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後,趙頊坐在書房裡,曾公亮、文彥博站在前排,王陶、張方平、王安石站在後排。站著的幾人表情肅穆,似乎擔心著什麼。
「陛下,萬萬不可啊。」曾公亮關切的說著,「韓相公一黨請辭、司馬光託詞修史,太后一脈離開的離開、蟄伏的蟄伏,朝堂一下空缺許多,實屬艱難。加之大夏虎視眈眈,遼國也伺機觀望,眼下正是動盪之際,陛下可千萬不能去綏州啊。臣知道陛下心系邊關,但是御駕親征……」
「不是大張旗鼓的去,」趙頊有些疲倦的神情說著,「我只是想悄悄去看一下綏州的情況,特別是說對於投降的居民分田分居、實現安居樂業的情況。若所說屬實,種諤不但無過,還應有功。」
「那陛下派微臣去即可,我定當不負陛下所託。」王陶懇切的說著,「定然把降民降將的情況模的一清二楚,也一定把分田分居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定然給陛下最詳細的情報,不會比您親自看到差太多。」
趙頊揮揮手:「我其實還想去見一下李諒祚。」他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全都抬頭看著他。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文彥博說著:「陛下是懷疑那橫山朱令凌歸降有詐?」
趙頊搖搖頭:「並不是懷疑朱令凌,而是懷疑李諒祚再次被脅迫。」王陶看向趙頊似乎有些明白,試探的說著:「陛下是說上次與李諒祚的密談之事?」眾人不解。
趙頊點點頭,慢慢解釋道:「去年十月,我去邊關於大夏合談的時候,頗超斯篤十分難纏,一邊讓大夏軍步步緊逼,一邊與向我討要各種利益。我甚是頭疼,幾日內事情都無進展。我曾一度以為會愧對父皇、愧對大家的期盼。」他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面上仍舊顯露出為難之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著:「後來,我秘密見到了受重傷的李諒祚。當時他被那梁妃和頗超斯篤聯合叛謀所傷,躲在我方境內養傷。我與他在密室內談了許久。」
眾人聽到這裡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舊事的細節從來沒有人提起,包括李諒祚養病與合談,參與過的人全都緘口不言。倒也不是因為是什麼密辛,只是當初趙頊順利合談、榮光而歸就匆匆被封為太子,而後就是照顧趙曙與熟悉朝堂公務,沒有人問起過具體的細節和所經歷的事情。更多的人都關注著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而忽略了之前的事。乃至於,後來大家都按匯報的文書內容以為是趙頊真的擒拿了李諒祚。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內情,還是這麼驚險的事情。不由得對趙頊的膽量和氣魄、以及天下為大的格局所佩服。
「正因為此,我深以為,李諒祚不會是現在的這樣的行事。」趙頊繼續說著,「他本是個親漢的人,努力學習中原文化和制度,重用漢族官員,甚至娶了漢族的皇后。我與他密談的時候,他也說過,想要大夏安定發展,不願見到臣民流離失所,被戰爭所擾。自他回去後,也是這樣做的。一直與我們大宋修好,雙方發展貿易、互通有無。可是這次的事情,卻顯然違反了我們的約定。」
「如此說來,那李國主也算是個有籌謀的君王了。」文彥博點點頭說著,隨後輕輕皺眉望向趙頊說著:「只是,此次是我們率先攻打綏州,會不會……?」他想說一些關於種諤私自用兵、攻打綏州、破壞合約的話,但想到趙頊這幾日在朝堂上對於種諤話里話外的維護,就沒有直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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