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到一愣,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哈,你這孩子說的好!在滾滾歷史洪流里,我們能懂什麼?誰又是真的懂?無非是過眼雲煙而已。」
說完,太后忽然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又站住,頭也不揮的說道:「我叫曹家認你做義女吧,至少可以出宮去了。」然後,過了一會,她回頭,爽朗含笑的說道:「你這孩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我喜歡。」出身將門的曹太后,飽讀詩書,治世之才不弱男子,而且她當年臨危救駕的事跡三娘也有所耳聞。
三娘微微一愣,事情有些突然,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太后見狀,笑容更盛:「你不用拒絕,就當你是做一個見證吧,看看這滾滾的洪流里,到底我們懂了多少,我們還能做多少。順便,也就當是我謝謝你的父親吧。」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顯然也沒有等三娘謝恩或是拒絕的意思。
看著太后遠去的背影,三娘的眉頭輕輕的皺在一起——這一切,太突然。可是事實就是,她連選擇的機會也沒有。甚至,她也沒想清楚自己還有什麼價值可以被利用,也許只是會被當做對抗現在的官家一枚棋子而已。
也好吧。她看向稀稀落落在空中飛舞的梅花花瓣,心下淺淺嘆道:好吧,有些事,逃不掉,那就面對吧。
寒風打起旋兒來,花瓣中,似乎站著一位青衣男子,清風朗月一般,沖自己微笑著。
曹太后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三娘被曹家認作義女這件事,在高皇后還沒來得及反對的時候就被定了下來。
雲馨看著坐在暖榻上眉頭緊鎖的高皇后,輕輕的試探著問道:「娘娘,既然官家也同意了,就把那孩子遠遠的放出去吧,去西北好了。」
高皇后輕輕的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說道:「官家是惦念他與陳鴻的情誼,而且認為這樣一個女孩子年紀小小的,翻不出什麼風浪……」
然後她停頓了一刻,又深深的嘆了口氣,眼眸深沉的說道:「也是,在宮裡這些年,總也不太平,先是與針兒糾纏不清,後是鬧出了煥兒的事。那就——去做曹家義女,放出去吧,遠遠的,反正現在西北也不安寧,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完,並不看任何人任何物,只看向窗外有些陰沉的天。
雲馨心中一跳,面上卻不敢有半點神色顯露。雖然她打心裡也認為,高皇后能夠未雨綢繆也是好的。那個孩子,她總是覺得面上看起來十分順從,可眼神卻深深的,不似孩童一般。但是真正想到也許可能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只是,在這深宮裡,終不過是費盡心思、你死我活,誰不都是這樣痛苦而又努力的活著?
除夕夜的前一天,曹家的大兒媳馮氏就接到旨意,等新年一過,她初六就進宮接回三娘認為義女。
馮氏本是清流人家的女兒,對楊家素有好感,父輩還略有交集。再加上素來不參與內宅事務的曹二老爺破天荒的叮囑了幾句,又看到曹夫人一臉認真的表情,馮氏便對這件事格外慎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公婆對這個孩子這般看重,卻心裡也默默的想著接回來自然會與自家女兒一般對待。
曹家上下一片歡欣熱鬧的場面,庭院內處處張燈結彩,門窗也掛著喜慶的帘子,就連大門口幾株白梅也換成了罕見清幽的綠梅。馮氏也將已經出閣的大女兒的小院子裡朝南的廂房打掃了出來,又在門口挑選合適的丫頭婆子,忙的不亦樂乎。
可是,不遠處,迴廊下的陰影里,卻站著幾個人影。
「義女?哼!想的美!」一個陰騭的聲音輕輕的哼著,比廊上刮過的風還多了幾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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