能代替小姐在張公子心裡的位置,只要能在張公子身邊,奴婢就滿足了。」
伊人明明從香茗的眼中看到了失落,難過……可她卻努力的憋了回去,這樣的姑娘,怎能讓人不心疼。
「香茗……你來……」伊人起身,一隻手拿過香茗手中的冷糕,一隻手牽著香茗一齊坐好,說道,「我爹爹心中只有我娘一人,以至於我娘去世之後,爹爹也未再續弦……可是十幾年後,他還是娶了水姨,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依然無可取代,水姨亦然。於子晏來說,我已成為他那個不可能的人了,你卻有機會成為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為何要放棄呢?」
「小姐……可是……」伊人的話香茗不能說不心動,可伊人的娘親已故,而對子晏來說,伊人是活生生的人,如何能輕易放手?再者子晏適才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他還喜歡著伊人,不願離開伊人身邊。
知道香茗心中還在地子晏適才的話有所顧忌,伊人輕笑著安慰道,「他今日只是生我的氣,與你無任何關係。」
香茗頷首,「小姐,奴婢明白!」
說起來,子晏對伊人的用心她是明白的……子晏是打心底的要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然自己卻並不能給子晏他想要的東西,若是耽誤下去,便是孤獨終老。…
這一世,她不能還給子晏的,她希望有個人能給他……意識到香茗對子晏有情之時,伊人的心中是愉快的,因為她知道那個人終於來了。可她還是害怕,她怕那個人會因為子晏對自己的感情而放棄。
伊人需要弄明白香茗對子晏的情究竟有多重,才能決定要不要幫香茗走進子晏的內心,「明白便好……你只消弄清楚你對子晏真實的情感……」
香茗也是個玲瓏心思的人,不需要伊人解釋便能理解伊人的意思……
提及子晏,香茗的臉頰微微泛紅,眉眼低垂,溫順的說道,「小姐……奴婢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怕我沒有看清楚自己對張公子的感情,耽誤了彼此……其實最初見張公子,奴婢並無什麼異樣的感覺,心中也算了解張公子對小姐的感覺。然自從來了西夏後,奴婢見識到張公子的仁善,不禁被他所吸引……傾慕之心也由此而生……想要陪著他一起懸壺濟世,行醫救人。」
子晏的性格就是如此,仁善……
香茗的這句話,叫伊人回想起了子晏兒時的模樣,伊人附和著說道,「是,子晏仁善……兒時,我們偷溜出去,見到一戶人家宰兔子,他便上前阻止,花錢把那隻雞買了下來,放生了……結果雞剛放出去,便被幾個調皮的大孩子抓了去,要宰了烤著吃……子晏平時那般安靜懂事的一個人,愣是衝上去和人家打了一架,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懷裡還死死的抱著那隻兔子……真是像個小女孩一樣,總被我笑話。」
聽到子晏兒時的趣事,香茗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好笑的追問道,「還有嗎?奴婢想聽張公子幼時的事。」
伊人得意的昂起頭,說道,「自然是有的,你想聽,可得給我也做這好吃的冷糕……別以為我不知道,子晏才來沒多久,你就把冷糕端了上來,你就是專程做給他吃的對不對?」
被伊人識破了自己的意圖,香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囁喏道,「小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