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明白,這次的詩會其實不是很合適宜。父親病重,太后掌權,現在文人又結成一塊,給官家帶來的壓力無疑是巨大的。稍有差池,這次的詩會便有可能變成逼宮一般的威脅。
況且,太后此次的動作無疑是要拉攏文人,壯大自己的勢力。這些,讓父皇和母后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夠小視?
但是,若沒有這些壓力,恐怕陳先生一家也無法離開京城。再說了,如果皇后不允,太后那邊估計也是會有動作保陳先生一家的,所以,還不如賣個人情給楊家、給天下文官。
陳飛遠,肯定要放。
只是,難了三娘。
楊先生此次兵行險著能帶走陳飛遠、楊素曉和陳靜楠,但三娘始終被扣留在宮中。就算太后插手,也不好插手到後宮裡。
趙頊一直都很清楚,母后是不會放三娘走的,畢竟,太后還攥著玉璽在。三娘則是唯一一枚保證陳家閉嘴的最好棋子。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向西北角。今夜的月色正好,只是不知三娘可好。
在高皇后的安排下,三天後在皇后的正殿裡,楊素致由歐陽修的陪著,見到了三娘。
三娘遠遠的走來,穿著一身薄荷青色的裙子,簡單的梳著一個髮髻,十二三歲的她已經出落的清麗可人。
待三娘走近了才看出,裙子是用很輕的紗一層一層套疊而成,腰帶外面配著一串串碎珠穿成的垂鏈。走起路來珠鏈搖曳,隨著步伐星星閃閃的折出水面波紋般的光色。雖然髮髻很簡單,頭飾也很少,僅只幾朵素淨的珠花,但是只最上面一隻鴿子蛋大的東珠累絲雕花銀釵就夠熠熠生輝了。
「陳靜姝見過皇后娘娘、見過歐陽公、見過二舅舅。」三娘進門後見到楊素致,盈盈一拜。
高皇后和歐陽修都輕輕點頭示意,楊素致連忙起身虛扶一把。
高皇后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可沒把陳姑娘藏著掖著,楊先生這下放心了吧?」
楊素致並不理會高皇后,而是輕輕的問道:「你在這裡可好?」說完眼神死死的盯著三娘的神色。
高皇后的眼神也緊緊盯著三娘,燦爛的笑容里微微透著些不自然。一旁的歐陽修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捻須微笑著。
「靜姝一切都好,在宮裡頗受皇后娘娘照拂。有勞二舅舅及各位長輩擔心了。」三娘抬起臉,神色溫和的說道。
「原本我是想接你出宮的,隨你父親母親一起回鳳翔府。你若……」楊素致直接將事情說了出來。
三娘未等楊素致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靜姝在宮中挺好的,能幫到皇后娘娘已然不勝感激。此時官家抱恙、社稷不穩,能為皇后娘娘出一份力,靜姝不勝榮幸。」
說完,輕輕低下頭,神色略略有些黯然:「只是不能恪盡孝道,不能服侍雙親與外祖,靜姝實感愧疚……」
「你一個女娃娃,能幫上什麼忙?國家大事自然由大人去做。」楊素致表面上一副不削的神情,但是看向三娘的眼神里充滿了關切,此時,若三娘一個猶豫,他便會力邀言官為三娘爭取個自由。
三娘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微微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一副小女兒模樣微微搖晃著,說道:「舅舅和外祖不是成天跟我們說道義,說天下大道,說匹夫之責?而今,我也只是在皇后娘娘身邊服侍,為國為社稷出自己一點點蚍蜉之力,舅舅可是會責怪我?」
說完,一副天真的模樣歪著頭,扯著楊素致的胳膊,笑嘻嘻的看著他。暗地裡,在他的胳膊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楊素致一個眼神過來,她回以堅定的眼神,輕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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